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郊區。
大熊開着的那輛黑色的老款馬自達停靠在馬路邊上。
我們三個人先後下車,朝着不遠處的一家逼仄骯髒的招待所走過去。
我心中覺得納悶,如果這活死人真的是常霸先的人,爲什麼會住在這麼偏僻窮苦的一個地方?難不成這些天常霸先因爲被老譚窮追猛打,自己的財力也受到了巨大挫折?
一路走過去,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到了招待所門口,大熊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不一會一個姑娘匆匆從招待所門裡跑出來,笑容洋溢的朝着大熊趕來。
姑娘梳着一條馬尾辮,長得也十分秀氣,畫着淡妝,穿着襯衫西褲,跑起來胸脯一顛一顛。
挺不錯的姑娘,大熊算是很有福氣。
跑到近處,姑娘抱着大熊,撒嬌讓大熊親她一口,而後這開朗的姑娘纔看到我和熊貓站在一旁,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大熊也沒有多廢話,上來直入主題,問那姑娘裴勇還在招待所裡住着不。姑娘點點頭,說這些天都替他盯着呢,裴勇白天在房間裡悶着,偶爾找前臺要點熱水什麼的,晚上纔出門,而且整宿都不回來。
晝伏夜出,這似乎就是活死人的風格。大熊扭頭問我怎麼辦,我皺眉說最好白天採取行動,因爲到了晚上那傢伙通了靈力,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夠製得住的,上次在徐州的時候,蝮蛇那撥人對付素素用的是黑狗血,我覺得這招可能對付任何一個活死人都管用,以防萬一,就先讓大熊去置辦些黑狗血,我和熊貓則趁着白天試試能不能騙開房門。
大熊沒有猶豫,開着馬自達走了。
前臺小姑娘則帶着我和熊貓進了招待所,問也不問,直接就把裴勇的門牌號告訴我們了。
我心中一邊吐槽這小姑娘的防範心可真差勁,一邊帶着熊貓躡手躡腳的上了樓。
招待所一共三層,其中一層是地下室,兩層地上。
裴勇在地上一層,位置靠在走廊盡頭。
過去之後我輕輕敲門,之後便聽見房間裡響動。
熊貓伸出大手擋住了貓眼,讓裴勇無法從房間內查看。
片刻之後,一個陰沉沙啞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我分別的出來這就是裴勇的聲音,雖然和在船艙相遇那天有些許的不同,但是那種陰沉的氣息和沙啞的嗓音是改變不了的,一想到這傢伙曾經一個人在沉船深處蟄伏了幾年的光景我就感到窒息和壓抑,看起來這傢伙是個相當狠辣和堅韌的厲害角色。
"先生,您房間空調壞了,我來維修。"我壓着嗓子說道,希望能夠騙過裴勇的注意。
腳步聲傳來,裴勇似乎靠在門上聽了聽,之後"咦"了一聲,問道:"別擋着貓眼,讓我看一眼。"
我當然不能讓他看見,無奈之下,我只好說道:"您的貓眼好像也壞了,我一會一起給修了吧?"
然而這話剛說完,我就意識到這個藉口有點拙劣,裴勇再傻,也應該能夠分辨出我們這是在騙人了。
果然,這話說完之後我聽見房間裡傳來了一陣急躁的響動,熊貓眉頭一皺,低聲道:"可能已經被發現,這傢伙應該準備奪路而逃。"
果不其然,又過幾秒,房間裡忽然傳來了一陣開窗戶的聲音,而後則是有人從窗戶上跳下,雙腳落地,"噔"的一聲響。
我和熊貓心知不妙,連忙轉身離開此處,朝着門外追過去,而這時候前臺的大熊相好也從監控錄像看到了門外有人跳窗逃走。她站起身來朝着我們聲嘶力竭喊道:"那男人逃了!那男人逃了!"
我和熊貓則趕緊追出門,在馬路盡頭的拐角處看到了一個穿着綠色防曬運動衣的健壯男人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向來也知道,一個能夠憑藉着自己游泳逃離海島的傢伙運動能力一定極強,我和熊貓的運動細胞雖然還都不錯,可想要追上他,只怕有些困難。
無可奈何之下,我還是給去置辦黑狗血的大熊打了電話,大熊那邊接聽之後只是笑笑,說這種情況他以前抓小三情婦的時候見的多了,沒關係,不着急,讓他先跑,等一會回來之後,大熊自有妙計。
我和熊貓聽了大熊的話,這纔算是鬆了口氣。
沒過多久大熊帶着一個化肥塑料桶的黑狗血回來了,弄得車上全都腥味。他問清楚了裴勇逃離的路線之後,撥打了幾個電話,問了一圈。
不得不承認,大熊在這附近的人脈實在是廣,三教九流無不認識,而且關係還都頗好。經過大熊的一番調查,最後將裴勇的位置鎖定在三公里之外的一個市場附近,看起來裴勇因爲身上的經費有限,沒有走得太遠。
我們三個告別了招待所的小姑娘,上車繼續行動,裴勇之所以躲在市場,無外乎就是覺得市場里人多,發生衝突之後容易引起圍觀,並且方便奪路而逃,僅此而已。
這次有了黑狗血,我們就沒有急着行動,而是在市場旁邊的必經之路上躲起來,等着裴勇自己送上門來。
裴勇還真沉得住氣(想來也對,畢竟是孤身一個人在沉船船艙裡呆了將近兩年的狠角色),一天都沒有離開市場。一直等到晚上明月高懸,市場早已經關門閉市,就連街上的行人都徹底稀疏了之後,我們纔在市場的出口看到了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那當然是裴勇,這傢伙總不能一整夜躲在市場裡,這反而會暴露他的目標,他身子晃晃悠悠,整個人像是行屍走肉一樣,穿的還是那件簡單質樸的綠色運動服,一步一步緩緩往外走着。
大熊看見目標,低聲問我們要不要現在動手。熊貓搖頭說先別急着打草驚蛇,反正他最後都會來到這條小巷子裡,咱們就在這守株待兔。
大熊點頭表示同意,我則從揹包裡翻出桃木劍來。
看見桃木劍,大熊震驚問,原來你們真的是捉鬼的天師,我還以爲洪老闆在和我開玩笑。
我笑着說廢話,黑狗血都讓你買了,我要不是捉鬼的天師,要那玩意幹嘛?做成血豆腐涮火鍋?
大熊這才連連點頭,說失敬失敬,那我們追查的這個裴勇難道是被鬼上身了?
我說這事情比鬼上身來的可複雜的多,裴勇不是鬼上身,是根本就是個活死人。
其實大熊白天的時候也聽我和熊貓說過幾句,當時他還以爲我們倆胡說八道忽悠他,現在一聽我說的居然是真的,立即變了個態度,也覺得這趟任務恐怖的很。
"那不行,回去我得找洪老闆加錢,"大熊的音調都變了,看起來到了晚上,人的膽子就是會變得小一點。
我笑笑說這沒問題,反正洪老闆也不缺錢。
大熊又懇求着問道:"二位天師,我只是尋常百姓,沒什麼超能力,一會動手我可就不出去了?"
熊貓一臉憨笑說道:"不出去可以,但是千萬別丟下我們落荒而逃,這輛車很重要,我們逃命就全靠它了。"
大熊點頭承諾一定不跑,就算人跑了,車也要給我們留下。
我和熊貓這才放心,而一擡頭,裴勇已經朝着我們所在的小巷子裡緩緩走來了。
月光下,我看到他的臉色蒼白的很,和之前素素以及曹芳的狀態都不太一樣。他的目光中毫無生氣,兩隻眼睛就像是死魚眼,而素素和曹芳之前變成活死人的時候則正常的多。
看他拖曳着步伐,像是一隻殭屍,動作也遲緩的很,遠比白天逃逸的時候來的笨拙。我隱約覺得這是因爲到了晚上,他身體裡厲鬼的屬性被激發出來,因此纔會有這樣的一個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