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你以後還會怎麼對付我
室內,窗簾早已掀起,一室的陽光,也一室的凌亂。黃雪晴趴臥在牀,蓋着被子。她睜開星眸,正對上目光灼灼凝視自己的他,她彷彿用盡了所有氣力緩緩支起身,脣角漾開一絲淡淡的溫柔弧度。
“上了藥,好多了,已經沒那麼疼了。”她輕輕地說。
他輕柔地順了下她如瀑的黑髮,眉頭又緊了緊,漆黑的深眸似裝了無限複雜的情緒。黃雪晴忍不住,柔軟的手輕輕地撫上了他皺起的眉頭:“已經沒事了,別擔心。”她等心跳趨穩後,努力保持適度的微笑。不知道爲什麼,她該恨他的,不是嗎?爲什麼會憐惜呢?
莫雙寧拉下她的手,握住,溫熱有力,他幽深了眼眸,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頓時困窘不堪,抽出了手,躲避他的眼神,低下頭伏上枕去,小臉微紅,她後悔自己的失態。
陳醫生和張護士避開視線,不去看他們親密的舉動,合力工作,一會兒就兌好了三瓶藥水,給黃雪晴在手腕上掛了起來。家裡也預備着架子,那藥水就高掛架上。
莫雙寧打電話叫來了搞衛生的鐘點工,把凌亂的臥室收拾得窗明几淨。
就這樣折騰到天黑醫護人員才走,莫雙寧全程陪護。這期間,他表現得象個最體貼的丈夫,彷彿黃雪晴是世上最幸福的妻子,如果沒有看到她背上縱橫的傷痕的話。
黃雪晴本就不是記仇的人,再加上知道了這一切的前因後果,縱使身體的傷痛還是新鮮的,她也沒有恨上莫雙寧,反而很能理解他,知道他是一位重情重義的人。何況他滿懷愧疚地忙前忙後,做着一切本不需要他做的事。
這樣一個人,倘若一旦涉入愛河,怕是也會一往情深,義無反顧吧?這樣的想法讓黃雪晴很是好奇,很想看看他的感情世界進行時。
經此一事,黃雪晴和莫雙寧之間的關係好像親近了很多,不再那麼劍拔弩張,心靈之間也似乎有了某種程度的默契。
兩人世界,一切都塵埃落定,吊瓶已經掛完,室內也已乾淨整潔。黃雪晴半靠在牀上,背上的傷已經沒那麼痛,莫雙寧坐在她牀邊,兩人對視着,說不出有什麼異樣。黃雪晴精神了很多,體溫降到了三十七度,醫生留下了一些藥,告訴了用法,說明天就會好起來的。
黃雪晴又擔憂起了醫院的母親和忙得不可開交的男友,不知自己一夜未回,白天也不在,他們會怎麼想,她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當她漫無邊際的思緒重新迴歸的時候,看到莫雙寧正憂心忡忡地坐在牀邊注視着她,滿眼的關懷不加掩飾.
看到眼前心緒不寧的她,他隱隱有些擔憂,“在想什麼?”他的聲音裡滑過一絲苦澀,他其實到現在還摸不透眼前的人究竟是怎樣的人。她看起來不象印象中那般,極端不像。她甚至很溫柔,很——引人。
不知不覺他的心中就滋生出一種稱爲“心動”的情愫,這讓他很有負罪感,而他又想不透她在想些什麼。莫雙寧英氣逼人的臉上現出些許惆悵之色。
她的眉梢跳了跳,故作鎮定:“在想……你以後還會怎麼對付我。我,我能不能活着走出這個別墅。”她有點半開玩笑,想起發生過的種種,她不禁感慨萬分。
黃雪晴的目光幽幽地飄向了窗外,或許因爲城市的燈火太亮,疏星顯得格外寥落——
看看什麼時候會有第一位好心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