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都爬上斷崖,看着下面綠色的火坑,真的有一種想要縱身一躍去體驗一下的想法,只是要付出的代價誰也無法承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下面的火勢,如果那兩個人剛纔還在喊救命,那現在估計不會再喊了。
站在六十米高的斷崖邊,還是能夠感受到下面火勢的強烈,濃煙滾滾朝上騰起,伴隨着一股令人作嘔的感覺,逼得我們無法繼續觀察,只能退回到第一重龍樓寶殿處去休整。
等到我們坐下的時候,便互相看對方,這時候才發現每個人都是一片的黑,只能看到兩隻眼睛中的眼白和白森森的牙齒,個個搞得好像成了黑種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滑稽。
胖子嘆了口氣說:“得,現在好了,別說是白天出去,胖爺看再後天也不一定出的去。”
霍羽沒好氣地說:“我早說了,不要去管別的,如果你們當時聽我的,現在說不定已經過了那片屍海,也不用再坐在這裡耗時間。”
琦夜說:“小哥也是好心,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一直都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發愣地看着他們,怎麼感覺好像不是張玲兒的錯,反而覺得這一切都是小爺造成的似的,不過胖子立馬替我說話:“哎哎,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難道以爲這是我們家小哥的錯?還不是……”
不等他說完,張玲兒很有自知之明地說:“這一切都怪我,當時我也是習慣性地用了搬山派的法術,沒想到會把事情搞砸!”
胖子說:“對,本來就是你的錯,誰都別想欺負小哥,否則胖爺第一個就不答應。”
有人說:“胖哥,我們怎麼會責怪張掌門,一次的鬥確實特別的棘手,雖說大家都有心理準備,但是沒有想到處處都是陷阱。”
我深深吸了口氣說:“也就是咱們這個有冷光源的時代,如果是沒有手電筒的時代,只要我們拿着火把一走進那些屍體中間,立馬就會被磷火活活燒死,也怪我沒有想到這一層。”
張景靈抹掉臉上的黑,卻抹的更加的難看,他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想斷崖那邊一會兒就會沒有氧氣,到時候火自然就會熄滅,所以也不可能讓我們等太久的時間。”
柳源站在古月的面前,一臉擔心地問:“古月,你沒事吧?”
古月愣了愣,便搖了搖頭,但即便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動作,卻讓柳源樂的眉開眼笑,又是把他的水壺拿出來給古月洗臉,搞得就好像古代皇帝妃子身邊獻媚的太監似的,看的我們是爲之苦笑。
胖子說:“胖爺困了,等一下那邊火滅了你們叫胖爺,胖爺先睡會兒。”說完,他直接就靠在了牆上,和以往一樣不出幾秒便開始打呼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由於我們的水帶的比較充足,所以每個人都各自用水洗了洗臉和手,洗下來的一層污垢,比廚房三個月沒有擦的油煙機都眼多,尤其是還有噁心的屍臭味,搞得我幾次都連連想要乾嘔上來。
休息之中並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等到我們感覺火差不多滅了,便讓人過去看看,很看那人跑回來說的確是滅了,只不過味非常的大,我們沒有戴防毒面具,只能把布子系在口鼻前,算是簡易的不能再簡易的防毒面具,其實就是爲了防味。
到了斷崖上,發現火確實是滅了,但很多地方還冒着黑煙,黑煙從六十多米底部直衝而上,其中帶的味道即便有防護措施也能夠聞到,難聞的令人作嘔,也幸好我們是常年和屍體打交道的盜墓賊,換做一般人估計會吐暈在這斷崖之上。
等到我們再下去的時候,便發現在斷崖根處,正有着兩具屍體,正是隊伍中丟失的兩人,這兩個人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燒傷,但是並不能致命的,真正是他們鼻子裡的菸灰,看出來他們是活活被嗆死的。
琦夜給他們檢查了身體,並沒有看到別的痕跡,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爲什麼要脫離我們的隊伍,是自己有目的?還是不得已才那樣做的,總之人死如燈滅,我們將不可能再知道,那一切都是爲了什麼。
其實火災中,死亡的人絕大多數都不是被燒死的,而是像他們會煙嗆死的,換句話就是他們沒有了氧氣,如果揹着一個氧氣瓶的話,我想他們還不至於落到這樣的下場,只不過我們這又不是來潛水的,所以根本不可能準備氧氣瓶這類東西。
和這兩個人相識的那個中年人,露出了悲傷的表情,並坐在他們身邊說了一些會照顧他們家人之類的話,其實做我們這一行,真正成家的人不多,一旦成家就很少再來下鬥,他說的家人應該是對方的父母。
我拍了拍那個中年人的肩膀說:“放心吧,我們卸嶺派會對他們家人負責的,你也不用太悲傷了,混咱們這一行,早該有這樣的覺悟了。”
“謝謝。”中年人擦着幾滴流到臉上的淚痕,說:“張掌門,早就聽說你是做咱們這一行最講義氣,沒想到聞名不如一見。”
“行了,這怎麼還拍上馬屁了?”胖子白了中年人一眼說:“狗屁的講義氣,這叫良心,我們家小哥是最有良心的一個,放心,安家費不會少他們一分的。”
聽到胖子這麼一說,我纔想到自己這次可能要破產了,整整一百來個人,在沙漠中折損了一半,在呂天術帶領進去神道中又是十一個,加上現在這兩個,沒有七十人也差不多,就以一人一百萬計算,那可是七千萬。
這還不算事先準備的那些裝備和各項花費,我估計前後下來至少也有八千萬,而且後面會不會再出事誰也說不好,更不要說這些人每個的出場費也不低,那可全都要從卸嶺派腰包裡掏,估計把我們門派全部流動資金榨乾是沒什麼問題的。
想到這裡,我就愈發覺得一定要進去摸些冥器出來,不論自己的人工費怎麼樣,至少也要把這個窟窿給堵上,要不然不知情的人就會認爲,是我張林把卸嶺派給敗了,成爲了人人都笑話的敗家子,這樣的名號我可不願意承擔。
不過話說回來了,即便是卸嶺派傾家蕩產,這一趟肯定也要跑,畢竟那些都是呂天術的,而我不能接了掌門就不認他,那我的良心也得不到安撫,這也是我做人的一個傻原則,但我願意揹負這樣的傻名,也不願意讓人戳我的脊樑骨說我背信棄義。
胖子大概是見我走神,以爲我心裡又不痛快,說實話我確實不舒服,但並不是因爲這兩個人,這點我早已經看開了,他們在接受僱傭的時候,那早就該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畢竟“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在這一行太普遍了。
“小哥,別想了,反正已經這樣了,這也不管你。”胖子勸我。
我苦笑道:“沒有,小爺已經不是當年剛出道的張林,這種事情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總之無愧於心就好。”
“呵呵,想不到你丫的還真的進步挺大的。”胖子的笑聲帶着一絲很難解釋的苦澀說:“變了好啊,變得就可以繼續生存,變則通不變就該滾蛋了。”
我看着胖子,一時間並沒能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直到後來一件件的事情才漸漸明白了,知道他說的確實是對的,而且這句話還包含着一種生存之道,不僅僅限於倒鬥這個行業,甚至可以說是每個行業之中,也包括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生活。
被火燒過的骸骨是一片的狼藉,但由於這下面頗爲潮溼,並沒有全部燒掉,也可能是因爲氧氣不夠的原因,所以看起來特別的悽慘,如果不是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我真的想把這些屍體堆起來,然後徹底的燒乾淨,也總比這樣強上百倍。
原本那天曲徑小路在這場火中已經消失,但是我們既然下來了,那肯定是要繼續往前走的,要不然那麼多生命就白白葬送了,至少我們也要摸些冥器回去安慰一下他們的家人,所以我們又開始找路。
三四米高的屍層,現在最高的地方也剩下兩米,最低的已經到了地面,而地面上全都是骨灰,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我,不管以前這些人是來自哪裡,但此刻他們已經融合到了一起,也算是一種大合葬。
霍羽帶頭用螺紋鋼管接在工兵鏟上,用來探路,有一種過雪山或者是草地的模樣,我們也不用管走的對不對,反正就是儘量走一條直線,即便前面有很深的屍體堆積坑,我們最多也是繞過去,然後再回到直線上。
這樣一來,便不再有什麼奇門遁甲,不再有任何的貓膩,而且這一場大火,把所有的危險都燒掉了,所以我們很快就穿越了屍堆,終於到達了四重龍樓寶殿的第二重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