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上次去皇宮那個華麗十足的馬車,這次的要內斂許多,也更適合遠行,看來林立在這上面花了大價錢。不置可否地想着,林曉琪向前走去,漸漸靠近馬車,只是原本老實的大黑馬,突然擡起前蹄嘶聲長鳴“哧——”
離的遠得衆人立刻連連後退避了開來,只是林曉琪恰好走到大黑馬的旁邊,黑馬擡起的前蹄處在她臉頰的上空,這麼重重的一腳若是真的踩下來,絕對會讓林曉琪毀容。瞪大了雙眼,老管家眼看着馬蹄就要踩在林曉琪的臉上,一把將身邊已經嚇傻的中年男子推了出去,吼道“你的馬你給我看好了。”
只是男子即便被推了一下,還是後怕的向後退了幾步,哆哆嗦嗦地說道“來時並不是這匹馬,這可是我們店裡最烈的馬,除了店主沒人能駕馭的。”
這時哪裡還有人聽他說了什麼,眼神都緊緊盯着林曉琪,梅香想衝過去卻被林曉麗拉住了,此時她衝上去只會添亂,曉琪的身手那麼好。
微微一側身,林曉琪腳尖輕點跳了起來反身坐在馬背上,左手成刀威脅地搭在大黑馬的脖子上。或許是受到了挑釁和侮辱,大黑馬本還只是嘶鳴,現在卻是劇烈的跳動,運足了力氣想將林曉琪從它背上摔下來,只是林曉琪穩穩坐在馬背上,絲毫沒有下來的動靜。
馬車的架子已經被大黑馬甩掉,看着林曉琪在馬背上一起一伏的,老管家那叫一個提心吊膽,轉頭看着衆人躲得遠遠看好戲的樣子,不禁指着他們怒道“看什麼,還不過去幫忙,要是小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別想在府裡呆着了。”
聞言下人們抽了抽嘴角,今天是什麼日子,這個要趕人,那個也要趕人,這樣的日子再多來幾,將軍府估計就沒人了。雖然心裡嘀咕着,但衆人還是不情不願地走了上去,圍在大黑馬的周圍張開雙臂,時刻準備接住隨時可能掉下來的林曉琪。
因爲黑馬跳起的高度足有兩米多,林曉琪的視線開闊了不少,淡淡掃了一眼衆人,她盯着一個空蕩的角落微微皺起眉頭,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剛纔那裡有一個白色的熟悉人影一閃而過,看來這件事和你有關呢,張珂!
俯下身子貼在黑馬的耳邊,林曉琪左手格外溫柔地撫摸着它脖子上的鬃毛,眼神一冷瞬間開啓全部的殺氣,輕聲說道“你想死一次看看嘛。”
雖然無法跨越種族的語言障礙,但黑馬還是能憑藉作爲動物的靈敏直覺知道,林曉琪想殺它,而且它跑不掉。遂大黑馬很乖巧地停止動作,還用頭討好地蹭了蹭林曉琪靠在它耳邊的腦袋。
翻身下馬,林曉琪不理會迎上來看她怎麼樣的下人們,緩緩走到大黑馬的面前,擡手摸了摸它碩大的馬頭,表示自己接受對方的致歉。黑馬也甚是友好乖巧地任由林曉琪摸着,果然不管它是不是人,這種和她口味的爽快個性,永遠都那麼地吸引她。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臣服。
梅香纔不管林曉琪怎麼想,推開衆人,梅香就將她從黑馬的身邊拉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最後什麼問題也沒有,卻還是擔心地問道“小姐,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或者覺得那裡疼。”
搖搖頭,林曉琪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沒有,我沒事。”說完轉頭指着方纔畏畏縮縮的中年男子“去把馬鞍套上,我們現在就走。”
“是。”男子劫後餘生地恭敬說道,還好,還好主子不追究,不然自己這一趟,估計一個子都賺不到還要倒貼錢了。走到大黑馬面前,男子還是有些氣苦,畢竟是高貴的純種好馬,脾氣烈的很。
看着林曉琪毫髮無傷的樣子,林曉麗才真正放下心,畢竟猜測終究只是猜測,和事實還是有些出入的。三兩步走到梅香身旁,林曉麗看梅香仍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不禁調笑地說道“跟着曉琪,你該穩重些纔是,這樣毛毛躁躁的。”
“大小姐。”梅香嘟着嘴說道,跟在小姐身邊久了,她也變得沒大沒小了,不過這樣真心相處的感覺真好,梅香想着。
看了一眼梅香和林曉麗,林曉琪踩着矮凳走上馬車,輕輕推開車門走了進去,馬車內部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寬敞和舒適,但仔細品味起來卻也別有一番精緻的情趣。
車的正後方是一個造型別致的臥榻,榻上鋪着厚厚的白色皮毛,在左面車窗的下方擺着一個四方小桌子,桌子是上好的紅木,桌角都有精細的花紋,桌上擺着齊整的一套茶具,桌下墊着圓形的毯子。
至於軟塌的下面是專門空出來的,設計了一個一個小方格子,有大有小有門有鎖,用來放東西的。林曉琪難得輕鬆地靠在軟榻上,此時有微風從窗口吹進來,拂面而過,舒服極了。
梅香隨後也跟了進來,將手中的包裹放在軟塌下方的格子裡,眼神閃爍着驚喜地光彩,高興地關上小小精緻的門,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的馬車,沖淡了她將要離開的淡淡憂傷。
輕輕的敲擊聲傳來,梅香從窗戶看到,林曉麗正雙手舉着裝着點心的包裹,忙想推開窗戶,卻是怎麼推也推不動,原來這窗戶是直接雕刻出來打不開的。臉頰泛上點點紅暈,梅香快步走出馬車,在車外面接過包裹,看到林曉麗嘴角的笑意不禁說道“大小姐~”
“知道了。”林曉麗笑道。
另一邊打完楊炎之後,終於爽快的林曉月一路跑了過來,看着梅香和林曉琪都上了馬車,急急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銀票銀子統統掏了出來,轉身看着身後的楊炎伸出手說道“銀子拿出來。”
“啊,爲什麼。”楊炎愣愣地摸着腦袋。
“讓你拿出來就拿出來,哪那麼多廢話。”林曉月說着自己動手去搜,楊炎雖然很想享受這一刻,但是他能感覺到一股涼颼颼的視線在暗中打量着自己,讓他不敢太過放肆,只好自己把身上剛從母親那要來的,還沒來得及捂熱的銀票都掏了出來。
而在馬車裡冷冷看着楊炎的林曉琪,緩緩收回了目光,這個小子,一定要好好查查。
看了看銀票上的數字,林曉月說道“喲,錢很多嘛。”
說着林曉月抱着銀票跑到馬車旁邊,蹺起腳尖將銀票統統從車窗塞了進去,拍拍手壓下心裡那份突然涌起的酸澀感,揚起慣常的驕傲笑容說道“林曉琪,本小姐會經常在父親面前替你求情的,所以你要過的好一些,然後儘快回來,知道嗎。”
從軟榻上起來,林曉琪給梅香讓開位置放點心,她蹲在車窗內看着窗外林曉月紅紅的眼眶,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等你追上來。”
“當然。”林曉月驕傲地說道,不管怎樣遠的距離,她都會努力追上去的,因爲她太討厭一個人的寂寞了,那樣的感覺,嘗試過一次就再也不想去經歷第二次。
看着林曉月明豔的笑容,林曉琪說道“你記住,將軍府不是你唯一的歸宿,如果哪一天不想呆了,就來我身邊,我會給你看更廣闊的天空,更精彩的世界。”說着她轉頭看向一邊,從始至終都淡淡笑着的林曉麗,輕輕開口“你也一樣,在我變強的同時,我會成爲你們最堅實的依靠。”
“你們,相信嗎。”
重重地點點頭,林曉麗和林曉月揚起嘴角燦爛地笑着,晶瑩的淚水自她們眼角滑落,像是天使最真誠的祝願,最美好的祈禱。不過是她們的妹妹,不過是個普通的小女孩,可是爲什麼那麼的讓人覺得可靠呢。
“小姐,我們可以走了嗎。”中年男子拴好大黑馬,坐在了馬車外面的木凳上,對着門內的林曉琪恭敬地說道。
坐回軟榻上,林曉琪輕聲說道“走吧。”
“好嘞。”男子笑着一揚鞭,馬車緩緩向前走動,穿過院子的小門,穿過將軍府的後門,穿過林曉月等人不捨的視線,馬車向着城北方向駛去,漸漸遠離。
當馬車終於悠悠駛離林曉月的視線,她像一個在大雨中被拋棄的小狗般落魄地垂下雙耳,連往日活躍的尾巴都無力地垂在地上。抹掉眼角的淚水,林曉麗捧起林曉月落寞的臉蛋,雙手緩緩擦去對方再次溢出眼角的淚花,溫和地輕聲說道“曉琪說的沒錯,你要快些追上她纔好,這樣,纔不會被一個人扔在原地。”
“我知道。”眼神有些閃躲,林曉月嘟呶着嘴說道,因爲被林曉麗擠着臉頰。
正當衆人沉浸在這樣略帶傷感的氣氛時,張珂帶着丫鬟姍姍來遲,眼神四處尋找着什麼,故作焦急的說道“曉琪呢,曉琪走了嗎。”
斂去眼神裡淡淡的不捨,老管家回道“三小姐剛走,您來遲了。”
掃了一眼張珂那副假惺惺的樣子,林曉月拿開林曉麗的手,卻被她反手抓了回來,小聲囑咐道“別鬧事。”
“知道。”林曉月淡淡說着走到張珂面前,揚手給了她狠狠一個巴掌,來的時候,林曉月清晰地看到張珂從院角悄悄離開的身影,聯繫曉琪方纔的失事,她大概猜得出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