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變了個氣場。一開始和藹低調的老頭已經不復存在,站在馬路正中的是一個不可一世飛揚跋扈的前輩高人。
開着改裝後的高檔商務轎車過來的兩名常爺手底下的年輕人一聽這話,早已經暴跳如雷。什麼叫"欺軟怕硬"?莫非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老大爺認爲他們兩個是"軟"的麼?
我和熊貓還沒有想明白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襯衫男已經猛地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把甩刀,朝着老譚撲了上去。
看起來襯衫男和他旁邊的另外一個小男孩充其量就是常霸先手底下最底層的跳樑小醜罷了,現在就連學校裡的小學生打羣架都不會用甩刀這種掉價而又過時的東西了。老譚看不起他們,的確有他自己的道理。
儘管這兩個小年輕資歷和身份都一般,但是架不住他們年輕。老譚上了年歲,再加上本來身子骨就單薄,要是動起手來未必能佔到便宜。
我低聲對熊貓說道:"熊貓,要不你去照顧照顧老譚。"
熊貓剛剛點頭準備上前,我忽然看到老譚一雙枯瘦的老手從口袋裡摸出了什麼東西。我本以爲老譚手上的應該是一些能夠作爲兵器的傢伙,類似於匕首甩棍什麼的,沒想到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石頭。
而老譚也只是輕輕摸了一下那塊石頭,之後就將石頭重新放回了口袋之中,整個過程持續不過兩秒左右,我和熊貓都沒有看明白老譚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然而就在這時,只見老譚身邊忽然閃過一道黑影,這黑影動作極快,幾乎已經超過了我的肉眼捕捉,但是我畢竟還是看到了它的驚鴻一瞥,雖未看清楚,卻也確定有這麼一道黑影掠過。
黑影是從老譚的手中朝着對面的襯衫男移動的,看起來是老譚派遣出來的某種幫手。
正當我詫異的時候,忽然老譚對面的襯衫男雙眸一直,整個人直挺挺站在了原地。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瞬間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
襯衫男被鬼上身了。
老譚口中的石頭上附着某種厲鬼,而這厲鬼在老譚的控制下瞬間移動到了襯衫男的面前,並且佔據了襯衫男的驅殼,控制了他,現在站在老譚對面的襯衫男只不過是個被鬼附身的傀儡罷了。
老譚雖然只是輕描淡寫露了一手,但是這樣的技術可以稱得上令人歎爲觀止。
雖然之前我也有過憑藉厲鬼附身戰勝敵人的經歷,但是那都是那些厲鬼主動幫助我,王騰雲或者齊玉蓮,他們的行動都是自發的,是不受我控制的。然而老譚這次完全是自己主動操縱厲鬼附身襯衫男,這麼一個小小的區別其中的差距可是判若雲泥,要知道,就算是魏先生或者蘇浙那種靈異大能都只能做到引導厲鬼,而不能做到控制厲鬼,一個人如果能夠隨心所欲像使用武器一樣控制厲鬼,那麼這個人的靈力絕對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了。
看着老譚的背影,我忽然覺得我看走眼了,我實在是低估了眼前這位奇怪的老頭,他身上的本事很有可能遠比我想的要強大的多。
熊貓對這方面沒有太多的概念,自然也看不出其中門道,我倒是目瞪口呆,眼睜睜看着老譚控制住了襯衫男。
襯衫男手中的甩刀已經舉起,卻遲遲沒有向老譚動手。
老譚嘿嘿一笑,忽然低聲嘀咕了什麼,只見襯衫男忽然調轉矛頭,居然持刀朝着自己的同夥追了過去!
站在他們背後的我再度目瞪口呆!
老譚不僅可以控制石頭中的厲鬼,居然在厲鬼附身襯衫男之後依然能夠保持對他的控制,這樣的操縱之術甚至比直接操縱厲鬼還要困難得多!
僅僅是這兩個行爲,我已經斷定面前的老譚絕對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雖然之前魏先生曾經告訴我南京城裡臥虎藏龍,就連路邊乞討賣藝的江湖人士都有可能是潛伏於市井的隱藏大神,但是看到老譚這種低調的炫技之後我還是震驚不已。
老譚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抹狡黠的光華,他笑着說道:"這兩個軟柿子已經被我解決了,他們簡直不值一提。莊楚那種大妖怪我暫時還惹不起,但是這兩個小雜魚完全就是送上門找死的,不給他們點教訓,還真以爲南京城只有一個常霸先呢。"
說罷我們趕緊上車繼續趕路,車子停在南京城外的郊區,隔着一條長江沒有渡過。
老譚開門下車,我和熊貓也跟着下來。
站在現在的位置眺望長江,眼前煙波茫茫,寬闊的江面頗爲浩瀚。
"老譚,怎麼停下來了?"我疑惑問道,眼看就到了南京市區,老譚卻似乎沒有繼續向前的意思。
果不其然,老譚微微一笑,嘆道:"我現在身份還有些特殊,短期內不能去南京市裡,不過今天認識了你們,想必我很快就能重新迴歸金陵城了。你們呢?你們倆的落腳點在哪裡?"
我還沒有聯繫上蔣仁,所以目前還不知道。我想了想,說道:"現在去南京,會不會被常霸先纏上?"
老譚思索片刻道:"有這個可能,以常霸先的手段,應該很快就能發現拿走那張地圖的並不是白蛇,這樣,你們兩個反正還沒有落腳點,乾脆跟着我混好了,就憑你身邊的那兩位女鬼,我也能保證讓你在南京殺出一個立身之地來。"
看着老譚,我開始鄭重考慮他的提議。
根據這一路上對老譚的瞭解,我發現越是到後來我越無法看透這個老人的背景和身份,他實在是太神秘,也太狡猾了些,我之前對他的好多判斷都完全是錯誤的。
這麼一個人,我無法信任,但是卻可以暫且依靠,因爲無論如何,他都將會成爲我踏入南京的一個很好的踏板。
再加上之前魏先生似乎隱約提到過,老譚在南京的玄學界輩分極高,有這樣一位朋友鼎力相助,對我們的前途無疑是一件很好的促進。
但是儘管我心中想要答應老譚的提議,我卻還是沒有輕舉妄動。我心中明白有時候表現的太過主動反倒是落得被動的下場,所以我輕輕一笑,沉吟道:"老譚,說實在話,我起初以爲你只是南京的一位小小捉鬼天師,可現在看起來您的身份好像不止於此,而且您身上有很多我看不透的秘密。剛纔在路上您可以那麼輕鬆的出賣白蛇,往後難道您就不會隨便出賣我和熊貓麼?說句得罪您的話,跟您在一塊,我心裡發虛。"
老譚似乎早就料到我有這樣的說法,他輕輕點頭說道:"你有這樣的疑慮很正常,但是你們和白蛇不一樣。我知道我多說什麼都沒有用,你們需要的是能讓你們安心的證據。"
說到這裡,老譚忽然將手伸到口袋裡,似乎在摸索着什麼東西。
見到過老譚剛纔摸石頭驅使厲鬼附身的把戲,我和熊貓都緊張起來,生怕老譚摸出另外一塊石頭,召喚出另外一隻厲鬼出來。
然而這一次老譚卻沒有,只見他緩緩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之後他掀開盒子,我看到盒子裡躺着的是一張質地考究的羊皮紙。
羊皮紙色澤暗黃,上面彎曲勾勒着一條條深黑色的線路,這儼然是一張神秘莫測的地圖。
想到這裡,我和熊貓瞬間變了臉色,不由自主同時後退了幾步!
梨花木捲筒裡的地圖在老譚的身上!這豈不是說明,殺害了阿虎和莫非的其實是這個謊稱去撒尿的怪人老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