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想知道。”林曉琪看着對方淡淡說道。
“是。”林立回道。
“那你就帶着這個疑問去問問我的母親吧,或許她會告訴你原因。”林曉琪不鹹不淡地說道,看着身後已經再一次艱難地爬起來的獄卒緩緩勾了勾脣角。在林立方纔一直注視着林曉琪視線的同時林曉琪同樣也在認真地看着對方,她能清晰地從對方的視線中看出來,林立在最初聽見自己說話時候的驚訝和不漸漸消失後,已經慢慢會恢復到他原本若無其事的樣子了。只是到底是真的恢復,還是假的無奈的妥協林曉琪不想管,她只知道自己的目的似乎沒有達到。
所以在聽到林立的文化的時候,林曉琪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回答了,既然不能讓對方帶着對人世的眷戀對別人的悔恨去世,那起碼不能讓對方輕易地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那樣豈不是說明林曉琪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所謂的嗎,所以她纔不會告訴林立自己的相反。而沒有得到林曉琪的回答林立也不惱,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林曉琪一眼然後自己乖乖地向着斬首臺子的中心走去,那裡是他最後的歸宿了。
而位於林立身後在已經連續接受了他兩腳的獄卒,現在就算是看着林立自己往前走也是小心地向外躲了一下,雖然知道自己巡撫大人絕對不會任由對方跑出去的,但是自己受的傷對方也是絕對不會在意的,所以獄卒還是自己心疼自己地慢慢跟着林立往前走,即便這樣看起來自己很是沒有面子。
已經能看到處在最高層的劊子手,獄卒在林立終於走到對方的面前時狠狠一擡腳揣在林立的膝蓋處,直接讓猝不及防的他碰的一聲跪在地上,只聽那清脆的聲音就讓身渾身一麻,獄卒也不管後面的事情,直接將林立交給看起來就壯碩無比高了自己不止一個頭的劊子手,然後急急忙忙地轉身跑了。直到離開林立遠遠的之後對方纔放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心地舒了口氣,不就是一個馬上就要被斬首的死囚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在他面前裝什麼裝。
獄卒的想法林曉琪不知道,她只是在看着林立什麼也沒說安安靜靜受了那一腳之後,便開始靜靜地安詳地等待最後午時一刻被斬首時,煩躁地捏緊了自己手中的摺扇,修長的手指按在這摺扇上骨節已經發白,但林曉琪毫無所覺。林立的反應已經完全超出了林曉琪的預料,沒想到對方就算是面對導致自己失敗的元兇時,竟然也能在短暫的是太后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樣不驕不躁的等待,林曉琪很懷疑對方是不是知道他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就算是林立最後問出的問題林曉琪也是絲毫沒有猶豫的拒絕了,但是對方好似完全沒有影響似得,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再不問出口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嗎,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嘶吼就什麼都沒有了嗎!林立當然知道,他還知道自己什麼樣子更能討林曉琪的歡心,可他就是因爲知道所以纔會表現出一副我不在乎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的樣子,甚至較之之前的淡然若是更加超脫,林曉琪知道這是林立對自己最後的小小的報復。
能走到林立之前大將軍的位置可想而知他花了多少的功夫,先是喬家的財富支持,又是武狀元身份的加持,最後他一點點搭上三皇子這條線一點點爬到現在的位置,就差最後一步的距離,就差那麼一步他在三皇子的身後登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了。
可也就是那麼一步的距離最後卻是千差萬別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林立雖然有承擔自己造成結果的擔當和魄力,但他不代表他心甘情願,不代表他心中沒有一絲的不甘,多以當聽見林曉琪說出是她在他身後退了一把導致自己萬劫不復的時候,林立雖不至於在最後坑一把林曉琪,但他還是能給林曉琪的心上添堵的。所以現在林曉琪這樣煩躁的心情林立雖然沒有專門去看,但還是能感覺到的,因此心情還算是不錯的。
而也正是如此當林曉琪在林立的臉上看到那一死愉悅的時候,捏在手裡的摺扇幾乎能被她徒手這段。可惜當林曉琪想在最後對林立說一句話時,她感覺到身後已經安靜了好一陣子的人羣內突然想起一陣騷動,她的耳朵微微一動就聽見了夾雜在細細碎碎的交談中,林曉月艱難地說着“讓一讓,讓一讓”的聲音。
聽着耳邊的聲音又看着自己視線內氣人的林立,林曉琪一個沒忍住將手中的摺扇捏得粉身碎骨了,無所謂地順手一扔,林曉琪在短暫的想了想之後直接閃身離開了,現在的她還不想讓林曉月她們知道自己和林立的關係,哪怕她並不是覺得自己的做法是錯的。最後掃視了一眼漠視着周圍一切的林立,林曉琪踩着人羣的腦袋迅速消失在了人羣的視線中,林曉月在推着自己身前的人羣的時候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剛纔她是不是看見曉琪了。
算了她一定是眼花了,曉琪現在應該還在茶館看店纔對,肯定是沒有時間來這裡的,這麼想着林曉月繼續埋首在人堆裡往前走,手心裡還拉着自己身後的林曉麗使勁往前擠,一邊擠着一邊禮貌地說道“擺脫讓一讓,讓一讓好嗎。”
而另一邊林立在看了看林曉琪憤而離開的身影,又看了看被她扔在原地已經殘破的摺扇笑了笑,其實到頭來林曉琪一點也沒有變,她還是那個小小的軟軟的姑娘,還是那個只會躲在曉月身後瞪着一雙渴望眼神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只不過現在時候的小女孩在外面,現在那個小女孩走進了內心。而林曉琪同時也學會了如何用仇恨來裝點自己的外貌,讓自己看起來更強大,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在沒有了自己以後對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視線從那個被拋棄的破破爛爛的摺扇轉到外圍大片的人羣中,林立因爲此時跪在高高的斬首臺上,所以能夠清晰地看到站在人羣外圍正拼命往裡擠的眉姨娘三人,看着林曉琪離開的方向林立的神色中突然閃過一絲瞭然。看來對於自己這個父親心狠手辣的林曉琪,對於其他的親人卻還是很友好的呢,動了動自己身後被銬住的手腕林立突然視線一掃,然後犀利地擁擠的人羣中一個看起來極其平凡的男子身上,對方也是沒有想到林立竟然會看自己所以有一瞬間的呆愣,然後又很是自然的避開了視線。
只是不管這個男子的視線掃到那哪裡,林立都會一直注視着對方,知道自己躲不過了男子才又將自己的視線轉回到林立的身上,何況對方一個馬上就要死去生命的傢伙也不值得自己去懼怕,而林立在看到對方逃避了多時之後正與認栽淡淡笑了笑,然後對着他張了張口做出了一句簡單的啞語——離秦家的人遠一點。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林立重複了三遍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安安靜靜地等着自己最後的歸宿,林立仰頭看了看已經位於頭頂的大太陽,又看了看還在人羣中艱難前行的眉姨娘三人,以他的勢力還是能看見被她們高高舉在頭頂生怕打碎了的酒壺,以及一食盒看着就香噴噴的飯菜。正對着眼光的眼睛讓他不得不微微迷了起來,這樣大的太陽看來自己的時間恐怕要到了呢,看來是沒有機會再吃上一頓送行的好酒好菜了,真是可惜呢!
無聲地笑了笑,林立最後還是覺得自己此生無憾,即便林曉琪的指控看似很有力度一樣,但是對他而言他的一生本就不該侷限於家宅後院之中,何況喬穎萱的死不是他的錯,而是喬家自己的結果,所以林立覺得自己可以走的很坦然。而看着林曉琪離開以後沒什麼看頭的巡撫大人眯眼看了看天空紅通通的大太陽,然後向着這正午一刻的時辰也到了呢,遂將案桌上寫着斬字的令牌拿起來往前面的空地上一扔,嚴肅地說道“斬!”
聽到巡撫大人的吩咐,劊子手在自己的雙手上吐了兩口唾沫摸了摸,然後將自己用了很久不知殺了多少人的大刀緩緩舉起來,對着林立的脖子位置比劃了一下,而就算林立很坦然地面對生死,覺得自己就算現在死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當他的脖子在感覺到懸在上方寒氣直逼而來的大刀時,脖子上的汗毛還是反射性地豎了起來。
而在下面緊趕慢趕來到此地看到此種情形的眉姨娘三人立刻愣了一下,然後像是瘋了一樣的往前跑口中不停地喊着“等一下,等一下—可是沒有人會在意她們的存在,也不會有人因爲她們的喊話而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這就是現實的殘酷,若是你什麼也沒有,那麼便真的什麼也不會得到,當眉姨娘三人終於像是瘋子一般跑到最前面的時候,只感覺眼前刀光一閃一陣溫熱的水珠遍濺到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