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化的大都市是一座鋼鐵森林,在這些尖銳冰冷的建築中隱藏着無數骯髒齷齪的陰謀詭計。
西裝革履和燈紅酒綠之中其實是波雲詭譎和勾心鬥角,誰也不知道一張僞善的面孔背後究竟潛伏着何等陰森恐怖的卑劣人心。
雖然我來到蘇城才短短半年不到的時間,但是我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遊戲規則。
從秦陽、湯王爺和吳王三足鼎立的時代一路走來,這些所謂的大佬梟雄從來沒有掩飾他們的野心和貪婪。
我只是這個城市裡最卑微不過的一類人,初來乍到,身無分文,只能任由他們踐踏,任由他們利用。
短短一支菸的時間,我已經想明白了眼前發生的一切。
素素的謠言、郭家吉的慘死、吳王和朱憶琛之間的博弈。
這一切都是一場巨大的陰謀,而我,只是戰場上過了河的小卒子,無法回頭,只能揹着黑鍋負重前行。
還好我在之前與胭脂夜叉保持了良好的聯繫,她並不是我的一個可靠的靠山,但是至少她可以在我遇到狂風暴雨的時候暫時提供一個不算溫馨的安全港。
已經淪爲喪家之犬,我當然不會自吹自擂,說自己多麼深謀遠慮,運籌帷幄。畢竟今天晚上我再次命懸一線。
我和何大鬆沒有等天亮就離開了快捷酒店,趁着這件事情沒有驚擾到有關部門,我們趕緊開車趕路。
一路從天黑開到天亮,本來短短一個小時的路程顯得尤爲漫長。
擡頭看去,面前的景色居然出奇的質樸自然。在我心中杭州是個相當繁華的大都市,沒想到周邊的景色居然顯得有些荒涼,
等等。
我心中一怔:這條路看起來越來越荒,並不是去杭州吧?
"大鬆。"我低聲問道,胭脂夜叉畢竟是個喜怒無常的女神經病,我對她的信任其實並不比我對吳王的信任來的強烈:"咱們這是去杭州麼?"
雖然一路上我沒有注意路標,但是我也知道從嘉興到杭州一路北上,而且肯定是越走越繁華。
面對我的質問,何大鬆居然不動聲色的輕輕搖頭,最後理直氣壯地回答我:"不是啊。"
"你不是說咱們要去杭州見胭脂夜叉嗎?"我已經開始慌了手腳,何大鬆這樣的行爲無異於拐賣。
何大鬆依舊面無表情,淡定而又不容置疑地回答:"計劃有變,咱們不去杭州了,去山裡。"
"山裡?"我總覺得這兩個字傳達的內容大不簡單。
可惜何大鬆根本沒有給我解釋的意思,他冷漠地再次重複:"沒錯,就是山裡。"
如果不是因爲我完全打不過何大鬆、以及後車廂裡還有一條虎視眈眈、威猛神勇的山東滑條黑炭頭的話,我一定會立即逼着何大鬆停車,在將他制服在地,清清楚楚問明白現在的情況。
然而眼前的事實就是我根本毫無反抗的資本,如果現在和何大鬆翻臉的話,我就算豁出去性命不要也肯定無法佔到任何優勢。
爲今之計,我只能冷靜分析眼前的情況,並且儘量從何大鬆的口中探聽出一些有用的內容來,除此之外我幾乎沒有任何後路可走。
胭脂夜叉和何大鬆想要殺我?這不太可能,他們可以在任何地方殺掉我,更何況如果在蘇城殺掉我還可以嫁禍給朱憶琛甚至吳王,所以我應該不會死。
那麼將我囚禁在山裡,再用我的性命威脅別的人?這似乎也不太可能,我的性命沒有那麼值錢。在乎我生死的人很少,熊貓算一個,素素肯定也算一個,而他們兩位對胭脂夜叉來說都不過是升斗小民,不值錢,不值得這麼大動干戈。
"大鬆,賣關子可就沒意思了啊?要不這樣,你先跟我透個底,咱們大概是要進山幹什麼?"我一邊點燃一支香菸,一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試探着問道。
何大鬆一雙眼睛從始至終沒有看我一眼,但他嘴上稍微鬆了一些,終於透露出了簡單的兩個字:"度假。"
這兩個字可能沒有透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進山的道路很荒涼,也很難走,所以何大鬆始終都在專心開車,除了這兩個字他再也沒有多說過一句話。
經歷過這麼多生死磨難之後我也變得灑脫,最開始還緊張兮兮覺得胭脂夜叉一定有什麼陰謀詭計,後來一想也算是明白了,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差距,她要是弄死我,我萬萬沒有活下去的道理。
想通了這一點一切都釋然了,我乾脆躺在副駕上睡大覺,反正想要在這種荒郊野外記住來時的路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車子整整開了兩個小時左右,比去杭州的路程要遠了兩倍以上,時間快到中午,我們終於到達了一個深山老林裡相對比較平坦的地帶。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擡頭看過去,只見遠處密林間隱約有一個二層小樓,像是一座別墅。
不過說這二層小樓是"別墅"算是擡舉它了,這座建築實際上就是一座很簡單的二層建築物,整體呈現出一個"呂"字形的樣子,一層相對寬敞,二層則狹窄一些,從我這個距離看上去建築的質地並不好,總感覺像是臨時搭建起來的一樣。
我扭頭問何大鬆:"這就是咱們度假的地點?"
何大鬆輕輕點頭,也沒跟我說話。
很快汽車在這棟二層小樓門口停下,我推開車門下車,這纔看到了整個二層小樓的全貌。
因爲之前我和蔣仁、熊貓一起做過幾次二手房買賣的交易,所以我對建築行情多少還是有幾分瞭解,雖然談不上慧眼如炬,卻至少能看出個好壞來。
這座二層小樓從最基礎的建材和選址到整體的設計和戶型,沒有一處不透着一種"粗製濫造"的氣息。說句誇張的話,這整座二層小樓都像是臨時趕工給搭建起來的一樣,可能將就比工地上常見的活動板房強上那麼一星半點。
而看這整座建築的房齡應該不長,看起來不會超過三年,尤其在這種原始森林一樣的環境中,房子的消耗往往要比城市裡還要在嚴重一些,所以這座建築物的房齡應該在一到兩年之間。
看完了房子,我擡頭看了看附近的環境。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卻嚇了我老大一跳。
這座房子的位置背靠一座坡度較緩的平頂大山,而這座山的北面還有另外一座坡度較陡的更高的山峰遙相呼應,南面溼氣很重,似乎有水源。這麼看來,這座二層小樓建築的位置簡直就是一個得天獨厚的風水寶地。
雖然我在風水方面的造詣遠不如餘三龍來的深厚,但是研讀過大掌櫃筆記之後我也算稍多皮毛。
www ▪ttka n ▪℃ O
其實這座二層小樓的位置還不是風水匯聚之所,它這裡充其量只是一個福地的入口,真正受風水庇佑的寶地要在二層小樓之後的山坡上。
這裡的環境真是讓人越看越驚,胭脂夜叉給我選定的這個"度假"的位置的確頗有玄機。
還沒等我繼續看個明白,忽然我眼睛的餘光瞥到了二層樓上的窗邊有一張熟悉的臉孔在盯着我!
那是一個女人蒼白的面孔,是胭脂夜叉手底下的毒辣小姑娘,紫鵑!
因爲在張瑞凱的問題上恩將仇報,我對紫鵑很沒有好感。
我可以避開她的目光,沒有和她對視。而這時我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緊接着,胭脂夜叉嫵媚勾人、風流入骨的嗓音從門口傳了過來:"哎呀,小楊,我終於把你給盼來了,快請進,咱們好好在這裡玩上一兩週的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