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賤,你身上哪一樣東西不是出自你口中卑賤人之手,你又能比他們高貴多少。”諷刺地說着林曉琪擡起一腳就將剛站起來的士兵踹翻在地,看着對方趴在地上有些疼痛有些不甘的樣子,她只是疏離的高高在上的站在一邊,冷眼看他狼狽的樣子。
說實話這是林曉琪自穿越以來第一次那麼衝動地直接出手,她比誰都知道人總有有強弱之分,身份總是有高低差別,但是沒有誰比誰高貴一說,誰也沒有資格以任何理由去貶低別人的出身,她最討厭的便是這種自以爲是的傢伙。
腦海中有瞬間的疼痛襲來,林曉琪忍不住鎖緊了眉頭,大概是她方纔的憤怒牽動了那顆種子,強壓下心中的不平,許久之後疼痛才漸漸消退。
“你就算打死了我也無用,這就是現狀,你能奈何。”士兵爬起來淡淡說道,眉眼間全是一個紈絝子弟最常見的傲慢,關於原則的東西他還有堅持的勇氣,這也是一個世家給他的底氣,他生來便是高人一等。
“愚蠢。”林曉琪淡淡說道,眼神裡赤裸裸的諷刺顯而易見,只是卻不會再給對面堅持的士兵一絲一毫的傷害。看着對方這幅倔強的樣子,林曉琪也不再多說什麼,正是因爲過多的太平,長久的盛世纔給了一些上位者乃至後人自己血統多麼高貴的錯覺。不過也正是因此,纔有了朝代更替,此消彼長,也算是符合自然界最基本進化的原則了。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沒有讓秦越成爲天下之主以前,其他的顧慮都是妄想。林曉琪此時正回想有關邊關多年來的消息記錄,能讓漸漸長成戰神的凌珣在邊關一守就是十年的地方,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爲那裡有多天平安樂,所有抱回京都的好消息不過都是安慰民衆的手段罷了。
看了看兀自思考着東西的士兵,林曉琪也不管對方到底在糾結什麼,直接開口問道“既然是去鍍金,那此行隊伍裡的人身份都是什麼。”
聞言眼神中斂去過多的思慮,士兵刻意提高了嗓音驕傲地回道“我,乃是當朝三品大員的幺子,此行所有輕騎兵中卻也只算是中等身份,我們一行人光是身份哪都能在全國橫着走了,何況是一個邊關,功勞還不是手到擒來。”
“全是世家大族當朝高官的子嗣嘍。”林曉琪淡淡總結道,沒有去理會對方話語中透露出的對於身份的隱隱驕傲,那些對她來說無關緊要“那他們在家中地位如何,可受寵,可有長輩寄予厚望。”
“那是理所當然,雖然我們本身不爭氣是所謂的紈絝子弟,但若是沒有長輩寄予厚望,這樣好的差事怎會落在我們的頭上,那些家族中的透明一樣的子弟根本沒有這樣的殊榮。”士兵脫口而出,彷彿他口中那些不受寵的子弟有多麼可恥一樣。
沒有因爲對方帶着高低貴賤的口吻而生氣,林曉琪方纔也是一時衝動而已,其實對於三六九等她該是最清楚不過的,手中權利越多財富越多,身份便越高貴,這是人類社會永久的劣根性。
但是士兵所說的話卻引起了林曉琪的深思,雪月國和南疆國因爲常年征戰和掠奪,現在已經是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節奏了,就算只是和平也不過是暫時的假象,或者暴風雨前的平靜。兩國彼此都想從對方身上狠狠咬下一塊肉來,估計時刻抱着趁你病要你命的意思。
在這樣的形勢下,邊關又怎麼會是個可以加官進爵的好地方,簡直就是隨時都會喪命的死地,不然當初梅香爲什麼會覺得林立對她過於狠心呢,不過是因爲生死之間,最易看懂人心罷了。
“邊關易得功勞,是誰告訴你們的。”彷彿找到了什麼重要的突破口,林曉琪冷生問道。在京都只會混吃等死的紈絝去了邊關那都是活生生的靶子,憑什麼別人出生入死纔有的功勞,你們一個身份上下嘴皮子一動就能得到呢,到時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死在戰場上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陛下說的。”士兵回道。
聞言林曉琪沒再說話倒是低低笑了,她總算明白了宣明帝的意圖,已一個增援的名義軍功的誘餌,就輕易將京都世家子弟都派去駐守邊關,隨行的不僅有凌珣還有秦越,所能到達的效果無非四點,
第一,讓世家子弟和秦越交好以擴充秦越的人脈,儘管這些傢伙只是一些紈絝子弟,但是世家培養出來的絕不會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第二,把凌珣綁在秦越身邊用以保護秦越的安全。
第三,便是用凌珣的能力和身份壓一壓讓秦越和這些紈絝,讓他們在邊關得到鍛鍊和成長,到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只是普通朋友,而是過命的交情。
至於第四,就是宣明帝最爲用心險惡的地方了,將世家大族的子嗣攥在他手裡,自然世家那些過於放肆的行爲就會有所收斂和顧忌。
而那什麼邊關急報,不過就是宣明帝打算派人出去用的幌子。不過他沒想到是,在凌珣的眼裡,邊關的安危可比保護一個秦越的意義大得多。當然這之中可能還有這些紈絝太懶惰的原因,騎兵出征竟然朱客棧,也真是羣奇葩了。
“你們出來前和父母報備過了嗎。”林曉琪淡淡問道。
“沒有,陛下是秘密傳令我們進宮的,下完命令之後就集體出發了。”士兵淡淡說道。
瞭然地點點頭,果然不出她所料,若是此事傳到他們那羣老奸巨猾的長輩耳中,估計第二天就會出現一大批疑難雜症上報朝堂,以期陛下寬宏大量了。
不過若是他們真的在邊關出事,宣明帝又要如何給那些忠臣一個交代呢,對了除了一個秦越不是還有凌珣嗎,到時候推到凌珣身上不就完事了,那也算是把凌珣這個可能出現的隱患扼殺了。
真是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邊關那種時時危險的境遇最是磨練人,到時候秦越既能成長又能掌握人脈,若是他自己爭氣,兵權也是唾手可得,簡直是一舉數得一箭三雕,宣明帝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但是,雖然事情倒是弄清楚了,爲什麼她心中那地份不安非但沒有消失,卻越來越嚴重了呢,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此行之人除了秦越就是凌珣,即便他現在獨自一人趕往邊關,但以他的身手不該遇到危險纔是。
那麼便是目的地,邊關既然沒有大事發生但小摩擦不斷,凌珣去到那裡該是安全的,何況他在那裡生活了十年。突然靈光一閃,要說南疆國最想殺的人是誰,林曉琪肯定,除了凌珣沒有別人了。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士兵知道林曉琪對自己並沒有真正的敵意,而疼痛的緩和之後,他便仗着迴歸的一點點膽子對着林曉琪問道“喂,你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武功了得還和殿下的關係非比尋常。”
我~我是林曉琪,是林家三小姐,是曾經被凌珣懷疑的南疆國奸細。奸細,是了,她肯定不是奸細,那必定有其他人混入了雪月國內部,那麼一定會知道凌珣此次前往邊關。而另尋現在有事一個人,這麼好的埋伏獵殺機會,是誰都不會放過。
不好,凌珣有危險!
直接運起內力翻牆而過,林曉琪火急火燎地解開曉黑身上的馬具,翻身上馬揚鞭就走,一掌會開面前的木門,林曉琪直直離開消失在月色之中,只留下一句簡潔的話在空氣中久久迴盪。
“護好和我隨行的人,不必等我回來。”
官道凌珣處
凌珣自開始往邊關趕去後便是快馬加鞭毫不停歇,到如今他已經不眠不休地趕了兩天的路,無論是邊關急報送去京都的信件,還是邊關目前的情況,他都十分擔憂。和南疆國交戰至今,他最清楚敵國手段的狠辣和無情,也最知道那些在戰火下生存的百姓的不易,這都是讓他憂心忡忡的地方。
夜風冷冽拂面而過,像是一把薄薄的刀片一樣鋒利,這是距離邊關又進了的證明。越是往北的方向風便越冷,在京都還是秋高氣爽的時候,這裡已經能感受到寒風割面的細微疼痛。
只是這樣的越行越近的情況依然壓不下凌珣內心的擔憂,從他身側飛速後退的樹影無法引起他的絲毫關心,只是經過的這一片山林,還未到真正的嚴冬,如今的環境未免太過安靜了些,以至於到了詭異的地步。
身體生存的本能反饋給凌珣一種危險的感覺,似乎有什麼猛獸在黑暗裡伺機而動,這樣的壓迫感在他越往前行進的時候就越是清晰。沒有降低馬匹的速度,凌珣反而更迅速的往前奔走,他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此處埋伏他。
壓抑的寂靜已經到了滲人的地步,當凌珣快速向前行進的時候,數到黑影瞬間出現,坐下馬匹被絆住了馬蹄,失足跌倒在地。腳尖接住馬背的力度,凌珣躲過了數十個黑衣人的第一次圍攻。
風捲落葉,落地無聲,凌珣站在高高的樹間上看着將他團團包圍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笑容,月華灑落在他修長的身影上,似山巔青蓮彷彿觸手可及,但那一身的氣度又讓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