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張符籙掏出來,我瞬間便看出了端倪。
這張符籙和之前我曾經見過的大部分符籙都不相同,這一看便是一張精雕細琢的頂級上品!
我之前見識過的符籙大多都是魏先生手上的符籙。魏先生其實已經算是此中高手,但他的符籙與眼前這張稍作比較,便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符籙寫成,書寫者需要口誦妙法,步罡踏斗,手中的毛筆、墨汁、黃紙、璽印,凡此種種,必須要嚴謹周全,小心翼翼,這些步驟稍微有一丁點的差池,那麼寫出來的符籙便不可上達天聽,也就毫無功效。
看眼前陸天宇手中的符籙,任何一個細節都做到了完美。黃紙上金光璀璨,符膽考究,符腳如豹尾,氣勢恢宏,手法流暢,絕對是出自頂級大拿的手筆。
正一派向來以符籙著稱,因此陸天宇掏出這麼一張符籙也並不意外,夜將軍也長了雙識貨的眼睛,看到這張符紙,它沉聲喊道:"小楊,快撤,這小子居然連這種毀天滅地的東西都帶來了,咱們可不能跟他們同歸於盡啊!"
聽聞夜將軍這麼說,我更是知道這東西很不簡單,這是什麼符籙?我不清楚,但是我卻知道它威力極強。
陸天宇冷冷一笑,倒也並不奇怪這烏鴉開口說話,他的注意力從始至終都在我的身上。
他手中符籙一甩,沉聲道:"你們居然還有識貨的人,呵呵,不錯,這符籙絕不是你們能夠抗衡的!這張符籙乃是我們正一派茅山宗大真人於師叔親手纂制而成,名爲‘破軍’,絕不是爾等凡夫俗子能夠抵禦,楊燁,你若是想要活命,乾脆自廢一身修爲,再跟着我們回去正一派俯首認罪,我興許還能繞過你身邊朋友的性命!"
說到這裡,陸天宇上前一步,背後陸天寧快步跟上,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夜將軍深知這張"破軍"符籙的能力,看到兩個人不停上前,連忙帶着我和熊貓後退。
說實在的,這兩位小道士的道行尚淺,以我現在的功力,只怕我一個人對付他們兩個都綽綽有餘。但是陸天宇手上的"破軍"符籙卻不是等閒之輩,這張符籙若是點燃,只怕我們三個真的有喪命之險!
"熊貓,你帶着夜將軍先走,我來斷後。"我沉聲說道,催促着兩個人先走。
熊貓卻並不走,夜將軍也沒有臨陣脫逃的意思:"楊燁,咱們一起走吧,他們倆追不上的。"
我搖頭:"不可能,咱們一走,他立即就要引爆符籙,到時候誰都走不了了,"
然而陸天宇看我們居然當着他的面商量對策,勃然大怒,厲聲道:"好啊,你們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我再問你們一遍,是楊燁你廢了一身修爲和我回去伏法認罪,還是一起死在這裡?!"
陸天宇爲了眼前這點蠅頭小利,已經徹底暴露出了人性中最醜惡的部分,再加上他自己本來就是做賊心虛,更是惱羞成怒。
我冷冷一笑:"這張符籙,是你偷出來的吧?看你們兄弟兩個的能力,未必就有權限動用這麼頂級的符籙。"
陸天宇咬牙道:"少廢話,我數到三,你要是不自廢修爲,我這就引爆符籙了!"
說着,陸天宇高聲喊道:"一!"
我回頭看了熊貓一眼,熊貓搖頭,拉住了我的胳膊:"別,不能廢掉修爲。"
"二!"陸天宇一邊高喊,一邊催動手上的內力,符籙漸漸升騰,似乎隨時都有點燃的危險。
"小楊,跑!"夜將軍高聲喊道,它沒有想到,堂堂正一派居然教出這麼兩個亡命之徒!
陸天宇簡直是個瘋子,喊到三的時候,他居然真的點燃了自己手中的破軍"符籙"!
"哈哈哈,楊燁,我本想放你一條生路,你卻不知道珍惜,既然如此,我就直接送你去見閻王好了,反正只要你死於我手,這份功勞便是我陸天宇的!"
陸天宇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符籙高高舉起。這張"破軍"融合了正一派千年來的道玄傳承,再加上神祇庇護,威力無窮,雖然在深夜之中,卻綻放着璀璨如太陽的光芒!
眼看着符籙已經被點燃,夜將軍一聲長嘆:"完了,小楊,咱們幾個只怕是要喪命於此了,"
話至此處,只見符籙下陸天宇忽然站立不穩,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符籙的能量實在太強,絕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控制的,但是儘管如此,這道符籙也已經被成功激發,其中能量開始源源不斷釋放出來!
遠在天邊,我看到一道人影緩緩浮現,這人影龐大如山,臂膀寬闊,金剛怒目,身披重鎧!
這巨人隨着符籙的點燃由遠及近,殺氣凜然朝着我們碾壓而來!
天地之間,一道渾然真氣貫穿而出,此時我聽見耳膜震動,耳邊傳來一聲怒喝曰:"破軍!"
霎時間天旋地轉,眼看着巨人驟然現身,我只感覺眼前白茫茫一片,胸腔轟然一聲巨響,耳鳴不已,頭暈腦脹,下一秒,我便再也沒有任何意識,
一切都是空白的。
在我這裡,任何東西好像都消失了,
只有耳邊的一陣陣轟鳴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醒了過來,甦醒後感覺自己耳朵裡癢癢的,輕輕一抹劇痛無比,並且還有溼滑的觸感,居然是血!
我震驚不已,揉了揉眼睛,漸漸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況,
師父院子裡南面的牆全都倒塌了,同時還砸到了牆外面本來自然生長的幾棵樹,場面實在狼狽的很,令人不忍直視。
然而更讓我驚愕的還是在面前不遠處,一個身穿道袍的人躺在我的腳邊,看樣子非常不容樂觀。
我掙扎着站起來,卻發現兩腿發軟,無法起身。於是我乾脆爬過去,輕輕將這位道士扳轉過來,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陸天寧!
和陸天宇一起過來的小道士。
我緊張不已,連忙將手按在他脖子上摸了摸脈搏,然而卻觸手冰涼,他不僅沒有脈搏了,就連身子都已經涼了,
他已經死了很久了。
我心中稍作思考,瞬間恍然。
陸天宇點燃了符籙,本想要炸死我們幾個,沒想到他自己能力不足,無法掌控這張超強的"破軍"符籙,沒有炸死我,反倒是先將自己的同門兄弟陸天寧炸死了!
真不知道我該哭還是該笑。
而我現在之所以還活着,很有可能就是陸天宇發現自己失手炸死了同門之後落荒而逃,就連"茅山通緝令"也顧不上管了。到時候回到正一派,這小兔崽子免不了又把髒水潑在我的身上,扯謊告訴他師父,是陸天寧偷了師叔的"破軍"符籙擅自抓我,卻未成功,被我反殺。
這些人的套路,我早已經摸得清楚,因此也不再妄動無名。
我想找找熊貓他們的下落,便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楊!小楊!"
循聲望去,只見夜將軍一隻老鳥站在原地,周圍全都是它身上的黑色羽毛。值得高興的是,這老鳥活蹦亂跳,看起來沒受什麼大傷;而讓人心痛的是,這老鳥身上本來華麗光彩的黑色羽毛被炸掉了一半,老鳥一下子給炸禿了,
我朝着夜將軍爬過去,連忙問道:"夜將軍,熊貓呢?熊貓呢?"
夜將軍呱呱一叫,似乎有些悲慼。
我心中一沉,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擡頭再看,只見熊貓躺在另一個方向上,緊閉雙眼,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