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明白鬼魂陳的意思,他不知怎樣,身上的繩子竟然被繃開了,拽住我就往前跑,此刻情況一片混『亂』,我們的逃跑最初沒有引起注意,後來引起注意時,身後便是一串腳步聲,但卻沒有放槍,很顯然我們還有利用價值,假貨下令要活捉,這大大方便了我們,但此時我上半身還是被捆着,跑起來十分不便,拖慢了速度,鬼魂陳也無暇停身爲我解繩子,最後嘴裡嘶了一口氣,猛的一手把我抄在肩膀上,扛着我就往前跑。
我肚子頂着他的肩膀,差點兒沒吐出來,然而,我和鬼魂陳兩人,終究已經疲憊異常,速度不似之前那麼快,而假貨的人則吃得飽喝的足,漸漸與我們縮小了距離,眼見着就要被追上,我心裡急,對鬼魂陳道:“先解開我繩子,扛着我速度太慢了。”
鬼魂陳停也不停,騰出一隻手,他手裡的飛刀被假貨等人搜去了,只能靠手指解,結又打的很死,着實費了一番功夫,待終於解開繩子,我幾乎都能看到假貨那張臉了。
對於那張臉,我實在覺得複雜,因爲他頂着這張臉冒充王哥,冒充的太久,以至於我現在一想起王哥時,反而不是他毀容的臉,而是這個假貨的臉。
之前我一直納悶,爲什麼王哥近來變的話多,還以爲他是受到人氣的感染,漸漸改變了孤僻的個『性』,但卻沒想到,這人根本是個假的。
真正的王哥,早在我們死裡逃生,滿心欣慰時,無聲無息死在了水底。
鬼魂陳將我一放,速度立刻提升了不少,黑暗中不能視物,我只能跟着鬼魂陳的腳步聲走,但跑着跑着,鬼魂陳的腳步聲猛的消失了,緊接着,從左手邊伸出一隻手,猛的將我拽了過去,黑暗中,那人在我耳邊說道:“是我,別動。”
鬼魂陳?他會空間挪移嗎?怎麼一下子從前方轉移到我的左方了?
我察覺到自己被扯出去後,姿勢有點兒奇怪,似乎是懸空的,也不知是處於怎樣的環境。
就在這時,假貨等人的腳步『逼』近,幾乎就在我們身邊,光線也亮了起來,這時我才發現,鬼魂陳竟然帶我躲進了一個凹型的洞裡,這個洞大約位於石壁的左上方,人躲進去後,如同青蛙一般屈着腳,這種姿勢比較難以保持,需要很大腿部肌肉力量,而且比較狹小,躲鬼魂陳一個人倒是剛好,再加上我,實在是擁擠不堪,連身體都沒辦法移動。
我們兩人身形隱進頂部的洞窟,確實讓人難以發覺,只聽大胸等人罵道:“讓他們跑了!”
有人道:“陳默心狠手黑,以後的報復肯定毒辣,咱們必須得除掉這個後患,否則以後別想睡清閒覺了。”他們在下邊討論着,我和鬼魂陳一動也不敢動,須臾,這幫人繼續往前走,很快,周圍就只剩下一片黑暗,鬼魂陳拍了拍我,示意可以下去了。
我兩從洞窟裡往外跑,跳了下去,落在黑漆漆的通道里,此刻,我們沒有任何武器,沒有任何光源,鬼魂陳本人也是赤手空拳,可謂是走入絕境了。
這時,鬼魂陳突然道:“在這裡休息。”
休息?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現在是休息的時候嗎?現在我對寶藏已經沒興趣了,我唯一的念頭只有兩個,一是怎麼弄死那個假貨,而是該怎麼離開這裡,這兩件事情,都有難度,需要我們不停的『摸』索,哪有休息的時候,我剛想發問,鬼魂陳便淡淡道:“這裡機關重重,以蠱術爲主,只要你在,這個地方就是安全的,他們自己往前走,要不了多久,必會損兵折將。”
他很少這麼耐心的解釋,我倆之間已經確立了兄弟關係,生生死死也經歷不少,對於鬼魂陳的背景,我多少也猜到一些,便也撤下一直以來的防備,道:“我們在這裡休息,讓他們自己去踩機關,這個主意太妙了,對了,之前在後面偷襲的是什麼東西?怎麼瞬間就弄死了兩個人,難道也是蠱蟲一類的東西?”
鬼魂陳搖了搖頭,慢吞吞的說道:“沒看清。”連鬼魂陳都沒看清,想必那些東西移動速度估計很快,但只要是蠱蟲,我肚子裡變異的情歌蠱應該都能對付,想到鬼魂陳的計劃,我便說:“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休息一段,沒準兒起來時,那幫人已經見閻王了。”
黑暗中,鬼魂陳靠着石壁,似乎是睡過去了,我一閉上眼睛,就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大伯就在我旁邊打盹一樣,但身手一『摸』,旁邊確實冰冷的地板,什麼也沒有。
從情感上,我不願意大伯的屍身被隨意丟棄,我必須要把他帶出去,但現實的情況下,我們根本不可能走回頭路。這一天來發生的事情,在我腦海裡來來回回打轉,心裡那種難受的滋味,無以言表,雖然身體疲憊,眼睛累的睜不開,大腦卻很清醒。
失眠了。
就在這種情況下,我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不斷來回翻身,也不知過了多久,旁邊的鬼魂陳動了一下,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身上的骨節咔嚓作響,如同炒豆子一般。
他說道:“走。”聽聲音,經過休息,似乎恢復的不錯。鬼魂陳可以通過某種方法開夜視眼,他在黑暗中應該可以視物,因此一路上我都是『摸』黑跟在他後面走,忽然之間,我鼻子裡嗅到了一種熟悉的氣味兒,是血腥味兒,前面有人流血。
伴隨着血腥味兒,還有很多稀稀疏疏的聲音,人在看不見東西的時候,聽覺就變得特別敏感,鬼魂陳的腳步聲霎時間就停了,我忙問道:“怎麼回事兒?”
“有兩具死屍還有一些蠱蟲。”
死屍?
我心中一喜,有種快感,道:“死的慘不慘?”
“很慘。”鬼魂陳淡淡道。
我挺高興,道:“我發現,這些蟲子真可愛,它們長什麼樣?”
“噁心。”鬼魂陳慢吞吞的吐出兩個字,我心說你還知道噁心,想當初更噁心的事情你又不是沒做過,於是又道:“這些蟲子有危險嗎?”
“沒有。”他道:“你一來,它們正在撤退。”我不由得『摸』了『摸』肚子,心想這蟲子已經救了我很多次了,雖說有喜歡發春的『毛』病,對我的感情事業將造成極大的影響,但命比女人重要,只要這東西不威脅到我的『性』命,就讓它在肚子裡住着算了,反正也是吃我消化後的殘渣,無所謂。
那種窸窸窣窣的爬動聲離我們漸遠,片刻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時,我的眼前突然亮起了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前行了良久的眼睛,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忍不住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只見火光是從鬼魂陳手中亮起的。
他手裡拿着一隻打火機,正半蹲在地上,翻看一個血淋淋的裝備包,裝備包旁邊倒着一具屍體,我一看,差點兒沒噁心的吐出來,整具屍體的肉都被啃的差不多了,暗紅暗紅,佈滿了血塊,內臟破破爛爛流出了一地,究竟是誰,早已經辨別不清了,臉完全毀了,另外一具屍體也大致如此,真不知是什麼樣的蠱蟲,居然有如此破壞力,我不禁暗暗慶幸,如果不是肚子裡的情歌蠱,恐怕我也要步他們後塵了。
裝備包也是血糊糊的,混合着泥巴等各種污跡,讓人根本不想觸碰,鬼魂陳哪裡怕噁心,面不改『色』的翻着裝備包,裡面沒有武器我槍支,反倒是有一些食物,繩索、手電一類的東西,食物被血染了一半,還有一半是乾淨的,鬼魂陳估計也餓的狠了,二話不說清理出能吃的食物,我兩坐在血肉堆裡大吃大喝起來,什麼噁心也忘到了九霄雲外,吃飽喝足,體力也恢復一些,我們清理出能用的裝備帶在身上,打着手電筒繼續往前進。
時不時的,便能看到一些彈痕,或者是火燒過的痕跡,大約是那幫人在前進過程中防禦時留下的,看這戰況,想必是遇到了不少的蠱術機關,須臾,我們又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具屍體不是別人,正是大胸,他雖然狠辣,但身手確實不錯,我沒想到會看到他。
而且大胸死的很奇怪,他竟然是吊死的,整個人的頭頂,直接貼在了通道的頂部,彷彿被膠水粘住了一樣,鬼魂陳看了一眼,便繞過屍體繼續往前走。
我跟在後面,路過屍體時,忍不住用手裡的匕首再補了一刀。
我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些人,總之經歷這些事情之後,我覺得自己心底一直以來堅守的某些東西,徹底破裂了,人死爲大的觀念也被拋之腦後,如果不是手頭沒有工具,我真想在學伍子胥挖墳鞭屍,抽他一頓。
補了一刀後,我正打算繼續往前走,忽然之間,大胸猛的掉了下來,砰的一聲砸到了地面上,只見從頂部的地方,一根白『色』如同觸手一樣的東西,迅速消失在了石縫裡,大概就是那些蠱蟲,而大胸的腦袋頂上,有一個雞蛋大小的洞,我下意識的往裡面一看,裡面是空的,什麼也沒有……
他的腦髓,被那些白『色』的東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