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着,突然,黑暗中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是女人的尖叫聲!
楊博士!
我殘餘的一點睡意,頓時無影無蹤,一個翻身爬起來,黑暗中,大伯顯然也被驚到了,我倆一個撞頭,頓時哎喲一聲,大伯罵道:“小崽子,慌什麼慌。”說話間,拉開了帳篷的鏈子。
鬼魂陳一批人果然訓練有速,動作居然比我和大伯更快,我們倆出帳篷時,鬼魂陳一行人已經人人手裡都亮着手電筒,四五道手電光芒挨個照向前方。
緊接着,鬼魂陳看了一眼最後出來的大伯和我,吩咐老阿滿和三角眼,道:“你們留守,其餘人跟我走。”這一連串事情都發生的很快,我還沒反應過來,鬼魂陳等人已經揹着槍支,打着手電筒往前走。
此刻,我們的紮營地是在河邊上,沿河兩岸樹木十分冒盛,旅人蕉一個個長到了足有四五米高,十分不利於行走,最後所有人都乾脆下水往前走。
水並不深,在手電筒光芒的照射下,清澈透明,氤氳着黃色的光芒,十分動人,如果不是之前楊博士那一聲驚恐的尖叫太令人映像深刻,估計我們都會爲這美景駐留一會兒。
鬼魂陳一行人走在前頭,我、大伯以及王哥走在最後,手裡除了匕首,什麼槍支裝備也沒有,顯然,鬼魂陳叫上我們,並不是讓我們幫忙的,只不過是爲了防止我們在營地搞破壞罷了。
就在這時,走在最前面的鬼魂陳突然停了下來,四下裡黑幽幽的,我一時也不明白怎麼回事,剛想探頭往前看,大伯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緊接着指了指腳下。
腳下?
是水啊!
我下意識的順着大伯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清澈的淺水中,竟然有一縷極其豔麗的血紅色。
是血!
與此同時,空氣中也傳來了十分濃烈的血腥味兒,似乎就在我們前方不遠處。我如果沒有記錯,咱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離楊博士等人的聚集地很近了。
看着水中的血,我不由愣了,腦海裡下意識的閃過楊美女的臉,心說怎麼回事兒,怎麼會有這麼多血?難道是遇見什麼危險了?
在沙漠中,往往相隔很遠纔會有一個綠洲,因此,這個綠洲也成了各種動物共同的飲水地,蛇、狼、蜥蜴等,到了該喝水的時候,幾乎都會往這裡聚集。
難不成楊博士等人,是遭到沙狼的圍攻了?
這麼一想,我立刻豎起耳朵聽四周的動靜,但四野裡除了風聲,就再沒有別的聲音。
不對啊,連狼嚎都沒聽到半句,不像有狼啊。
這時,鬼魂陳突然又從鏡子裡掏出那面照鬼鏡,上面黃澄澄的,顯然周圍並沒有剛死的人,也就是說楊博士等人,現在暫時是安全的。緊接着,鬼魂陳下令繼續前進,這次不用他說話,我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如今,我們身處同一片綠洲,相隔的方位又這麼近,如果真是什麼傷人的東西,難保我們不成爲下一個目標。
然而,就在我們前進的過程中,前方突然響起了砰砰砰的槍聲。
鬼魂陳的其中一個手下愣了,道:“老大,他們有槍。”
中國對於槍支的監控算是相當嚴格的,除了小黃狗和鬼魂陳這種變態,一般人是很難持槍的,楊博士一夥人,身上居然還帶着傢伙?
那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了什麼事了。
毛老五也愣了,嘴裡嘶了一聲,道:“你們別都看我啊,他們就是一支普通的考察隊,真的。不過考察隊也是公職人員,你說進沙漠又有狼又有蜥蜴,帶兩隻槍防身,也不算犯法吧。”
最開始說話的那人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是不算犯法,可聽着槍的聲音,可不是一般的民用槍支,我說老毛,你這次摸底,不會是摸到蹄子了吧?”
毛老五臉色一變,明顯也沒底了,但嘴裡還是不認輸,道:“現在說這些沒用,先看看情況再說,要真敢糊弄毛爺爺我,我先收拾了他們,反正在這地方殺人,也只有天知地知。”
鬼魂陳皺了皺眉,道:“你們不是殺人犯,不要給我找麻煩,我討厭自作主張的人。”
毛老五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屑,但也沒有跟鬼魂陳頂嘴,我一看這情況,心說不對啊,原本我以爲這些都是鬼魂陳的手下,怎麼現在看情況,這裡面似乎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門道?
看毛老五剛纔的神情,對於鬼魂陳的話,明顯是很不屑的,但又沒有公然抵抗,這種情況,倒是有點兒像一個領導,剛剛接受了一個新部門一樣,部門裡的人對於新領導都還處於不瞭解、不服氣,但又不得不聽從指揮的情況。
難不成這幫人,根本不是鬼魂陳的親兵?
但看毛老五等人的動作和效率,明顯是一批受過專業訓練的,甚至還有可能是退伍軍人,那這幫人又是怎麼聚集到鬼魂陳麾下的?
顯然,大伯也看出門道了,但大伯是個老奸巨猾的人,他不像我,什麼疑惑都寫在臉上,大伯神情不變,只是多看了毛老五兩眼,這老狐狸尾巴一翹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看大伯的意思,估計是準備從毛老五這方面着手,比較整個隊伍裡,只有他比較喜歡說話。
說的越多,就越容易出錯,越容易露底。
鬼魂陳說完,便命令我們加速,很快,我們找到了血水的源頭。
那是一頭死駱駝。
駱駝的身體一半躺在淺水裡,肚腹下血淋漓的,顯然是被什麼東西給咬開了下面。
我們出了淺水,繞到駱駝的肚腹處往裡看,只見駱駝的肚子裡面空蕩蕩的,內臟和腸子全都不見了,除此之外,駱駝身上還揹着兩個裝備包,包上有幾道裂痕,露出了裡面的一些瓶瓶罐罐,我一看,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因爲裡面的東西真可謂是五花八門,什麼花露水、防曬霜、皮炎平,還真當自己是出來旅遊的。
毛老五一看,立刻嘲笑道:“看見沒,這幫人一看就是文化人,細皮嫩肉的,進沙漠連花露水都沒落下,一看就是沒吃過苦頭的,有兩把槍,沒準兒也是上頭友情贊助的。”
鬼魂陳眯了眯眼,將眼神從駱駝上移開,打着手電筒,觀察周圍的環境。
楊博士等人選擇的紮營地點跟我們差不多,也是在河岸上找了一個林木相對稀疏的區域,空地上紮了兩頂帳篷,帳篷前還有一堆快要燃盡的篝火。
篝火似乎被人動過,不是規矩的圍圓,而且散亂一地,將熄未熄,而那兩頂帳篷也歪歪斜斜,似乎被什麼重物壓過,上面還有幾個彈孔。
除此之外,並沒有其它人的蹤跡。
爲什麼要朝着帳篷放槍?
我有些好奇,湊上前將半敞的帳篷簾子拉開,結果才一湊近,立刻感覺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而此時,帳篷也被我完全掀開,裡面露出的一幕,幾乎讓我當場吐了出來。
裡面有一個死人。
就是我們白天所見的年輕嚮導,而他的肚腹也被咬開了,肚腹上面趴着一隻巨大的黑蜥蜴。我以前也經常喜歡看動物頻道,對蜥蜴也算有了解,但這隻黑蜥蜴,足有成人大,頭部就像鱷魚一樣,渾身漆黑,也不知是什麼品種。
而這隻黑蜥蜴,顯然是在咬嚮導的時候,被人叢帳篷外面給射殺了,因此這個帳篷裡全是血,嚮導的內臟,蜥蜴也沒來得及吃,腸子流了一地,血腥味兒和內臟古怪的惡臭混在一起,我只聞了一下,就忍不住衝到一邊吐了。
別說我沒用,正常一輩子,能看到幾次這麼血腥的場面?這不是電影裡的情節,而是真真實實的出現在我眼前的景象,就在白天,這個年輕人還是活生生的,而到了現在,他就變成了一具屍體,甚至連死亡最基本的尊嚴都被剝奪了。
我的怪異舉動很快吸引了鬼魂陳等人,下一刻,他們無一例外的看見的帳篷裡的情景,我正吐着,也看不見他們的表情,只聽毛老五倒抽一口涼氣,道:“是沙漠黑嘴蜥,這玩意兒嘴的咬合力特別大,食物稀缺的時候會捕食任何獵物,食物充足的時候就開始挑嘴,專吃動物的內臟。”
緊接着,響起了一連串腳步聲,便聽毛老五又道:“你們看,有很多黑嘴蜥的腳印兒,看來數量不少……頭兒,看腳印的方向,他們是朝這個方向跑了。”
此時,我胃裡總算不那麼翻騰了,轉身看着毛老五手指的方向,是背對着河的林子裡,也就是往沙漠邊緣而去的位置,看來楊博士等人是想逃出這片沙漠,只是這些黑嘴蜥如此厲害,駱駝身軀龐大,在這林木茂盛的地方,其實根本不方便奔跑,憑藉着人的速度,他們能擺脫蜥蜴嗎?
我想到郝教授那老胳膊老腿,頓時心涼了。
他們逃生的可能性太低了,不過他們手中有槍,如果我們這時候趕過去支援,或許就能拉他們一把,但是鬼魂陳這裡……
他會答應嗎?
鬼魂陳這個人我不太瞭解,但他給我的映像是非常冷漠的一個人,對於陌生人的死活,一般是不會去關注了。下意識的,我又想起了妞妞以及老李一家人,雖說老李的媳婦兒,鬼魂陳最終沒有救過來,但他至少去做了,這是不是意味着,他或許並不是那麼冷血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