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林曉琪的眼神一一掃過衆人的臉,將他們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那些即便是在她的強勢下不得不低頭的傢伙,現在也開始對她心懷感激。所謂拿人手軟吃人嘴短,這些傢伙現在對於林曉琪這個大方的金主,未來的老大,就算略有不滿和擔憂也會主動在心裡爲林曉琪開脫,好讓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拿林曉琪分給他們的錢。
這就是人性中最自私的一面,就算以前的老大們對他們再好,他們也只會在心裡抹黑他們,以撫慰自己良心的不安。
淡淡掃過地上的屍體,林曉琪雖然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但她考慮一向周全,遂簡單的考慮之後便說道“死去之人厚葬,重傷之人醫藥費由幫派來出,以後也可以在幫派擔任一些散缺。”
說着林曉琪對着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新上任的管事招招手,對方本就沒什麼傷,現在也就能見到林曉琪召喚自然是屁顛顛地也迎了上前去。作爲一個下屬,他恭敬地站在林曉琪勉強,極其熟練地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明日一早我會回來看看你們的進展如何,你將涼城其餘被我收編的上層叫過來一趟,我需要好好開一次會議,還有我不希望明早來的時候,看見的還是一片狼藉。”林曉琪淡淡說道。
見管事認真地點點頭,林曉琪欣慰地擡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只是看不見的地方眼神微眯,殺意流轉,濃重的血腥味在她周身凝聚帶上一種強大的傾略性。感覺到手掌下的人微微顫抖後,林曉琪才收回手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我很欣賞有膽量的人。”
如此溫和的聲音,好似剛纔林曉琪的威脅真的只是一個上位者對下屬的欣慰、欣賞。而就在管事也以爲剛纔是自己的錯覺的時候,林曉琪卻在擡步往前走錯開他身體瞬間,聲音冷冷地說道“但我討厭背叛。”
“我定會銘記在心,老大。”管事立刻回答,彎着腰的姿勢讓他額前的發吹落遮住了表情,也遮住了他一閃而過的慌亂。手心裡緊緊握着一個鋒利的匕首,但他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識破了。背後因爲緊張而被汗水浸溼,但他此時一點動作也不敢有,只希望林曉琪快些離開。
自己心中的小算盤竟是被林曉琪一眼看透了,若是他真的打算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林曉琪要殺了他豈不是太容易了。見管事很是乖巧林曉琪也不再說什麼,甩袖一躍就離開原地,恩威並施纔是用人之道。
而在林曉琪離開的瞬間,管事看着面前空無一人的地方,感受着渾身已經僵硬的肌肉,終於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匕首也從袖口中跌落。恐怕日後在林曉琪的面前,他再也生不出一絲反抗的了,這就是絕對強大的實力嗎。沒想到在直面林曉琪的殺意時,自己竟是如此的軟弱無力。
一直不停的汗水從管事的頭上颯颯而下,落在地上浸溼了乾燥的地面,也打碎了他自己建造的幻想。
在屋檐上幾個閃身,林曉琪就看見拐角處等着自己的曉黑,以及它背上兩個彼此想靠昏昏欲睡的小孩,畢竟太過血腥的場面還是不要讓他們過早接觸的好。悄然落地,林曉琪摸了摸曉黑的腦袋,雖然她儘量不發出聲音,但她身上沒有完全收斂的殺意和血腥,還是讓兩個小孩後背一涼,驚醒了。
“你回來啦,我們要去哪兒呢。”小女孩從哥哥的懷裡探出腦袋,懵懵懂懂地看着林曉琪說道。小男孩本就是淺眠,現在已經完全清醒,聞言也是看着林曉琪,他們接下來去哪裡呢,還要去喬家嗎,他可沒忘記最初林曉琪帶着他的原因。
“去喬家,你來指路。”指着乾瘦的小男孩林曉琪淡淡說道。
“恩。”小男孩回道,然後拉着馬繮小心地跳下馬背,又舉着手將自己的妹妹也抱了下來放在地上。
看了看小女孩站在地上有些搖搖晃晃的樣子,還要挽着小男孩的手才能站穩,林曉琪皺了皺眉一手一個又將兩人扔回了馬背“以你們的腳力,我要走到什麼時候,安安穩穩坐在馬背上給我指路就行。”
說着林曉琪不再去看兩個無關緊要的小屁孩,而是牽起曉黑的繮繩緩緩往前走,每走一步她身上聚集了幾個時辰的殺氣就收斂一分,但是因爲她本身的情緒難以平復,所以最後一絲殺意遲遲無法斂去。
無奈地嘆了口氣,林曉琪擡頭看了看天邊,太陽還沒有升起天色也還是墨藍色的,但是夜晚閃爍的繁星已經漸漸消失,可見離天亮已經不遠了。不過,她現在去喬家,看門的人也該醒了吧。
這麼想着林曉琪已經走到了岔路口,剛想開口問問小男孩要往哪邊走,就感覺到身後襲來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危險。回頭看了看,漸漸清明的墨色中,一個人影正在以高速度朝她襲來。
來者不善啊,林曉琪擡手拍在曉黑的屁股上,曉黑吃痛立刻往前跑去,兩個小孩也因爲突如其來的驚嚇立刻俯趴在馬背上抱緊馬繮。不過相教與被保護在身下小女孩的戰戰兢兢,小男孩還有一份力氣回頭去看林曉琪,只是這一看,林曉琪早已不在原地了,只剩蕭瑟的落葉在風中翻飛。
飛速在屋檐之上移動,林曉琪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後那份壓迫越來越近,但是她可不記得自己得罪了什麼敢明目張膽襲擊的人。破風之聲傳來,林曉琪從涼城城牆之下一躍而下,一把鋒利的大刀擦着她的面頰射入地面,幾縷碎髮被斬斷,輕輕飄蕩,只是它們的主人早已不見蹤影。
拿起插入地面的大刀,骨指修長的手指握着鮮血淋漓的刀柄憲哥格格不入,卻有一種致命的誘惑,就像奈何橋邊的彼岸花。嗜血的瞳孔緩緩掃過平靜的暗夜,丘黎昕聞着空氣中的淡淡的血腥,望着遠處一個即將消失的小點,嘴角咧開一個淡淡的詭異的笑容,就像獵人終於找到獵物時的勢在必得,提起大刀丘黎昕便向着林曉琪的方向追去。
沒有樹木的遮掩,沒有大片的森林,在這個邊陲之地只有一望無垠的草地,以及蕭瑟的風沙。坦然站在柔軟的草地上,林曉琪的身影在此處看得無比清晰,對於從丘黎昕身上感受到的弒殺暴虐,她的神色間有奇怪有好奇卻沒有絲毫的恐懼。
看着迅速靠近的身影,即便還隔着幾十米的距離林曉琪已經能聞到令她噁心的腥臭味,這個傢伙到底殺了多少人呢,這味道竟是比凌珣還要濃重幾分。只是在丘黎昕的進攻擦着她的皮膚被她躲過時,林曉琪看到了他的眼神,一雙空洞的只有殺戮和喜悅的眼神。
林曉琪便明白了,這只是個披着人皮的野獸,沒有任何原因的殺戮只爲了滿足自己弒殺的慾望。以極限的速度閃躲,林曉琪避開了丘黎昕一波又一波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殺招,只是本來纖塵不染的衣服被對方的大刀劃開了幾道口子,裡面包裹的白皙皮膚也被劃傷,豔紅的鮮血漸漸染紅了破開的衣衫口子。
幾個交手後林曉琪的心情越來越凝重,除了那天晚上遇見搶走祁連的黑衣人,林曉琪自武功有所長進之後,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的對手。掃了一眼一塊被砍得光禿禿的草地,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對方那種不要命的打法簡直可惡,若是以前林曉琪也可以,但是現在她有了眷戀的東西,也因此成了不敢拼命的弱點。
又是咄咄逼人的殺招,林曉琪腳步快速移動用以躲避,迅速將袖中的銀針向着對方射出,只是那直直向着心脈的銀針對方卻沒有躲避,而是拿着大刀繼續向着林曉琪砍了過來。Shut,林曉琪不得不改變最初的策略,縱身向後仰去,才堪堪躲過了對方向着自己脖子砍來的大刀,只是即便躲過了林曉琪的臉頰還是被劃傷了。
溫熱的血液順着臉頰緩緩滑落,林曉琪能感覺到血液下落的軌跡,從臉頰到下巴再到半空,然後滴在她的衣領,浸透了她的衣衫。因爲在兩個孩子面前而刻意壓制的內心躁動,此時再也無法控制,林曉琪知道自己又要放任內心的種子繼續長大了,可是沒辦法,她本來就沒有張珂漂亮,至於現在——
林曉琪的速度因爲心情大變而生生塊了一倍,本來疲於應付的身體機能似乎在某一個瞬間突破了極限,開始超高速的運轉。漸漸漫上血色的眸子對上丘黎昕因爲見到血色而更加興奮的雙眼,林曉琪緩緩勾起一個冷笑,不過就是一個野獸而已,也敢和食物鏈最頂端的人類叫板!
腳底蓄力,林曉琪一登地面,身體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向着丘黎昕爆射而去,直接將他掀翻在地。在他下盤不穩的瞬間林曉琪找準時機一個後踢,將丘黎昕手中的大刀踢的遠遠的,沒了武器她對付起來可就容易多了。一拳打在丘黎昕下巴脖頸之間的位置,讓他爬起來的動作一頓頭腦還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