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西,工程開始進入運作階段,我的助理會陪你去實地考察。”
冷慕寒看了一眼趙強,趙強立刻帶着boss的期許離開。
辦公室裡,冷慕寒眯起眼睛,支開了臨西,他就不信還有誰會給安木槿那麼大一筆錢,房子想要拿回去很難吧?
在彭州老橋的橋頭不遠處有一家酒吧,酒吧的名字很特別,只有一個字‘疼’。
太老了,如果只看外表任何人第一印象都是破,極少有人來這裡。
安木槿站在酒吧門口,她想到了小時候又一次偷偷進來過,跟着鳳梧,兩個人在這裡還得到了一盤很好吃的開心果。
剛剛自己一時衝動的說房子不賣了,跑出家門才發現天大地大自己竟然求告無門。
一千七百萬,再加上補償肯定會超過兩千萬吧?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自己如果有那麼多錢怎麼會賣掉老房子?
是疼的,所以她走進了酒吧。
這間酒吧不走尋常路,早晨開門,晚上十點準時關門,所以安木槿覺得這裡生意肯定不怎麼好。
房間裡的光線不明亮也不是很晦暗,吧檯裡坐着一個看上去有二十七八歲的男生,穿着很正式的白襯衫,頭髮打理的很清爽,乾淨。
聽到門響,轉過頭:“嗨,需要一杯嗎?”
安木槿走過來坐在高腳凳上:“好,隨便一杯什麼都好。”
片刻,面前多了一杯蘇打水,還有一片新鮮的檸檬。
來酒吧喝一杯蘇打水?安木槿有些狐疑的擡頭看對面的人,猜測他應該是老闆而不是調酒師,否則怎麼會這樣對客人呢?
“心情不好的時候,檸檬的味道很不錯。”男生笑了,乾淨的笑容像是溫暖的陽光一樣,不過他的目光並沒有準確的和安木槿對視。
“要一杯酒,隨便什麼酒都好。”安木槿推開蘇打水,一隻手支着腮看他,剛纔她看到了,這個男生的眸子雖然看上去很不錯,但沒有焦距。
男生聳了聳肩,似乎有些不情願的轉過身從酒架上拿下來幾瓶酒,熟練的拿過來調酒用的杯子。
他的動作並不慢,手很靈活,但安木槿敢確認這個人是看不見的。
一杯看上去像彩虹一樣的酒送到了面前,安木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甜甜的,帶着一點兒苦味兒。
“很好喝,謝謝。”安木槿並不關心他是否能看得見,低頭抿酒,這種甜甜的酒喝起來口感很好。
男生似乎也不在乎她的評價,在吧檯裡按下了音樂控制鍵,一首很輕柔的【thedayilostmylove】鋼琴的清澈如水,低音長笛的黯然神傷,提琴的沉斂深情,一點點兒的從耳膜傳遞到心尖兒,在絕望裡卻還有深深的期待。
安木槿被曲子感染,流下淚,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再來一杯。”她說。
“你不可以買醉。”他答。
安木槿搖頭,把杯子推過去,靜靜的等待着。
男生面向安木槿的方向,沉默了一下伸出修長而潔白的手,拿走了她面前的杯子。
“訣別,你聽過嗎?凱爾特人很特別的,他們相信人是可以死而復生,所以在面臨生死決別的時候,憂傷卻也滿懷希望。人的本性柔軟,只是越長大越是不願意承認,我們都是柔軟而且脆弱的。”
男生的聲音很輕,輕到如果安木槿不認真聽的話,會聽不清楚,可明明沒認真聽卻字字入耳。
當彩虹一樣的酒再次送到面前的時候,她感激的笑了笑,因爲酒杯旁邊放了一張紙巾。
“謝謝你。”安木槿拿起紙巾,擦拭着眼淚。
男生又笑了,安木槿竟從他的笑容裡看到了悲憫。
“花開的聲音充滿希望,落淚的聲音讓人疼惜,可是這個世界上能靜下來聽聽花開的聲音,或者陪着一個傷心人流淚的人越來越少,無人傾聽,花還是會開放,沒有人在憂傷時候陪伴着你,就要學着堅強。”
安木槿覺得自己的淚點再次被觸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男生再也不說話了,而是靜靜的聽着曲子。
安木槿留下錢離開,走出酒吧的時候,她擡頭看到了晴朗的天空,還有一縷陽光。
其實,她知道自己還能找一個人求助,只是要付出代價。
酒吧裡,男生起身走到角落一張椅子上坐下來,兩隻手搭在腿上,神情淡淡的:“你今天來是不是在等她?”
“是。”角落裡的人回答。
“你爲什麼覺得她會來?”男生臉上有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
角落裡的人沉默了,良久才說:“彭州老橋有她許多幸福的記憶,也許也有痛苦,並且她疼了。”
說完,角落裡的人站起來,走出了酒吧的時候,擡起手擋住了陽光,風吹來,他皺眉,坐進車裡。
扶着方向盤緩慢的行駛着,直到在路邊角落裡看到蹲在牆角的安木槿,停下車,隔着車窗看她,看她默默的望着天空,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一樣,雙手合十。
很長時間了,他都忘記了這間酒吧,今天卻很想進去喝一杯,就是有一種感覺,她會去,果不其然,她去了。
當安木槿站起來,走向出租車,坐進去的時候。
他快速的調轉車頭,直奔自己的公司。
冷氏樓下,他停下車,靜靜的吸菸,看着安木槿在樓下下車,看着她躊躇的來回走了好幾圈才走向大門,看着她的背影,攥着的拳頭終於鬆開了。
她還是來了。
安木槿的身影一出現,頓時引起了一陣小小的躁動,許多人都偷偷的看安木槿,她今天和以往不同,像是鄰家的小女孩一樣的裝扮,並且沒有了在電視上的那份颯爽。
“我找冷慕寒。”安木槿看着接待。
接待吞了吞口水,有些爲難:“安小姐,請問您預約了嗎?”
“沒有,我想見他。”安木槿頓了一下:“請通知他。”
接待還想說什麼,手邊的內線電話響了,接聽,冷慕寒的聲音傳來:“讓她去別墅。”
接待:“……。”
安木槿聽到了,心被凌虐,別墅!又要去別墅嗎?
沒等接待說話,安木槿已經轉身,她覺得自己被下了魔咒,爲了爸爸,爸爸沒了,爲了安氏,現在是爲了自己的家,那個唯一還能讓她感覺到溫暖和安全的家。
這一次,她選擇坐公交車,一站一站的、一點一點的、與那棟別墅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