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柱很好找,這傢伙不打擂的時候白天基本都悶在家裡睡覺,只有晚上偶爾會去附近荒山野嶺鬼門關捉捉鬼,或者光顧一下街角不遠處亮着粉色霓虹燈的足療保健。
上次因爲我的"行千里",趙鐵柱收穫了整整將近四萬元的鉅款,這對他來說當然是一筆驚人的財富,可是在金錢面前他沒有動搖,始終堅持這份獎金應該歸我,或者至少一大部分應該歸我。
從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趙鐵柱是個值得信賴的朋友,金錢和女人,多少所謂的兄弟情義毀在了這兩個名詞上。
當然,我最後也沒有收下這份獎金,和趙鐵柱不同,我現在還算幸運,不用靠着賭鬼鬥鬼去討生活。擂臺上冒着性命危險參戰的是趙鐵柱,而不是走了狗屎運撿到了"行千里"的我,所以這份錢理當歸屬趙鐵柱。
趙鐵柱後來也沒有跟我再扯皮,北方爺們總不能斤斤計較。
我帶着熊貓趕在中午前到了趙鐵柱家,趙鐵柱正穿着一件滿是油污的圍裙下廚,做的菜是蒜毫炒臘肉,鍋裡爲數不多的臘肉貌似是他之前整個冬天的葷菜。
"來了?哈哈,讓你們常常我的手藝!你們倆是貴客,我必須得用國宴級別的菜來招待你們!"
趙鐵柱傻笑着說道。
國宴級別不過就是四菜一湯,趙鐵柱說到做到,真還擺滿了整整一桌。
所謂的四菜是兩盤炒雞蛋和兩盤蒜毫炒臘肉,說是四菜,其實一共兩道。
一湯是西紅柿雞蛋湯,看上去很可口的樣子。
我和熊貓也不講究,畢竟是柱子誠心誠意做的菜,我們肯定要幹掉一大碗飯表示敬意才行。
一邊吃一邊聊,我低聲問道:"柱子,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咱們去野場子的時候看見湯王爺湯隆了?"
趙鐵柱點了點頭,說道:"好像記得,怎麼?你們懷疑秦陽的死跟湯王爺有關?"
趙鐵柱不傻,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的人心眼裡都帶着那麼一股子透亮,要不然在這險惡的社會上行走,早晚要被別人背後捅刀子的。
我也沒有把話說死,避過了趙鐵柱比較犀利的問題,道:"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湯王爺那天晚上是幹什麼去了?跟什麼人有過接觸?"
趙鐵柱低頭扒了口飯,說道:"說實在話,野場子雖然野,但是也有自己的規矩,湯王爺又不是普通人,對於他的消息肯定非常敏感,不好問,"
我和熊貓聽了這話,都微微皺眉,覺得如果趙鐵柱都問不出來,那這件事情基本上就沒戲了。
沒想到趙鐵柱話鋒一轉:"不過我可以試試,就是到時候如果出了事,觸到了誰的黴頭,你們可得幫我一把。"
我笑着說道:"你放心,我和熊貓雖然談不上多有手段,多有背景,但是自家兄弟如果出了什麼事兒,我肯定豁出去把你救出來!"
趙鐵柱滿嘴流油的咧嘴一笑:"嘿嘿,小楊兄弟,我信你!"
吃過了飯,我們三個就一路直奔野場子去了,野場子白天從來不開門,晚上也隔三差五的歇業整頓。這裡畢竟是整個蘇城最骯髒的場所之一,如果保密工作做的不好的話,是會引起很嚴重的後果的。
趙鐵柱不愧是這裡的老客,對這邊可謂是輕車熟路。
他帶着我們倆走後門繞過一條相當偏僻的小路,在一個滿是鐵鏽的小門面前停了下來。
敲門,一直敲了三次,這扇鐵門終於開了。
看門的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老大爺驚訝問道:"你小子該不是欠了錢來這躲着了吧?不對啊,我怎麼記得你前幾天剛贏了好幾萬塊錢呢,你該不會是賭了吧?"
趙鐵柱搖了搖頭,說道:"農叔,別在這說話,方便讓我們進去麼?"
被稱作"農叔"的這位老大爺看了看我和熊貓,皺眉問:"這倆小子乾淨麼?"
"乾淨,毛都沒長全的。"趙鐵柱咧嘴笑道,一邊笑,一邊給農叔遞過去一包"芙蓉王",我之前都不知道他身上居然還帶着檔次比"紅塔山"高上一層的煙。
農叔接過煙,這才點了點頭:"進來吧,別鬧出動靜了。"
說完這話,他看了我一眼,忽然一愣:"咦?你是那雙臭皮鞋的,"
"對,是我。"我點頭,有點尷尬,跟着他們進了鐵門。
鐵門裡面是個很逼仄的空間,有點像是個小儲藏室。因爲沒有窗戶,房間裡全都是煙味,煙霧繚繞,簡直比機場的吸菸室還要壓抑。
農叔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們三個就只能站着。
農叔開口問道:"柱子,直說吧,來找我什麼事?你小子是出了名的鐵公雞,這一包芙蓉王給了我,心疼吧?"
趙鐵柱嘿嘿一笑:"不心疼,孝敬您我心疼什麼?"
"少說好聽的,快說正事,一會兒我還有客人呢!"農叔說道。
"好吧,農叔,我想跟您打聽個野場子的客人,不知道行不行?"趙鐵柱一臉諂笑。
"打聽吧,咱們是野場子,不搞正規場地裡頭什麼爲客戶保密的那一套,你儘管問,我要是知道我就告訴你。"
"我打擂的那天,咱們場子裡頭來了位貴客,就是在包廂坐着的湯王爺,請問他到底因爲什麼目的來的這裡,當天晚上都見了些什麼人呢?"趙鐵柱低聲問道。
農叔聽完這話,渾身一震,差點從椅子上掉了下來。
他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咧嘴道:"臥槽,柱子,你是不想活了吧?連堂堂湯王爺你都敢打聽?可別告訴我你這雙賊手準備伸到湯王爺家裡頭去!我有幾條命都不夠你連累的!"
趙鐵柱笑容尷尬:"農叔,你放心,我又不是傻逼,當然不會去跟湯王爺過不去,我就是好奇,想問問。"
"農叔,告訴我吧,咱們這麼多年的老交情了。"趙鐵柱居然開始撒嬌,場面這叫一個慘不忍睹。
農叔估計也覺得趙鐵柱這種油膩的男人撒嬌真的是毀天滅地,人神共憤,這才無奈說道:"好吧,那我就破例告訴你了,你可千萬別把我賣出去,"
農叔點上了一支菸,抽了口才說道:"據說湯王爺家裡頭鬧鬼了,還是個特別凶煞的女鬼,他身邊的段老狗你知道麼?就是那個雲南來的,黑瘦黑瘦的男人?"
趙鐵柱點頭,我和熊貓也點頭,段老狗就是湯王爺一直帶着的那位黑瘦漢子。
"段老狗算是業內老手了,可是對這女鬼都無可奈何。據說這女鬼不知道用什麼門道,居然勾搭上了湯家的公子湯曉博,而且還攛掇着湯曉博跟他老子湯王爺對着幹!湯曉博那種貨色,咳,別說我說的啊!湯曉博那種貨色爲了女人親爹都不要,前幾年不還差點爲了杭州的胭脂夜叉差點賣了自己的老爹?現在有了女鬼,成天更是五迷三道找不着北了,湯王爺無可奈何,段老狗也束手無策,倆人這纔來到野場子,據說想聯繫一些高人,幫他們家裡頭化煞!"
農叔這番話說的我震驚不已。
之所以震驚,主要是有兩方面。
第一個方面就是看樣子湯王爺和段老狗來野場子並不是來找鬼的,而是來找大師捉鬼的,這與我們之前的推測就不同。
至於第二個方面,那就是聽起來湯王爺家的那位凶煞的女鬼好像根本就是曹芳!
能夠迷倒湯曉博,讓湯曉博和自己的父親對着幹,並且還能讓業內大師段老狗束手無策的人物,可能也就只有曹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