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越一路絕塵而去,秦升皺了皺眉頭,什麼事情秦越竟然這麼着急。看着從他身邊緩緩走過的凌珣,秦升興味地向前邁了一步,與對方並肩而行,隨後淡淡說道“凌王爺,聽說今早有一封快馬加鞭的信函自邊關送來,不知王爺怎麼看。”
“陛下自有定奪。”凌珣敷衍地說着,快步離開,比起三皇子他更願意和太子相處,起碼太子很“真誠”,只是邊關的信函,看來南疆國老實了一陣子又開始騷動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過這次不知陛下會不會派自己去邊關。
看着凌珣離開,秦升只是淡淡笑着,這樣一顆強勁的棋子若是不能爲己所用,那便只能丟棄了,不過在丟棄之前還是要好好爭取的。
站在宮殿之外等候,蘇總管見到秦升走出來,立馬迎了上去,將洗衣房內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
“荷花燈?”秦升淡淡說着緩緩向前走,是什麼人送的竟然讓秦越這麼愛護,真想認識一下這個人啊。
“聽說太子昨夜和東宮新來的歌姬出宮遊玩了,直到今日凌晨纔回宮。”蘇總管恭敬地說道。
新來的歌姬,是說那萬花樓的如雲嗎,如果是那樣的女子的話,也確實值得秦越珍惜一陣子,畢竟那張絕色的臉,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長出來的。
【東宮】
輕輕靠着石桌,如雲一邊靜靜地享受着院內唯美的秋色,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弄着桌上的木琴,斷斷續續的殘音雖連不成一首完整的曲子,卻又有一種別樣的淒涼美感,配着蕭條的秋色更動人心魄。
一陣急促的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擾亂了如雲的心緒,尋聲看去,只見往日在皇宮和秦越形影不離的小李子正往這邊跑來,他身後還跟着一個老宮女。疑惑地輕蹙眉頭,如雲見兩人面色急促,眼神慌亂卻強裝鎮定,嘴巴不停地啓啓合合,好似一邊跑一邊還在談論着什麼重要的事情似得。
一眼就看到如雲,小李子領着身後的老宮女漸漸放緩速度,停在了她面前,儘快放緩呼吸說道“如雲姑娘,殿下回來了嗎。”
“沒有。”如雲淡淡說道。
聞言拍着胸脯小李子放鬆了,笑着說道“還好還好。”
“好什麼,東西找到了嗎。”秦越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如雲立刻遞上一杯涼茶,接過茶水一飲而盡,秦越才覺得自己舒服多了。
本來他是想去洗衣房看看的,誰知半路就看到小李子和老宮女兩人從拐角衝了出來,然後跟屁股着火了似得往前跑,他一個有武功底子的人愣是沒趕上,真是恥辱。
這般想着,秦越將已經喝光了茶水的瓷杯重重砸在了石桌上,小李子見此渾身一抖,緊緊握住自己袖中的雙手才鎮定下來,好在他是見過“市面”的人。但老宮女行走至今也沒受過這等驚嚇,今早已經見識過秦越的暴虐,實在是受不住地立馬跪在了地上,揚手將一個錦盒送了出來。
“殿下,這是您要找的東西。”老管事恭敬地說道,聲音帶着些許微不可聞的顫抖。
看見足以裝下兩個荷花燈的錦盒秦越眼神和善了不少,只是看着老宮女的時候還是有些不爽的,小心地拿過錦盒,秦越冷聲說道“早交出來不就得了,用得着這麼麻煩。”
“殿下教訓的是。”老宮女伏地回道。
深呼一口氣,秦越將錦盒小心地放在石桌之上,又極其小心翼翼地打開錦盒,只是那突然從錦盒縫隙裡閃出的刺眼光芒,讓秦越不禁閉上了眼,好一會才適應,只是看着錦盒內的東西,秦越的面色瞬間黑了下來,簡直臭得能滴出水來。
好奇地探頭一看,如雲只見錦盒裡裝着兩個純金打造的荷花燈,不禁在心裡倒吸一口冷氣,好大的手筆,好精湛的手藝。
拿出一個純金的荷花燈在手裡上下掂量,秦越的嘴角漸漸勾起一個冷笑,緩緩轉頭看向一邊低着頭的小李子。毫無預兆的擡手就是狠狠一扔,荷花燈擦着小李子的臉頰跌在了地上,叮叮噹噹的聲音清脆異常,荷花燈卻是沒有絲毫損傷,滾到了一邊。
碰的一聲跪在地上,有血色從小李子的臉頰緩緩滲出,強行壓制住恐慌,他知道殿下的脾氣,絕對不能火上澆油,遂強裝鎮定道“殿下息怒。”
嗤笑一聲,秦越一把揪住小李子的衣領,看着對方依然是低着頭的樣子更是火大,冷聲說道“看着本殿下!”
聞言擡起頭看了秦越一眼,但也僅僅是一秒的時間小李子又低下了頭,但是那瞬間看到的東西卻讓他感到疑惑。爲什麼在殿下的眼中,他不僅看到了憤怒,還看到了些許複雜的,不知如何表達的傷痛。
爲什麼,那樣濃重的情感不該出現在他的殿下身上,他的殿下,該是轟轟烈烈的純粹,真真切切的完整。
“你是不是以爲在本殿下身邊久了,就能猜到本殿下的喜好,就能改變本殿下的心意,就能決定本殿下的決定了。”秦越說着眼神充滿了濃濃的背叛,抓着小李子的衣領緩緩收緊,見對方不說話便惡狠狠道“是不是,你說啊!”
“——不是。”小李子淡淡說道,他不知道殿下怎麼了,但一定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所以他沒反駁。
鬆開手,秦越將小李子扔在地上,掃了一眼一邊瑟瑟發抖的老宮女“滾吧!還有你。”秦越看着地上的小李子“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東宮了。”
聞言一愣,小李子有頃刻的不敢置信,但還是很好地控制住自己,欣然接受了,隨後伏地恭敬道“是,奴才告退。”
看着石桌上剩下的黃金荷花,秦越煩躁地將它拿出來一把扔在了地上,冷眼看着兩個荷花互相撞了一下,又緩緩向外移動,秦越的心情沒有得到一點點地緩和,反倒更加煩躁胸悶,難受的很。
走出東宮,老宮女看着靜靜站在門口的小李子,他的臉頰上還有新鮮的血跡,只是那樣留戀的眼神看得她心裡發酸,愧疚地說道“都是老奴的錯,沒找到殿下想要的東西,還連累了李公公一起受罰。”
搖搖頭,小李子說道“沒什麼,是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自己的猜測,以爲殿下喜歡金色的東西就擅自去找了純金的荷花做代替。
明明知道殿下最討厭別人擅自揣摩他的心思,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去做了,只能是他自食其果罷了,怨得了誰呢。小李子落寞地搖了搖頭,不過殿下日後沒有他的照顧,不知習不習慣。
“李公公,其實你也不必傷懷,殿下這是一時生氣,待氣消了就說不定會把你找回去。”老宮女安慰道,實在是小李子的眼神太讓人心酸了。
惡狠狠地望着兩個荷花調皮地滾來滾去,一點也不安生,秦越上前一腳將它們踢得老遠,誰知它們滾了一圈又滾了回來。見到殿下那副咬牙切齒,又無處發泄的樣子,如雲忍不住撲哧一笑,將地上兩個滾得髒兮兮的荷花撿起來,輕手拍掉塵土。
“殿下何必如此生氣呢,不過是兩個荷花,還是黃金的,殿下不是一向喜歡這些金燦燦的東西嗎。”如雲溫和地說着,順手將擦乾淨的荷花放回了錦盒裡。
“你喜歡你拿走,本殿下不稀罕。”秦越冷聲說道,看也不看一眼那個錦盒,他最討厭的莫過於自以爲是揣測他喜好的人,在這個皇宮裡最該防的不正是被人瞭解,被人看透嗎。如若不是小李子告訴那個老管事,她又如何知道他會喜歡什麼,擅自拿出此等“廢物”獻上來。
本以爲小李子愚鈍可以放心用,但是人都一樣,都有同樣的劣根性,以爲相處的久了就足夠了解,就足夠別人對你特殊對待,就足夠自己爲所欲爲了。母親,不就是被那些自以爲是的奴才害死的嗎!
知道秦越是真的動怒了,如雲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她雖然在東宮的時間不久,但也看得出來小李子是真心護主的,小聲嘆了口氣,這大概就是伴君如伴虎吧。
坐在石桌前,輕輕掃了一眼安安靜靜的兩個荷花燈,秦越想着,既然老管事不得不拿出假貨以遮掩,就說明林曉琪給他的荷花燈不見了,轉頭看向一邊的如雲淡淡問道“本殿下今早回來的時候,你可有看到兩個荷花燈。”
仔細想了想,如雲搖搖頭說道“沒有。”
“沒有?”秦越有些不敢置信地反問道,他可是牢牢拿着那兩個東西沒有鬆手,怎麼可能沒帶回來呢,他怎麼可能把它們忘了呢,仍有些不依不饒地對着如雲問道“你確定,你沒看見。”
“確定。”如雲堅定地說道,但是看秦越一副既憤怒又糾結的樣子,又說道“殿下若是丟了東西可以去宮外找找,您昨日來找奴婢之前不是在茶館待了很久嗎,不妨去那裡看看,興許會有什麼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