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個聲音,我腦海中便立即浮現出墨鏡張的容貌。
這位在翡翠趙手下堪稱頂級幕僚的道玄高人居然到了南京。
我心中一動,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恐懼,連忙帶着熊貓和夜將軍走出房門。
而當我們走出房門的時候,眼前的局面卻讓我們目瞪口呆。
墨鏡張依然還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一副碩大的墨鏡。他微笑着站在院子裡,旁邊則是抱着自己胳膊的於道之。
看起來於道之似乎被人卸了胳膊,而院子裡又沒有別人,出手的當然就是墨鏡張了。我本想對於道之報以同情,但是當我看到其餘兩位道士的時候,我卻由衷的覺得於道之實在是太幸運了。
程雲子和方玄之已經死了。
倒在地上,脖子被狠狠拗斷,這兩個人,再也不可能活轉過來。
他們死亡的方式和之前同樣被墨鏡張拗斷脖子的上清派曹成幾乎如出一轍,當然是墨鏡張下的手,除了他,還有誰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出手便解決掉兩位正一派的長老道士?
"張先生,您怎麼來了?"我雖然心中猜到墨鏡張之所以出現在南京,八成與翡翠趙和沈家寶藏有關,但我卻不好明說,裝出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
墨鏡張自然也能看穿我的思慮,也不點破,微微一笑,直白說道:"趙先生急着要沈家寶藏,而剩下的沈家寶藏差不多都在南京,我自然就來了,當然,也順便來看看老朋友,小楊兄弟。"
我微微一笑,臉上冷汗不自覺流下來。墨鏡張直言不諱,直接說出了翡翠趙的意圖。至於沈家寶藏,我自然脫不開關係,之前在雲南的時候我曾經給翡翠趙賣過幾天的命,現如今只怕墨鏡張還是覺得我該是翡翠趙的走狗。
"沈家寶藏之前的確在南京,不過這些天卻發生了轉移。"我想了想,還是將目前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了墨鏡張:"上海的陳青衣已經動手,他手中至少有四份沈家寶藏的零件。"
墨鏡張聽了這話,表情玩味,沒有直接回答我。
而這時候站在一旁的於道之急了,他莫名其妙被墨鏡張卸了胳膊,自己的兄弟又被這大魔王親手殺了,現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我們旁若無人的聊天說話,他簡直要氣炸了胸膛。
他胳膊被卸,使不出符籙,只能扯着脖子厲聲喊道:"爾等妖孽,我定要將你們碎屍萬段!定要讓你們,"
話說了一半,墨鏡張忽然出手,狠狠扼住這位符籙大師的脖子,陰冷說道:"別逼我也拗斷你的脖子。"
雖然墨鏡張帶着一副大墨鏡,但是隔着墨鏡,他那雙眼睛裡的陰冷目光也能夠投射出來。於道之剛纔已經見識過墨鏡張的手段和能力,當然不敢和這種恐怖殺神叫板,被墨鏡張一瞪,瞬間順從如綿羊,
眼前的情況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墨鏡張既然手段殘忍的殺掉了程雲子和方玄之,爲什麼到了於道之這裡,墨鏡張就手下留情了?
我詢問道:"張先生,既然您已經解決了三人中的兩人,爲什麼還單獨留下於道之一位的性命?"
於道之聽我問題毫無善意,兩眼一瞪,怒氣勃發。
墨鏡張卻冷冷笑道:"只不過看在於道之在符籙方面上的確有幾分造詣,若是這麼殺了,實在暴殄天物。我對符籙向來很感興趣,這次撿到一位符籙大師,不妨留一條性命,回去好好請教請教,呵呵呵,"
墨鏡張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開始冷笑起來。他黑色衣服和黑色墨鏡的造型本就十分恐怖,現如今露出冷笑,簡直是閻羅下凡。
既然是老友重逢,我自然不能怠慢了禮數。熊貓一個人負責處理兩位道士的屍體,我和夜將軍則帶着墨鏡張和被他俘虜的於道之進客廳休息。
墨鏡張對自己這次的東南之行直言不諱,他說他這次過來,就是爲了尋找沈家寶藏。
我心中難免忐忑,因爲就在此時,我的懷中還有一條神秘的玉帶,這其實便是沈家寶藏之一。但是這條玉帶尋常人看了都會失去意識,想必墨鏡張也不能例外。
不過既然大部分沈家寶藏都已經被陳青衣劫掠而去,墨鏡張應該不會在南京停頓太久,很快就會朝着魔都進發。
從他的言語間我能夠判斷出來,翡翠趙最近似乎對沈家寶藏非常上心,他一定得知了某些消息,因此想要短時間之內抓緊找到沈家寶藏。
但無論是陳青衣還是翡翠趙,我都不希望他們能夠獲得全部沈家寶藏。
師父之前曾經勸誡過我,沈家寶藏中很有可能蘊含極大的能量,而這種能量一旦被激發出來,那麼承擔可怕結果的只有可能是無辜的大衆。
又閒聊了幾句,墨鏡張起身離開。我連忙感謝他今天晚上的援手,墨鏡張卻只是笑笑,說舉手之勞,更何況,他還抓到了一個頗有意思的符籙大師。
於道之臉色慘白,他自然沒有想到自己到了晚年,在茅山上都被捧成是活神仙的人物,卻落在了一個雲南軍閥的小幕僚手上。這當然和他的自負有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墨鏡張身上的道玄神通可並不比尋常門派宗師差。
臨走前於道之問我,他這麼不明不白就消失了,門派中的弟子一定會十分焦急。能不能讓我幫他傳個口信,說他死於問道的路上。
得知於道之如此慷慨赴死,我十分感動,並當場拒絕了他的要求。麻辣隔壁的老雜毛差點炸死我,還讓我給他傳口信,當我腦子被驢踢了?
到最後,於道之抱着自己一條被卸掉的胳膊,終於還是落魄的和墨鏡張走了,墨鏡張倒是歡天喜地,過來找老朋友一次,還白撿了個畫符籙的。
處理完兩位正一派前輩的熊貓轉身回來,得知墨鏡張的計劃之後也是頗有壓力。
翡翠趙的手都要伸到東南來了,難怪天命上說"東南要變天"。
夜將軍依然是最豁達的,它說只要我死死揣着懷中的這條玉帶,那麼就算翡翠趙和陳青衣殺的天昏地暗,沈家寶藏也永遠只是一個誰都看得見摸不着的美夢。
這話說的實在,我鄭重點頭,說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這東西。
之後我們回去踏踏實實睡了,正一派三長老,似乎也沒有傳說中那麼不可戰勝。
唯一可惜的是,"陀羅"符籙炸燬了玻璃,晚上睡覺進風,我和熊貓差點感冒了,
一番風雨轉眼過去,兩天之後江湖上又多了新的流言。
流言中說,某天晚上,我一個人一把劍,擊殺了正一派茅山宗的三位長老,其中還有符籙天下無雙的於道之。
至於這樣的流言,我也只能笑笑。原本就是沒什麼可信度的話,卻偏偏有無數人信了。
從此往後,我和玄門正派的仇怨越來越深,看起來實在是一條路走到黑,再也無法回頭了。還好我不在乎這些,人生在世,自己活得痛快就夠了,非要立個牌坊說自己是"業界楷模"、"道德標兵"?矯情。
然而風雨走得快,來得也快,人這一輩子總是在不停的折騰之中度過。
我還沒有來得及將師父破碎的玻璃補全,獅子嶺就來了一位更老的老朋友。
之前在五星墓裡被我放倒,不,確切來說,應該是被玉帶放倒的胭脂夜叉,終於平安的從古墓之中回來了。
其實她早就回來了,只不過今天才過來找我。
從她幾乎瘋狂的用自己那輛價值不菲的保時捷卡宴直接撞開我師父院子裡的鐵門,之後衝入院中的行爲,我便能看出來,這個女人現在的心情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