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一邊兒開着車子、一邊兒溫和地問道:“生氣了?……”
“你對她們有點過分了!……”她看着前方的道路,心中還在想着tr對女孩子們的欺壓……
“你總不希望你的男人,是一個任人擺佈的男人吧!……”他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伊依猛地直起了腰板:“你是誰的男人?胡說什麼?……”
他側頭看看她,黑亮的眸子裡帶着戲虐:“早晚都會是的……”
她用抱枕在他的肩頭拍了一下:“你再胡說我就下車了……”
“好好!我不說了……”他略微躲閃一下:“我們好好相處……”今天,他不想再跟她鬥下去了。他要她快快樂樂的玩……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沒好氣的問道!車子越走越偏闢,似乎要駛上高速公路了?……
他饒有興趣地說道:“帶你去看些好玩的!今天是十五,是古城市集的日子。你從小就在南方,北方鄉下的市集,你見過嗎?……”
“沒什麼興趣!……”她泄氣地看着車窗外的風景,車子已經開到了高速公路上,道路非常的平整……
他的語氣更有彈性了:“很有趣的!你生活在南方,應該沒有見過我們北方鄉下市集的熱鬧情景。古城的十里長街燈火連綿、徹夜不息,一個季度才舉辦一次,各種各樣的民間雜耍非常有趣,還有你們女孩子子喜歡的小玩意、紀念品售賣,很值得一遊……”
聽他說的如此有趣,她的心已經悄然動了!其實她是蠻貪玩、貪耍的一個人。逛街時,有用沒用的小物品,都喜歡胡亂買些!昨天,他在她家裡的時候就看出來了,房間裡到處扔着小玩具,亦如她小時候喜歡到處收集貝殼一般。只是,她這一年來爲生計所奔波,差點忘記了自己只有十九歲。她與方源源等同齡女孩子相比,她的經歷太複雜了,心似乎已經老了很多。這個青春不該有的傷感,常常不由自主地浮上她的面頰……
而他,正在努力地將她拉回來!希望她擁有一個十九歲女孩子,所該有的笑容和心態……
“我沒帶錢!……”她真沒帶!出來的時候是去迪亞學院,離家很近,所以只帶了串鑰匙……
他就低聲兒逗着她:“今天我請客哦!你想買什麼,我都請客……”
“憑什麼讓你花錢?你以爲我的乞丐嗎?……”她的語氣很硬,像是吃了槍子兒樣的……
他絲毫不介意,神態依舊和藹:“讓我略盡一些地主之誼吧!你千里迢迢來到北方,就是我的客人。你忘記了嗎?當年在南方,你曾經收留過我這個流浪兒哦!我很感謝你當年借給我的那一條小船容身,還每天給我按時送飯,幫我逃避別人的追蹤。是我欠你的。我也不喜歡欠女人的。所以,這一次就當作償還你的情吧……”出來玩,就不要有什麼負擔了。他這樣說,其實是想她快快樂樂的逛集會……
過去的事情,他都記得如此清楚呀?她側頭看他,正對上他那溫柔的眼神兒……
她慌忙垂下眼眸、躲開他的視線。一顆兒心,蹦跳地厲害!不知道爲什麼,她敢於直視任何人的目光,包括裟欏哥凌厲的眼神,卻唯獨無法面對陶然含笑的眼眸?說實在的,他的眼神哪裡有裟欏哥的可怕,可她爲什麼就是不敢看呢?……
心,就是這麼奇怪!……
陶然呵呵笑着:“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淹死在大海里了!那個恐怖的風雨之夜,是你把我從海浪中撈出來的。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什麼算是?……”她小聲嘟囔着:“本來就是!早知道你現在怎麼可惡,當時就讓你掉到海里餵魚好了……”想起童年那些有趣的情景,她的心逐漸柔和起來……
“哈哈、哈哈……”他仰面爽朗地笑着:“所以,你今天晚上就別客氣了,使勁花我的錢吧!我現在還在懷念你爬到高高的椰子樹上,給我摘的椰子水,海邊金色的沙灘,烤熟的紅色大龍蝦!哦,還有你媽媽煮的魚粥,真是好喝呀!到現在,我都沒有再吃過那麼香韻的魚粥了……”
忽然提到了媽媽,伊依的心痠痛一下,眼圈微微紅了!秀英媽媽是伊依心頭永遠的痛,再沒有機會孝敬媽媽了!她苦苦盼望六年的母親,仍然沒有機會見到最後一面!媽媽,已經變成了一捧兒黑色的焦土,深埋於地下。她的眼睛故意看着外邊……
她沉默不語……
“對了!爲什麼只看到你爸爸,你媽媽呢?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光頭的小弟弟……”他轉動着方向盤……
她沉吟片刻,低聲說道:“媽媽走了!小雪也失蹤了……”
他略微驚訝一下,車子在減速。他側頭看到她低垂的臉頰上瀰漫着憂傷的陰雲。他的心有些難忍,這就是伊依一直不快樂的原因吧?她那時提起自己的媽媽來,就滿臉的幸福神態。最親愛的人,一個一個的失去,對她的打擊很大……
一隻溫暖的大手伸過來,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對不起!我不該提這些……”他那低沉的音色令人心醉……
“沒什麼!都過去了……”她儘量使自己平靜!然,只有提到王秀英,她的心情就如同翻滾的巨浪般無法平靜……
他一隻手握着汽車的方向盤,一隻手握着她的手!他手心中的溫度不斷地傳送而來,讓她的渾身逐漸感到暖暖的舒適。平靜而安逸的感覺,緩衝着她幽幽的傷痛……
“伊依、伊依……”
“嗯?……”她輕輕地哼道……
“還有我!…你還有我……”他輕柔地說道:“相信我,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
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
有點想哭,就沒忍住!突然想起了裟欏哥趕她走的情景……
滾!滾的越遠越好,我永遠都不想看到你了!滾、滾、滾……海裟欏,那絕望兇狠的眼神、那無情暴怒的聲音,迴盪在伊依的腦海裡……
一滴兒晶瑩的淚水滑過臉頰,落在她的手背上。伊依側頭看着窗外,半眯着眼眸,掩飾着自己的憂傷……
“伊依,看看我……”他溫柔地聲音響起……
“有什麼好看的?……”她哽咽着說道……
“看我!……”他的語氣溫和而堅定……
“嗯?……”她淚眼朦朧地轉過頭來……
美麗的晚霞照射下,他嘴角的微笑燦爛無比,那俊秀的側面堪比天使……
他在笑!她目光有些疑惑……
“伊依,別哭!十五歲的時候,我父親臨終,他送給我最後的一句話,那是我至今收到了最珍貴的禮物!……”
她凝神傾聽着……
“……兒子,當你想哭的時候,你就笑一笑……”
“……伊依,笑一笑吧!從那以後,我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只會淡淡地笑一笑……”
“……無論你哭、還是你笑?該發生的,仍然要發生!爲什麼不能勇敢的面對呢?笑對人生吧!……”
“…伊依,我不會把眼淚留給你!將來的任何時候,即使是遭遇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我也只會將我的笑容留給你……”
他的手緊緊地握着她的手……
車子穿梭在濃綠的山野間,逐漸地行駛快速,如同飛馳在綠色的海浪中……
傍晚的清風,一陣陣兒吹拂而來,掀起那田野如同波浪一般翻滾。風兒,吹揚着他們的頭髮飛舞,吹走了心中的陰霾……
她擡頭……
遠處的天邊多麼絢麗,千縷萬縷的霞光兒如同金色的鳳凰盤旋在雲彩中,展開了五彩的羽翼,籠罩着天空、大地,村莊、田野、道路。天地間都塗上淡淡的紅暈,鑲上一道金紅色的光亮的邊……
霞光,映紅了他的臉,也映紅了她的臉……
晚霞中,他們的眼睛裡溢滿了朦朧的光彩,嚮往這美麗的前景……
她,黑眸中含着點點淚光兒,嘴角緩緩的、緩緩的綻開了一朵美麗的笑容……
到達邊寨古城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部黑了!陶然將車子停在指定的停車場,兩個人一路步行而來,大概走了五、六百米……
喧鬧的氣息迎面而來,熱氣騰騰鼎沸……
這裡是遠近聞名的明清一條兒街!古老的街道上燈火通明,古色古香的建築物一座接着一座,尖尖的屋頂、復古的樓閣、雕花的門廊。道路兩旁懸掛了長長的兩排紅色大燈籠,將美麗的夜晚渲染的如同過年一般氣氛,到處透着喜慶繁華的光華……
伊依的黑眸中透漏着欣喜的光彩,彷彿回到了古代的集市一般,她喜歡這樣具有濃重中國特色的風俗民情……
看到她眸底遮不住的芳華,陶然認爲今天自己做的都是值得的……
難道一見的市集,吸引了遠近縣市大量的行人和商販,怎生一個熱鬧非凡呀!街道上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長龍人海,人擠着人,燈挨着燈,道路店鋪裡的商販們兒爲了招攬生意,都做了清代服飾的打扮,招呼起客人來也都是京腔十足,給人特別親切的一番滋味……
鮮紅的燈花、鮮活的面孔,一張張笑容滿面的臉龐,一聲聲親切的笑聲兒……伊依的眼中,不斷閃過驚歎……
他握住了她的手,在擁擠的人羣中穿行:“別擠散了,人太多了……”
她歪斜着腦袋,調皮地眼神看着他:“要是把我弄丟了呢?……”
他伏在她的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上天入地也要把你給挖出來……”
她淡然一笑,幸福的滋味悄然而至,逐漸填滿了她的小心眼兒……
人真到呀,各種各樣的商品貨物也多不勝舉!她的眼睛不夠用了……
他一直很細心地護在她的身邊,避免別人擠到她了!在她欣賞貨品的時候,他卻在欣賞着她臉上欣喜的笑容。這熱鬧的市集他逛過很多次了!他來,就是爲了體驗她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