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大殿大廳。
李無心端坐在殿中的一把黃金椅子之上,雙目緊閉着不語,一雙保持嬌好的手掌拿捏着黃金椅的扶手。她的沉默令整個大殿瀰漫着異常緊張的氣氛。
大殿之下,一羣落魄的熊型戰士和虎型戰士低垂腦袋,他們就一羣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等待着母親的懲罰。大殿邊上燃着的巨型蠟燭的火苗射出的光影在他們的臉上忽明忽暗,就如他們此刻的心情一樣。
“叭”地一聲,李無心的一隻手狠狠地拍在扶手之上,殿下的衆戰士被這刺耳的響聲嚇了一跳,他們渾身的皮毛在這一拍之下全部都豎起來,低聳的腦袋垂得更低了。更有幾個虎型戰士在響聲下趴倒地,渾身瑟瑟地抖動起來。
李無心緩緩睜開眼睛,用一種近乎冰冷地眼神掃視着下面的人,那種眼神比殺人還要兇狠。她輕輕從椅子上起身,甩了甩長袖,冷冰冰地道:“叫你們殺人,你們競然連自己的頭領都管不住,要你們有何用!”
這種語氣聽着讓人寒顫,李無心已經煩怒了,這些戰士從來就未曾看到過李無心發過這麼大的火,他們知道這個女人的厲害,特別是她在發怒的時候,沒有人會在她發怒的時候有好果子吃。本來就很忐忑的心,這下子更是慌亂。
一名穿着黃衫勁裝的熊型戰士硬着頭皮走出來,他身上的衣衫的顏色與其他人都不同,應該是主事人一類,只見他抱拳道:“宮主,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本來頭領在和那個姓尹的小子在天梯上單挑,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後來蜀山的小子突然和姓尹的小子換了位置,二人將天梯的臺階全部都打爛了,就在他們落下的時候,腳下落了空,二人就一起墜下去了。我們想救也救不了啊。”
李無心很清楚天梯的佈局,只要墜落天梯,迎接他們的只有死亡之淵,聽說在死亡之淵裡活物,會舜間變的飛灰煙滅,就算是他們這種修真者,也會金丹全毀,形神懼滅。
突然之間損失一名愛將,且這名愛將還是自己的愛女。她曾一天天看着她由孩子長大成人,雖然她是她拾得不是親生,但長期朝夕相處,她也就和她的孩子一樣,她和她之間也就像母女關一樣了。這點,整個迷霧神殿的人都知道,只是誰也未曾提起罷了。現在突然讓她與自己朝夕相對的孩子突然消失,應該是形神懼滅了,讓她的心不得不亂。
李無心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生氣的感覺了,自從她的無心**進入至高境界之後,幾乎很少有事情能令她心動,現在她卻覺得自己的心亂了,而且亂得很。
“殺了她,不就如同割我身上的肉一樣嗎!”她的鳳目忽然睜大起來,同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向着下面的妖族戰士們逼去,這股力量實在太強大了,他們沒有辦法抵抗這種力量的侵襲,而且也不敢去抵抗宮主的懲罰。
隨着氣場的強大,牆上那些蠟燭的火焰也不斷開始縮小,本來開始如笠大的光團,此刻卻收縮成拳頭大小,且隨時有熄滅的可能。
十多名剛從鬼門關逃出來的這些戰士,在這股無形的壓力之下又要再一次面臨死亡的危協,讓這些戰士真的是死不冥目,如果在戰鬥中死去,這些戰士至少還帶着榮譽而亡,可是現在卻要白白死在宮主的怒威之下,着實令這些戰士不甘心。
“宮主,饒了我們吧,必競我們跟隨您爭戰這麼多年,要是讓我們這麼就死了,我們不甘心啊…”黃衫的熊型戰士從喉嚨間發出最後的求饒聲。
看着眼前這數士名的戰士,這些人間確實有很多是跟隨她出生入死的猛將,曾在無數次的征戰中,這些人領頭衝在前面幫她出生入死,也就是在這些人的幫助下,才讓各自爲政的妖界在二十年前得到了統一,不過這一次的統一不是因爲他們的妖王,而是自己—李無心。
“只怪…怪…那邪劍十三…要不…我們也不…不至於…這般落…敗…”
另一名熊型戰士捂着脖子,說出了最後的心事。
“邪劍十三?又是邪劍十三,爲什麼每次的事都壞在他手裡…”
李無心眼裡忽然閃起了亮光,她有種想要親自會會那邪劍十三,看看到底是自己的無法大厲害還是邪劍十三厲害,同時她的眼裡又出現幽幽地悲憫之色,從身體內不斷涌現的氣息也在她的眼神發生變化的時候,開始減弱。
因爲在這當口,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難道是天意不成,讓自己找到了親生女兒,卻又同時失去了自己的乾女兒,她忽然感到是不是上天在和自己作了一筆交易,不過這筆交易卻都是用自己的女兒來作爲籌碼。直到這一時刻,她才知道,這兩個籌碼在自己的內心佔有多大的份量,這分量是沒有其他任何東西可以替代的…
妖族戰士感到胸口的壓力漸漸減弱,知道宮主已經饒過自己了,待身上的壓抑感消失後,齊聲拜倒在道:“多謝宮主不殺之恩。”
李無心的面上又回覆一片冰冷之色,眼光變得柔和起來,不再像開始那樣冰冷了。她長袖一揮,道:“你們全部都下去吧,記住,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又如何能令別人臣服自己。”
她這話就是告訴這些妖族戰士,只有將自己的能力強大,纔可能征服別人,而現在他們的能力又怎麼可以讓權利發揮。
妖族戰士忽聞宮主的教誨,個個點頭道:“我們這就前去修練,已不辱宮主之命。”說着,十多名妖族中的頂尖力量低頭一一退出迷霧大殿。
在退出迷霧大殿之後,他們的心中的那股壓抑也頓時消失,他們瞅着遠處在迷離風沙中若隱若現的建築,心情也開朗不少。個個暗忖:還好,總算沒入鬼門關。
李無心在衆人都退下之後,她的心又再度冷靜下來,她緩緩背轉過身子,瞧着身後大塊大塊的石牆,自她建立起這迷霧大殿以來,還從來沒有人能讓她輸的這麼慘,競然連自己的女兒都輸了,這個賭注太大了,她輸不起。她想要親自去會會這個叫尹天明的男人,看看這男人倒底有什麼能耐!
氣憤之下,她再次怒喝起來,體內強大的氣場再次博發,舜間將整個大殿內的巨燭全部熄滅。剛走出殿門口的妖族戰士,忽聽見宮主的怒吼和突然熄滅的光線,嚇得連跑帶奔離殿而去。
李無心在這聲怒喝之下,心中的悲憤也消除不少,她整了整衣衫,獨自一人慢慢從大殿的後門走出來。剛出得門口,忽見到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子出現在大門的另一邊,正是張碧沅。
她是聽見李無心的怒吼之後,從內屋跑出來的,她不知道爲什麼娘會在這時候發這麼大的火。
“娘,發生什麼事了?”
李無心見自己的愛女競然這麼關心自己,心中本來的恨意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內心一動,臉上回復一片柔和之情,輕笑道:“沅兒,沒事…”
“沒事娘怎麼會發出這麼大的怒火?”張碧沅還是不放心。
李無心慢步走到張碧沅面前,伸出如玉的手指在她的秀髮上輕輕撫道:“嗯,有女兒這般關心爲娘,就是有再大的事發生我都不再乎了。”
這話確是李無心來自心底的真心話,就目前而言,再重要的事又如何能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重要呢?
她牽着張碧沅的手慢慢走出這座石殿,來到一片空曠之地,指着遠處的高高低低地建築物,這些建築物在滿是風塵瀰漫的霧氣之中若隱若現,自信地說道:“沅了,這裡以前寸草不生,但是爲娘經過十年的努力,將這裡建成了一片繁華的城市,讓整個妖界的人都有了歸宿,本來這一切只有我一個人來獨享,我的心充滿了寂寞,現在卻讓你出現,這片城市對我而言,又哪能比得上你呢。”
她說着輕輕抓住張碧沅的肩,眼光流露出慈祥之色。那正是一個偉大的母親看着自己的女兒的神色。
張碧沅看到這種眼神,內心不由一熱,輕輕抓住李無心冰冷的手指道:“娘,能夠讓我再遇到你,碧沅這輩子都感到滿足了,我覺得現在自己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李無心撫着女兒的手,道:“娘讓你在這十幾年裡受苦了,現在爲娘要好好補償你。”
張碧沅將李無心的手放到臉上輕撫起來,靜靜地說道:“有娘陪着我,這就是對我最好的補償了。”
李無心內心一熱,緊緊將張碧沅嬌弱的身體摟在懷裡,嗅着女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不停地呢喃道:“我的好女兒…我的好女兒啊…”
二人就這樣緊緊相擁着,本來在二人之間還存有一絲陌生,經現下一擁,這絲陌生再也不存在了,只有濃濃地親情。
忽李無心轉身向後面喝道:“誰在那裡,給我滾出來。”
呼喝之下,一個身着雪白長衫的男子從轉角的牆頭走出來,正是柳雲龍。只見柳雲龍忽然面上帶笑,道:“恭喜宮主親人團聚。”
這柳雲龍卻也是頭腦機靈之人,一見李無心發現了自己,當下就迎合着她的心意道起賀來。
李無心眉頭一皺,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柳雲龍抱拳道:“雲龍也只是路過裡,準備回去休息,想不到卻碰上了宮主。”
其實他在那裡已經呆上了一會了,他又哪裡知道,李無心對他的行蹤卻是早已就發覺了。
“哦,那你先回去吧,時候也不早了。”
“是!”柳雲龍低頭說道。說着從側身的小道走過去,中途不時地偷偷瞟了幾眼張碧沅。
張碧沅本就是怕生的人,見到這個男子如此看自己,當下臉上一紅,不由低下頭,不去看這男子。
柳雲龍走過去之後,心裡暗暗忖道:這個女人如此嬌嫩,真是秀色可餐,總有一天我會站在你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