聶真真沒等到去見君老大,就病倒了,而且這一次,病勢之兇險,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最先發現她不對勁的卻不是聶綿卿,那晚上直到她收拾好了上牀,也沒有任何異常,她還頗爲聽話的沒有啃她那一堆繁重的書本,乖乖的喝了牛奶就上牀休息了。
連日來發生這麼多事情,睡眠自然受到影響,她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時候,也沒有怎麼在意。
到了後半夜,不但一點睡意全無,甚至還愈發清醒了,她也有些着急。天氣熱,翻來覆去的身上又出了些汗,心煩氣躁的更是難以入眠。她於是起身準備衝個澡再睡。
哪裡知道,睡前用的熱水器還是好的,這一次卻是等了半天還沒見熱水出來,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脫光了,也只想簡單沖沖而已,更不想爲了這麼點小事再把家裡人都折騰起來,就用涼水草草衝了上牀。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衝,她本就身體虛弱,加上這兩天心事重,沒過多久就發起燒來。
身上燒了,腦子倒是迷迷糊糊的沉重起來,反而有了些睡意。
剛要睡去,身後卻貼上一具堅實的胸膛。聶真真奮力的睜開眼,不用想也知道現在躺在身後的人是誰。
動也沒有動,咬牙切齒的就衝着身後的人怒到:“滾!”
韓澈自動忽略她的話,依舊我行我素的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強拉着她在胸膛裡靠着。她的身子才一貼近他,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擡手撫上她的前額,果不其然是滾燙的一片。
心中立即警鈴大作,她的病發作起來有多兇險,他不是不知道的。當下便扭開了牀頭燈,只見她一張笑臉已是紅通通的一片,大有病發時的樣子。
“怎麼了?我才兩天沒回來,你又折騰自己了?就是恨我,也不必要這樣糟踐你,你越是痛苦,我就越是痛快,你懂不懂?!”
韓澈的話走了味,完全不走心,將聶真真那些最後的希冀都撕得粉碎。
他依舊優雅性感,古銅色的身體充滿力量和誘惑,憂鬱的眼神夾雜著深沉的智慧,深黑的雙眸鎖在她身上,王者般的氣勢令她無法逼視。
聶真真兩眼氣的直翻,一口氣沒順上來,眼前一黑,就徹底昏倒了。
韓澈見她暈倒了,自然也是焦急的。他現在對她的這點情意,根本就不能在人前展示,就是在聶真真面前,他也扭捏的不肯大方表露。
邵恆接了電話立即趕來了,做完基本的檢查,還沒開口,韓澈倒是先擡手壓向了他。“不用說了,每次還不都是一樣?算了,我也不想聽,好好照顧她就行。我也累了,明天還有重要的會議……”
他站起身,有離開的意思。
邵恆張了張嘴,看他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知道他總裁大人貴人事情很多,不過像住院這種事,大概還是需要告知他一聲吧?
“呃……那這樣的話,就讓人安排……太太住院吧?”
踏出房門一半的身子猛的頓住了,停了兩秒纔回過頭來,望着邵恆的頭頂,反問到:“住院?這大半夜的,有必要嗎?以前還不是在家裡養?”
“這次,恐怕不行了,我看……還是去趟醫院吧!”邵恆心裡發出一聲苦笑,家裡養着也得分什麼情況,現在高燒不退不說,意識還處於半昏迷狀態,這在家裡待着就太過草率了。
韓澈知道邵恆並不是誇大的人,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是代表她的情況很不好。
“你!”他有些失控的揪住邵恆的衣領,想想又頹然的放下了,他有什麼資格譴責無辜的人,明知道她身體不好,明知道她忌諱兩人的關係,他還……這麼逼她!
烏雲蓋住月亮,曙色蒼茫,天幕與烏雲相互爭持,黑夜蜷縮着,瑟縮着,偶有一兩絲月光穿透,沉悶的空氣中張力爆棚,逼向最黑暗的一刻。
車子載着聶真真到達醫院的時候,醫院各方面已經做好了準備,韓澈就是再鎮定冷酷,在看到緊急的救護場面時也慌了,更何況還有句話,叫做——關心則亂。
經過一系列的救護措施,聶真真在被安置到病房的時候,燒好歹褪去了些。
韓澈就守在病牀邊,看着護士給她輸液,那透明的液體一滴滴流進她的血管,疲倦襲來,他趴在她的牀頭迷迷糊糊睡去。
早上的時候,是被護士來採血的動作給驚醒的。
粗大的針頭刺入她的肌膚,韓澈心疼的想要一把甩開這個動作粗暴的護士。護士像是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子冷硬的氣場,動作迅速的收拾好出去了。
邵恆推門進來,韓澈質問到:“抽她血幹什麼?”
“簡單的化驗,看看是不是身體其他機能有沒有受到影響。”邵恆翻看着病例,當中一張紙掉了下來,正好落在韓澈腳邊。
韓澈本來是懶得彎腰去撿的,但這個時候,看見紙張的楣欄一行寫着聶真真的名字,突然覺得臉這張紙都變得同她一樣可愛起來,於是就很傻氣的彎下腰去撿了起來。
這一俯身,竟是揭開了一個今天的秘密,一個所有人都錯過的真相。
這張紙,是醫院病歷的首頁,只記載着病患的基本信息。聶真真這些年來住院的次數多了,醫院早就有了她的成年舊檔,旁人不說,邵恆對於她的病史是再清楚也沒有的。
韓澈淡淡的掃了一眼,在血型的一欄赫然填着大寫的英文字母:b。第一眼,他並沒有在意,於是又再看了一眼,的確是個大寫的字母:b!
心跳登時如鼓般聒噪!
紙張在他手裡握的有些變形,他倏地從沙發上起來,將那張紙遞到邵恆面前,食指指着那個大寫的英文字母,有些緊張的問他:“這是什麼?”
邵恆狐疑的看他一眼,有些像是在看白癡的意思。
“總裁,這不是寫着呢嗎?血型:b型。”
“廢話!”韓澈聲音陡然拔高,也不管聶真真正在牀上昏睡。“我沒問你這個,怎麼會是b型!我問你,怎麼會是b型!”
這回邵恆真的是被他震懾住了,說話的底氣明顯弱了。
“這個,血型是遺傳的啊!”他在想,這個時候,如果向韓總普及這個知識,是不是不太合適,看他躁狂的樣子,大概也沒有什麼興趣靜下心來聽他說這些吧?
“遺傳!”韓澈猛的扶住後頸,彷彿被人當頭敲了一棒!
“可是,我是a型,韓溯也是a型!”他吃力的吐出這句話,然後,邵恆的臉色也有些變了。
“那,可能太太的母親是b型呢?”
“不可能!”
韓澈果斷的否決了,這句話裡的信息包含的隱情太多,也太過震撼,就是韓澈也沒法一下子消化掉。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她是o型。”韓澈無力的吐出這幾個字,高大的身軀頹然的倒在沙發上,臉頰深深的埋在手掌裡。
是的,韓溯是a型,而邵婷是o型,這麼簡單的醫學常識,他竟然沒有早點察覺到!
……
那一年,韓溯和邵婷在書房陪着他做功課,他當時正在翻看的,是本分子生物學。那一頁,畫着血型配對錶。他仰起頭,帶着玩笑的意思問兄長和未來的嫂嫂,各自是什麼血型。
兩人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都報了給他。
他對着圖譜算了一會兒,有些得意的說:“那你們以後的孩子,就應該是a型、或者是o型。”
“這孩子!”
兩人相視着突然避開目光,是被半大的孩子揭穿了心事後的半羞半惱。
……
可是,爲什麼真真是b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