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生病

外頭的風起雲涌都被永安宮的宮牆阻隔在外,謝寧的全部心思都被孩子佔據了。她覺得他的一切都那麼新奇,連嬰兒睡覺的時候,她都能一動不動的看個半晌,眼都捨不得眨。

林夫人端了湯進來,一看她那樣子就笑了:“到底是頭一回當娘,這麼稀罕孩子。等將來生了三個五個你也就不覺得稀奇了。”

三個五個?這話把謝寧嚇了一跳。

一個都生的這麼費力氣,何談三個五個?再說,三個五個是她想生就能生的嗎?一個人可生不了孩子。

謝寧搖了搖頭:“我只要他一個就夠了。”

林夫人倒被這句話嚇了一跳:“胡說,什麼叫只要一個?”

當然是因爲她確實沒有更多奢求,能有一個孩子,以後在漫漫深宮中她也有了寄託。哪怕爲了他,她也會努力在這裡好好活下去。

謝寧把那個理由先從心裡一腳踢開,笑着說:“只有他一個,我就能全心全意對他好啊。要是再生了第二第三個,他肯定會不高興吧?”

林夫人把湯遞到她嘴邊,沒好氣的說:“還以爲你老成了,還是這麼孩子氣。孩子只有越多越好的,多子多福,誰象你這樣說怪話?”

謝寧最怕林夫人唸叨她,趕緊把湯接過去喝了,岔開話問:“小舅舅呢?他現在在哪裡?”

“別提他了。”林夫人提起象兒子似的小叔子滿肚皮勞騷:“我也想知道他又野到哪裡去了。去年一年統共往家裡寫了兩回信,一回提到他到了祝陶,另一回連在哪裡都沒說。我回老家的時候老叔祖太太還抱怨我,當嫂子的不替下頭的弟弟打算,不給他成個家,話裡話外說我刻薄不會當家。”

謝寧安慰她:“小舅舅就是那樣,大家都知道的,沒誰會真怪您。”

林夫人嘆氣說:“我是真管不了他了。將來真有一日我不在這世上了,也沒臉去見你外祖母。”

每次林夫人都會這麼說,謝寧也順口說:“要是能見着,下回我也幫您勸勸小舅舅。”

“你快省省吧,你現在是宮裡的貴人啦,哪裡見得着他?”

謝寧一想也是,笑容裡帶了些自嘲的意味。

她這輩子大概都見不着舅舅們了,倒是嫂子、表姐她們還有相見的可能。

二皇子的小嘴巴動了動,謝寧還以爲他醒了,可他眼睛還是閉着。

“一天到晚都在睡,除了睡就只知道吃。”

林夫人生了四個孩子,這幾年孫女兒外孫子都有了,帶孩子的經驗豐富堪稱行家,一般人真比不了:“小孩子都這樣的,吃飽睡足了才能長個兒,到滿月的時候就和現在不一樣了,睡的不及現在多,清醒的時間會越來越長的。”

謝寧都快等不及了。她真恨不得孩子明天就能會動會爬會說話。林夫人坐在牀邊陪她說了幾句話,聽着外頭的動靜,搖頭說:“又來人探望了,這一天天車馬水龍的,熱鬧的過了頭。”

幸好不是每個來探望的人都能被請進內室來,不然謝寧這一天光是應酬這些人都來不及,哪裡還有休養的功夫。

方尚宮正和青荷一起對着清單收點賀禮。

永安宮這兩天都快被宮裡宮外送來的各式賀禮淹沒了,宮外的一迭清單暫放在一旁,方尚宮打算先把宮裡頭的理出來。

連久病臥牀不在人前露面的賢妃都打發人送了賀禮過來,但卻有一個例外。

方尚宮把登記過清單的冊子又翻了一遍,問青荷:“延寧宮沒人來過嗎?”

青荷這兩天也要忙暈了,不敢保證每張清單都沒遺漏。不過延寧宮的單子,怎麼都不應該會被她疏忽放過吧?

“我再去問一聲。”

青荷去問了青梅和胡榮,他們兩人那裡也沒有。

青荷心裡一顫,她也發現這件事情不大對頭了。

淑妃是個十分周到會來事兒的人,到現在延寧宮居然沒動靜,淑妃就算不來,爲什麼也沒有打發人來?不送禮不要緊,讓人來傳個話問候一聲也忘了嗎?

她看了方尚宮一眼,方尚宮望向她的目光十分平靜:“這種小事就不用說給謝美人聽了。”

青荷應了一聲:“是。”

即使方尚宮不多吩咐這一句,青荷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謝美人。那就不叫忠心了,那肯定是缺心眼。女人坐月子這段時候多要緊啊,不能操心不能勞累,更不要說這種事情了。那天產婆被拖出去的時候主子都不知道,昏昏沉沉的。事後青荷還擔心她要是問起來產婆怎麼無故不見了該怎麼回答,幸好主子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這事兒,也沒有發問。

到第二天差不多宮裡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淑妃病了,連玉瑤公主暫時挪了出來。

太醫院的人進了延寧宮,延寧宮裡還飄出了煎藥的氣味。

不少人都在暗中猜疑淑妃這病的真假。

明明前幾天賞花時淑妃還好好的,談笑自若,還有力氣抱着玉瑤公主玩了大半天,一點生病的跡象也沒有。再說她生病的時機如此之巧,難免令人生疑。

難不成是因爲謝美人生了兒子,她抹不開面子不想自降身價向永安宮示好才裝病?不對,裝病哪用得着這麼大陣仗?連玉瑤公主都挪出去?誰不知道淑妃這麼些年只有玉瑤公主這麼一個骨肉,從她出生哪裡捨得讓她離開身邊?裝病也不用這麼下血本吧?

那要不是裝病,淑妃這個人一向要強,得病的多重纔會這樣示弱於人,連女兒都顧不過來了?

也有人想的更深一層。

不管淑妃是不是真病,玉瑤公主被挪出來,只能說明一件事,淑妃現在做不得主了。不然的話,但凡她沒有病的神智昏沉,都不會讓女兒離開身邊。

聯想到淑妃病的時機如此之巧,謝美人這邊產子她那邊就生病,這其中的關聯讓人不敢再深想了。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皇上說她生病,那她就是生病,沒第二種可能了。

於是人人都自動的閉耳塞聽,對延寧宮的事一字不問,一字不提。私底下會如何猜測議論那就不足爲外人道了。

與永安宮的門庭若市不同,曾經喧擾繁華的延寧宮現在空寂冷清,安靜的象口冰窖一樣。

林佩清坐在屋裡,背緊緊貼着牆,她從來沒有感覺到時辰這麼難捱,每一刻都象是煎熬。

她進宮是爲了博富貴,可是誰成想還沒有摸着富貴的邊兒,卻被牽連禁足。送來的飯菜她不敢吃,生怕有人會在裡面下毒要她的命。但不吃東西她又餓的很,只好吃幾塊幹餅充飢。一直伺候她的宮女不見了蹤影,兩個面生的太監守在門口,她連一步都出不去。

她心裡又恨又怕。她恨的是堂姐林淑妃,自己沒享着她的福,可卻要被她做的孽牽累。當時她把自己留在宮裡林佩清心裡就有些疑惑,現在想來她那時就不安好心。就算沒有今日之禍,多半有什麼黑鍋也會讓她來頂,有好事絕不會輪到她的頭上。

怕的是這宮裡的森冷無情。她以前多向往宮中的生活,她自認哪點兒都不比堂姐差,她不過佔了先手,可自己比她更年輕更貌美,論家世兩人一模一樣,她肯定能取代堂姐成爲皇上的新寵。

可現在她後悔了,她光看見入宮的風光無限,卻沒看到這風光背後的重重險阻。

從天亮等到天黑,她不敢點燈,坐在黑暗中卻更害怕。

林佩青曲着腿縮成一團坐着,在這裡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就象被埋進了墳墓裡一樣。

宮裡的夜晚比白天更難熬,更可怕。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間,林佩青忽然想到,堂姐這麼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這麼漫長的白天,這麼孤寂的長夜,只有一個人,連個可以說話的伴都沒有。

她忽然翻身坐起,扒着窗縫用一隻眼朝外看。

幾名太監排成兩列進了延寧宮,徑直向淑妃起居的寢殿而去。那一點燈籠的亮光在夜裡看來昏慘慘的,簡直是鬼火一樣。

林佩清嚇的整個人都哆嗦起來,想要收回目光,卻又想看清楚那些人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他們會不會帶了白綾、毒酒那種東西來,直接將淑妃賜死?

林佩清打個寒戰,不,不會的。堂姐可是淑妃啊,還生了一位公主,伯父還是吏部尚書,皇上怎麼能這樣輕描淡寫就命人來賜死淑妃?再說堂姐是淑妃還保不住性命,更何況她?

那幾個太監進了淑妃寢殿之後,過了約摸一頓飯功夫纔出來,帶走了一個人。

林佩清起先以爲那是淑妃,夜裡看不清楚。但他們從窗前經過的時候她看見了,那不是淑妃,只是淑妃身邊伺候了她很多年的尚宮。她的頭軟軟的垂着,腿拖在地上,被人架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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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人離開人,宮門重新關閉,林佩清長長的鬆了口氣。

今晚應該可以平安度過了。

她在宮裡的事宮外知道不知道?她連個能送信的人都找不着,要是能傳遞消息出去,說不定家裡能想辦法把她救出去。她什麼都沒做過,她也還不是皇上的女人,她和淑妃不一樣,她是可以離開後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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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有點卡,感覺寫的一點都不好。汗。明天還是應該試着在白天寫字。

三百四十六 記憶二百五十三 回來四十 掖庭四百零二 尊榮三百一十九 聰明三百七十三 過去四百零四 絹花二百九十四 家常五十八 探望一百二十二 撕畫二百零九 肯定三百零二 好意一百零五 滿月一百九十八 斗篷一百三十三 打聽四十 掖庭二十六 無題三百五十六 活命一百九十三 壽禮下三百八十五 遊玩四百 憐憫一百三十六 探討九十九 春雨三百一十七三百七十四 掛念七十一 詢問二百 外戚三百一十五 碰巧三百六十五 孝順一百一十 照料二百一十七 出繼四百三十四 侍疾三百八十四 外戚三百九十六二百六十一 抓週一百七十五 烤肉一百九十五 喜事二百九十五 橫財四百二十三 思量一百二十五 牀下二十一 仲秋十三 髮髻三百六十七 滿月二百 外戚一百四十五 底牌三百一十三 香風一百六十五 伴讀二百三十二 出行二百二十七 寄信五 聊天二百九十五 橫財一百二十二 撕畫九十九 春雨三百四十 兄弟一百零八 兒女一百五十二 紀念二百二十六 討好二百七十五 恐慌三百二十一 賞賜六十二 新人八十九 見面二 伴駕三百七十七 夫人一百五十七 怨氣三十六 陽光四百三十一 使者四十八 帕子二百八十二 心計一百七十四 禮物二百五十七 揣測二百二十八 狹路三十九 賜名三百七十三 過去一 才人四百三十 生死四百二十七 仲秋九十五 無題六十二 新人八十 請罪三百五十 宮城一百七十六 進學十一 頂撞三百二十七 徵兆二百零二 玩伴二百三十四 路途三百八十二 消息一百零八 兒女二百七十一 大雨三百零三 閒談一百一十四 好轉三百七十七 夫人二百四十三 小吃一百一十一 探聽三百四十八 蒸糕一百七十八 爭寵三百八十七 機會三百五十七 攀爬三百一十六 進宮三百二十二 借人二百三十六 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