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夜叉實在是個陰險的女人,但是沒辦法,我既然欠了她的人情,自當要償還。
等她離開了之後,我才緩緩打開信封。
信封裡是兩張車票,以及一張字條和一把鑰匙。
胭脂夜叉果然如她自己所說,給我們找到了落腳之處。
拿着手中沉甸甸的信封,我問夜將軍:"上海是個怎樣的地方?"
夜將軍微微一笑,很籠統的回答了我,說上海的確稱得上魔都,因爲其中多得是妖魔鬼怪。
說起來也很巧。南京其實也有"魔都"的稱謂,只不過知道的人並不太多。上海和南京,便是南方的"大魔都"和"小魔都"。
我問夜將軍,上海之所以成爲"魔都",難不成因爲上海真的有嚴格意義上的"魔"?
夜將軍搖頭,說這它就不知道了。雖然南京和上海相去不遠,但是它之前並未去過多少次上海。論經濟、論發展,上海遠勝於南京,但是論玄門氛圍,上海有稍顯略遜於南京一籌。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上海是個聚集地,天南海北的妖魔們,就算並非是上海土著,卻也很有可能隱身於此。 wωw● Tтkan● co
中隱隱於市,說的便是這個意思。
既然答應了胭脂夜叉,那麼哪怕上海是刀山火海,我們都得過去走一趟。
我們當晚便收拾了行囊,按着車票上的時間,老老實實去到了車站,朝着上海進發。
很快,我們便到達了這一片神奇的土地,眼看着高樓林立,車馬縱橫,眼前的景象的確和南京的一派煙雨樓閣不盡相同。
按照胭脂夜叉紙條上的位置,我們很快找到了一片位於靜安區的老舊居民樓。
這居民樓似乎是某個大型單位的員工宿舍,或者至少曾經是這樣,看上去少說有20年以上的房齡,整個社區裡都散發着一股生活的氣息。
我帶着熊貓,肩膀上蹲着夜將軍,大包小包到了社區之中,活脫脫像是來上海打工的農民工兄弟。擡頭看了一眼這在喧譁都市之中並不算太高的老舊住宅樓,我心中倒還滿意。
然而我雖然滿意,夜將軍卻有了小情緒。這老傢伙在南京的時候好歹也是個風雲人物,住的不是別墅就是高檔公寓,現如今被胭脂夜叉一句話打發到了上海,還住在瞭如此老舊的社區之中,它的心理落差一定很大。
因此這老烏鴉喋喋不休,說讓我趕緊聯繫胭脂夜叉,給他們換個好一點的房子,別這麼舊,都能聞到陳年管道里的反味。
我苦笑着讓它老實點。這社區里人來人往,一會看見一隻大烏鴉居然會說人話像什麼樣子?
熊貓也憨笑着勸它,說這種老社區才能體會到生活的味道,新社區反而住起來不舒服,沒有煙火氣息,不像在人間呢。
我們的房間在三樓,提着行李上樓,樓道里又黑又窄,的確有點不太方便。
不過掏出鑰匙扭開房門,看到房間裡的陳設的時候,我倒還比較滿意。
房間裡的傢俱很簡單,看上去讓人心中敞亮,至少都是乾乾淨淨。
戶型是很老實的兩室一廳,正好我和熊貓一人一間屋子,夜將軍隨便睡在哪兒都可以。
夜將軍這隻烏鴉進門之後更是肆無忌憚,飛來飛去吐槽:"堂堂夜將軍居然住在這裡,傳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
我和熊貓知道這老鳥腦子越來越不好使,誰也懶得理它,讓它自己撒歡去了。
等我們收拾了一會行李,分配好了房間,我忽然聽見客廳房門扭動,似乎這裡居住着的還有別人!
我心中一動,暗自忖度:難不成胭脂夜叉坑我?給我們找的是一家有人居住的房間?
沒等我們回過神來,只見一箇中年女人推門進來,看到我們也是一怔,目瞪口呆!
這中年女人看上去並不顯老,長得也挺漂亮,三十多歲,烏黑長髮披肩,一件純白緊身長裙,手上提着個名牌包,穿着一雙高跟鞋,很時髦的打扮,皮膚也還不錯。
但是歲月沉澱的眸子暴露了她的年齡,再加上我這些年閱人無數,一眼便看出她的真實年齡只怕得有四十開外。
女人見了我們,和我們大眼瞪小眼。
她卻問我們:"你們怎麼進來的?"
我連忙拿出鑰匙,讓這女人看了看,說道:"我們是用鑰匙開門進來的。"
女人奇了怪:"咦?你們哪兒來的鑰匙?難道你們是這裡的租客?"
我連忙點頭:"是的,這間房子是杭州的許女士幫我們租下來的,"
"哦!"女人恍然大悟,點了點頭,臉上一下子嚴肅起來,肅容說道:"是這樣,我是這間房子的主人,也就是你們房東,我叫饒曉燕,你們喊我饒姐就可以。"
我們也恍然大悟,鬧了半天,這忽然闖進來的漂亮阿姨是我們的包租婆啊,
不過看這位包租婆的歲數,做我阿姨都差不多了,居然還讓我喊她姐?不過這也就忍了,怎麼一聽說我們是她的租客,她就一臉霸權主義的表情呢?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位包租婆不好惹。果不其然,她還真的是這樣。
包租婆饒曉燕看我們大包小包,身上的衣服又不怎麼講究,估計覺得我們都是鄉下來的窮小子,於是乎給我們說了半天在這裡生活的規矩。
什麼不許隨便請客人來家裡、禁止非法轉租、不許帶女人進門、不許夜不歸宿,凡此種種,不一而同。
而沒過多久,饒曉燕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夜將軍的身上。她端詳了這隻"威風凜凜"(其實因爲上次被符籙炸掉了不少毛,所以夜將軍現在有點禿)的大鳥半天,表情糾結問道:"你這是八哥還是烏鴉?"
饒曉燕立即一臉嫌棄:"哎呦,你這人腦子有問題?養這種不吉利的畜生幹什麼?再說了,這鳥看起來髒兮兮,該不會有病吧?"
夜將軍兩眼一瞪,我都能感覺它馬上就要還嘴:"你纔有病!"
但是還好熊貓眼疾手快,一把將夜將軍抱在懷裡說道:"這鳥聰明得很,而且做過檢疫,沒病。"
饒曉燕彆扭半天,但是最後還是網開一面,允許我們在屋子裡養鳥。但是前提就是鳥屎一定要清理乾淨,可千萬不能讓她看見。
我和熊貓連忙點頭,伺候祖宗一樣伺候着饒曉燕。
包租婆饒曉燕又在房間裡轉悠了半個多小時,甚至還檢查了一下我們的行李,確定沒有什麼違法亂紀的東西之後,這女人才緩緩離去。
我和熊貓鬆了口氣。房東我見的多了,這麼恐怖的房東還是頭一次見到。
饒曉燕一出門,夜將軍便破口大罵,恨不得將這女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看起來老鳥這次真的被惹急了,要不然不會如此失態。
我和熊貓也很仗義的陪着罵,罵了一會兒,大家都餓了,我想了想,附近沒看見什麼餐館,倒是有個菜市場,乾脆去買點菜做飯吧。
於是我出門買菜,夜將軍和熊貓看家護院。
下了樓,一路往菜市場走去,轉眼已經傍晚,天色漸漸昏暗。
走到菜市場的時候我才發現,菜市場已經關門了。無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往超市走去。
沒走幾步,忽然前面一處小路上一個倩影晃過,居然讓我有種眼熟的感覺,
那苗條纖細的腰、修長筆直的腿,任何一個角度,任何一個部位,都在我心中有一種刻骨銘心的記憶。可是爲什麼她現在看起來這麼落魄,這麼狼狽呢?
我心中一動,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悄悄朝着這背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