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於爺爺驚訝的表情,陳炎開始詳細的詢問爺爺得到拓本的過程,並且通過言辭,爺爺可以肯定,這個陳炎確實也是一名大夫,只不過,他很可能屬於另一個支派,很顯然,他在打轉魂鏡的主意。
爺爺如實回答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陳炎言出必行,果然放了所有人,這件事便就此接過,但沒等爺爺回老家,陳炎便交下來一件任務,他派來了一個叫烏財的人,也就是之前大伯跟我說過的那個破解石書密碼的人。
他要求爺爺靠馬、烏財組成一支隊伍,拿到秦嶺中的轉魂鏡。
相較於陳炎的勢力來說,爺爺等人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於是秦嶺之行開始了。
但真正的變故在於,衆人進入鬼坑後發生了意外,三人失散了,卻沒有一個人承認自己得到了轉魂鏡。
真正的轉魂鏡在誰手裡?
那個私吞轉魂鏡的人,無疑不在將另外兩人推入深淵,如果就這樣告訴陳炎,轉魂鏡失蹤了,那將會是什麼下場?爺爺幾乎可以預見,後來回北京城後,果然是受到了刑訊。
爺爺從牢裡出來的一個月後,幾乎已經脫了形,回家沒多久便病死了。
臨死前,爺爺交待大伯他們,千萬不要再與轉魂鏡扯上聯繫。
大伯也聽在耳裡,但爺爺等於是陳炎間接害死的,當時,爺爺中了藥大扁的毒,如果爺爺能夠及時治療,而不是被關進牢裡,或許就不會死。
陳炎很明顯是官方勢力,大伯無法反抗,所以大伯在意的是,秦嶺的轉魂鏡,究竟在誰的手裡。
消失的烏財,還是黃靠馬?
因此後來的時間裡,大伯做了很多功課,引發了一系列的事情,這些就不必多說了。
說到這兒,大伯嘆了口氣,道:“這就是咱們和陳家的淵源了,當年的陳炎,現在應該也到了我這把年紀,估計他是不死心,所以派現在這位陳小哥過來。”
“不!”我發現了一個很不對勁的地方,道:“爺爺去秦嶺,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十年前,還有一撥人去過秦嶺,其中一個,和姓陳的長得很像。”
也許鬼魂陳這次會找上我們,不單只是爲了轉魂鏡,還有陳炎的因素在裡面?
死在秦嶺那一個,會不會就是陳炎?
我這樣猜測時,大伯看了看前方的郝教授幾人,發現他們沒有注意我們,這才道:“或許是這樣,或許陳炎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但現在這件事情已經卷土重來,還記不記得我給你講個,那個落馬的市長?”
我遲疑着,明白了大伯的意思。
鬼魂陳如果真的有能力,讓一位市長落馬,那要收拾我們,只是小意思,大伯之所以一直不想我參與進來,是怕我步上爺爺的後塵。
但他卻沒有考慮過自己,如果鬼魂陳對大伯下手呢?
我想到這裡,只覺得前途黯淡,這一切的一切,彷彿就是命中註定好的一樣,如果2013年的那個春節,鬼魂陳沒有到大伯家,那該多好。
我嘆了口氣,想到大伯先前說的話,不由升起了一絲疑惑。
他曾說過,轉魂鏡有四分,第一份在小黃狗手裡,第二份在這裡,現在已經在鬼魂陳手裡,第三份下落不明,第四份卻在我們手裡。
那我們手裡的這第四份是從哪裡得到的?
小黃狗當初潛伏在我們家裡,想要尋找的就是第四份,卻一直沒有找到,大伯把它藏在了什麼地方?
我壓低聲音,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難道當年秦嶺的轉魂鏡,真的被爺爺藏在手裡了?”
大伯拍了我一巴掌,道:“你就這麼想你爺爺的?”頓了頓,大伯道:“這份轉魂鏡是我自己收集的。”我嘶了一聲,道:“你?什麼時候?”
大伯道:“年輕的時候,這事情說來話長,我費了很多功夫,九死一生纔拿到手,爲了這事兒,當時的女朋友抱怨我失蹤太久,就跟別人跑了。”
我頓時恍然大悟,道:“你不是告訴我,是因爲那姑娘嫌你窮嗎?”
大伯一瞪眼,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嘴。”
我撇了撇嘴,沒在女朋友得事情上糾結,而是想道:“那小黃狗手裡的那一份,又是怎麼得到的?”
大伯道:“不確定,或許,他手裡的那一份,就是當年秦嶺的那一份。”
我搖頭,否決道:“不可能。如果秦嶺的那一份真在他手裡,他爲什麼還懷疑東西在我們家,來咱們家潛伏四年?”
大伯沒吭聲,估計我的話問到了刀尖上。
如果真按照大伯所說,那麼轉魂鏡的下落,就很清晰了,現在的分佈模式是:大伯一份,小黃狗一份,鬼魂陳得到一份,剩下的下落不明的那一份,很可能就是當年秦嶺失蹤的那一份,解開這個謎團,或許就能弄清楚事情的關鍵點。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轉魂鏡要四份合在一起才能用,那麼我們三撥人中,以鬼魂陳的勢力最大,他如果得到這一面轉魂鏡後,勢必會採取行動,得到我們以及小黃狗的那一份。
這樣一來,我總算明白了大伯爲什麼要阻止鬼魂陳,想必小黃狗也明白這個道理,怕鬼魂陳對他下手,所以一直給鬼魂陳使絆子。
我忍不住道:“大伯,咱們要那東西,一不能吃,二不能用,咱們乾脆貢獻出去,從這件事情裡脫身豈不是更好?”
大伯吹鬍子瞪眼,道:“你說的輕巧,無論是黃天還是姓陳的,得罪哪一邊都是咱們吃虧,你將東西交給誰?而且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殺人滅口。”
我嘶了一聲,被嚇住了。
大伯又道:“你記住,不管什麼人問你,你都說不知道,咱們家沒有什麼轉魂鏡。”
我點了點頭,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最後我只能說道:“大伯,你不是一直說自己手眼通天嗎?怎麼一遇到小黃狗和姓陳的就慫了?”
“什麼慫了。”大伯揪了我耳朵一把,道:“歷來,窮不於富鬥,富不同官爭,論財力,你大伯我能好吃好喝養你一輩子,但比起黃天來,就算不上什麼了,但論勢力,黃天鬥不過姓陳的,要知道,一級壓一級,壓死人的。”
按照大伯這樣說,我們手裡這塊轉魂鏡,還真是扔不了的燙山芋。
現在對於我們來說,消失的轉魂鏡只有一份,但對於鬼魂陳和小黃狗來說,消失的轉魂鏡卻有兩份,那麼只要我們這一份不出現,他們就暫時不會對我們下手。
接下來,鬼魂陳和小黃狗或許會有兩個舉動,一:將重點放在我們身上,二:將重點放在秦嶺所失蹤的轉魂鏡身上。
如果是第一點,我們必須得咬死了不知道,如果是第二點,那麼就牽扯到當年的事。
我們孫家、黃家以及消失的烏財,究竟誰是隱瞞真相的那一個?
事實上,我覺得烏財最爲可疑,否則,一個人怎麼會突然失蹤呢?
這些事情實在另人頭大,但也不是現在最重要的,如今最要緊的事,應該想想出路在哪裡,既然鬼魂陳已經得到轉魂鏡,那我們再待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就在這時,我的肚子突然抽痛了一下,那種痛突如其來,就像有兩隻手,突然將你歪歪扭扭的腸子給扯直了一樣,我只覺得劇痛襲來,雙腿一軟,整個人砰的一聲跪在地上。
大伯忙問我怎麼回事,但只痛了一下,痛感又消失了。
我遲疑道:“恐怕是我吞下去的那隻蟲子在作怪,大伯,我死了之後,你要勸勸我老爸,別再給人家的狗看病了,死在他手裡的狗已經很多了。”
大伯沒搭理我,拿起我的手腕把脈,我們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前方的三人,他們迴轉過來,問怎麼回事。
大伯也沒搭理他們,專心的診脈,片刻後,他的神情逐漸凝重,手在我肚子上摸一圈,摸一下按一下,問我哪兒痛,我回道:“剛纔哪兒都痛,現在哪兒都不痛。”
大伯有些擔憂,但他沒說什麼,只棱模兩可的說道:“應該不會有事,你小時候用過藥墨。”
我道:“藥墨?它除了吸引藥大扁,還能頂什麼用?”
大伯瞪了我一眼,拽着我起身,道:“之前我也覺得沒用,不過你從小不管得什麼病都好的比較快,這次嗓子能自己恢復,我估計跟藥墨有關,它提升了你的抗病能力和人體癒合能力,普通人需要一個月修養的傷,你只需要十天。”
換句話來說,我的修復能力,是普通人的三倍?
對於這種必須要受傷後才能發揮作用的優勢,我應該驕傲嗎?
我腦海裡想象出了一幅場景,那隻蟲子,將我右邊的腸子啃了一個洞,然後去啃左邊的,等左邊啃完了,我右邊的洞又長好了……然後……
然後我就痛苦了。
爺爺啊,你至於這麼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