譴責的目光對上納蘭憐容的眼，他沒有說話，可那沉默比任何處罰命令都來得可怕。
納蘭憐容真的慌張了：“皇上，臣妾真的沒有……”
凌瀟帝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側頭，不看皇后哭花的臉，冷然下旨——廢后！
這是凌瀟國建立以來，第一次有皇后因爲行爲不端而被廢除，此詔書一下，納蘭家族必定成爲冥玄大陸上的笑柄！
“皇上！你聽臣妾解釋啊！皇上！”
納蘭憐容大驚哭喊，爬到凌瀟帝的腳下想要喚得凌瀟帝的同情與理解，可——
凌瀟帝疲倦地揮揮手，吩咐守候在側的護衛：“將納蘭氏帶回冷宮！”
“喏！”
“不——”
凌瀟帝冷眼看着被拖走的納蘭憐容奮力掙扎，心中感慨萬千。
回頭，他看着怯生生躲在陳曦身後的風清揚，百感交集。
廢后，那是對愧對的那個她的承諾，立風清揚爲太子，那也是他曾經的誓言。
只是，前者實現了，後者，他又該如何去成全？
他要怎麼做纔可以讓他的揚兒回到從前的英勇果敢？
“父皇，你想哭嗎？”
潔白的手帕送到凌瀟帝的面前，站在他面前的，是純真善良，天真無邪的風清揚，也是懵懵懂懂，任由別人嘲笑的風清揚。
凌瀟帝垂眸看了看送到面前來的手帕，深深吸了一口氣。
“揚兒，乖，躺下來好好休息吧！”
深深地凝視少年一眼，他轉身，在清幽的月光籠罩下，一步步，緩緩地踏出孝林苑，走了！
風清揚靜靜地凝視着他的背影，良久，沉默。
“你恨他！”
陳曦站在他的身後，將他極力隱藏的心情全都看在了眼底。
儘管，這個沉默的男子一句怨言都不曾說出口，可，她在那深深地凝望中看到了眼底深處埋藏的怨恨。
陳曦輕輕嘆了一口氣：“生爲帝王，他一生要顧慮的事情有很多，相比之下，你比其他皇子已經幸福很多了！”
至少，那些不受寵的皇子可沒有機會得到他這麼多的特權，更不可能一次次得到凌瀟帝的偏袒。
徐徐暖風從窗口刮入，額前幾根青絲垂落，在如玉般靜雅的容顏上輕輕拂動。
男子動了動脣瓣：“你也覺得，本王是幸福的？”
他的聲線總是那麼好聽，像午夜拉響的小提琴，悠揚滌盪，只有細心傾聽的人才能夠聽出其中的韻味。
陳曦的柳眉微微蹙起：“你覺得你不幸福？”
要知道，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別人奢望了一輩子也盼不來的。
可是，很顯然，風清揚不是這麼想的！
幸福的真諦是什麼？
這一直都是一個令人爭論不休的話題。
從他記事的那一刻起，他就在魑魅的幽冥之境中寄人籬下。
魑魅教他修煉魔力，教他殺人，也交給了他很多毀三觀的東西。
那時候，他以爲，幸福就是能夠超越魑魅，不必被她掌控，並且可以隨心所欲，隨意掌管別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