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主使

天已經亮了,太陽升了起來。陽光照在窗櫺上,窗上帶着一點淡淡的潮溼的印痕,薄而剔透的拼嵌的明瓦窗被陽光映的燦然發亮。

謝寧卻覺得這天還沒有亮起來。身邊團團迷霧步步殺機,有如置身漫漫長夜。

她從沒有害人之心,可是在宮裡,不是你想獨善其身就可以的。她得寵,晉封,有子,這都紮了別人的眼,擋了別人的路。

青荷一看主子這模樣就猜她是嚇着了,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纔好。誰身上出這樣的事兒能不怕?主子這等於是鬼門關門打了個轉,不怕纔怪。

青荷起身離了凳子,撲通一聲就在牀前跪下了,左右開弓抽起自己的耳光。謝寧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急忙說:“你這是做什麼?快住手。”

青荷手快,她喊着住手,青荷已經打了有七八下了,結結實實的一點兒沒有摻假。青荷重重的叩了幾個頭:“都是奴婢粗疏大意,叫人鑽了空子,險些害了主子和小主子的性命,奴婢死罪。”

“唉,現在說這些做什麼,我又沒有怪你。這種使壞的法子真是聞所未聞,防不勝防,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來,能做得出來的。”

青荷從昨夜到現在也一直在琢磨這件事:“只不知道是誰有這樣歹毒的心腸和這樣的算計。”

是啊,誰能有這樣的心腸和這樣的算計?

聽青荷描述的這種毒藥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即使知道,因爲配料稀罕,縱有方子也配不出來。而配出來了,把這個塗到手爐裡頭,又能讓手爐正正巧巧送到縈香閣來,這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青荷往前挪了挪,膝行了兩步,輕聲說:“奴婢聽說,此事似乎是陳婕妤所爲。”

謝寧一驚:“你聽誰說的?”

“白公公和小葉公公昨晚連夜在查手爐這件事,奴婢是聽一個小太監說的。”

又是聽說。這種事情誰會隨隨便便的往外說?何況一個不當緊的小太監又怎麼會那麼消息靈通?

“那你覺得,會是陳婕妤嗎?”

青荷想了想才說:“奴婢也說不準。真要說起來,主子一向人緣不錯,也就是和陳婕妤有些疙瘩。從主子有身孕之後,陳婕妤也不能太出格,旁人送了禮恭賀,她也送了一份兒來。若是三五不時的碰着面,也不象以前那樣不理不睬,不管是不是熱絡,招呼和見禮總不能少,再說上兩句客套話,維持着一個表面上的和睦。

這事兒要說是她做的,青荷一面覺得她是有理由這麼做的,可心裡總有個聲音在小聲嘀咕不大對。陳婕妤和自家主子之間又沒有什麼大仇怨,不過一點小口角爭執,爲這事兒她要下死手害人,總覺得說來有些牽強。如果說她是嫉妒,可嫉妒的人多了去了,豈不個個都有嫌疑?

謝寧只說了一句話:“不是她。”

不說她有沒有那個害人的心,人心隔肚皮,要從這上頭判斷這人會不會做出害人之事是太難了。

謝寧判斷的依據是,陳婕妤應該沒有這個能力。

陳婕妤比青荷入宮早,爲人嬌俏伶俐,據說皇上喜歡她就是因爲她“活潑直率”。但是陳婕妤家世不顯,進宮也不過四五年,得寵也就是這二年間的事。之前她位份低且不說了,就算她晉封婕妤之後,要說她能手眼通天到這一步,太不可能。

這事兒纔剛剛開查,陳婕妤就被牽扯進來,應該並非偶然。

難道主使之人開始的時候就圈定了陳婕妤做替罪羊?

謝寧自己又推翻了這個猜想。皇上不是那樣容易欺瞞的人,連謝寧都能想明白的事,皇上肯定不會被這樣的煙幕矇蔽。

等李署令再來診脈時,謝寧向他致謝。李署令已經上年紀了,不比年輕人。昨天夜裡白洪齊命人連夜出宮把他從自家府裡接進宮來,一直到現在他也沒顧上閤眼,謝寧看見他就想起外公還在世的樣子來了,心裡着實不安也不忍。

李署令不是頭一回同謝美人打交道了,但是遭逢突變之後見謝美人淡定從容依舊,這份兒氣度在這年輕的宮嬪身上可不多見。況且謝美人一向待人誠懇有禮,服侍照料她並不是一件苦差事。

“謝美人無需憂慮,您底子好,孩子也沒受什麼影響。敢問一句,從早上謝美人醒來到現下,孩子動過沒有?動過幾次?”

“動過兩次了。”

感受到今天的第一下胎動時,謝寧這才放下了一大半的擔心。孩子看來是沒有受什麼影響,動靜與之前差不多。

李署令顯然聽到這個也十分高興,診脈之後說:“早上的藥不必再吃了,飲食可以多進一些,還當以清淡爲主。”

謝寧比較關心另一件事,她現在待在不熟悉的地方只覺得渾身不得勁,什麼時候才能回縈香閣?

這事兒李署令就不敢妄自斷言了。雖說照她看,謝美人今天就回去也沒大礙,裹的厚實些,坐着暖轎一路擡回去,沒什麼不妥的。但這件事得皇上說了算,他說了可不算。

見李署令含糊過去,謝寧也明白了。她聽說做太醫的首條要訣就是“但求無過”,李署令是不會輕率斷言的。不然萬一謝寧回去後出了什麼問題,那責任他可擔不起。

謝寧知道他不能說,也不再追問這事。午膳還是吃粥,不過比早上多了一塊糕,還有兩樣小菜。謝寧自己還是不餓,食物到了嘴裡一點香味都感覺不到,完全沒有食慾,可她但怕孩子被餓着,哪怕味同嚼蠟也要硬着頭皮吃。

這種毒香真是厲害,而她的體質確實對此反應十分敏感。謝寧想,大概就象飲酒一樣,有人根本一點都不能沾,哪怕是家釀的甜甜的米酒,連小孩都能喝的,有人喝上一小口就滿臉通紅頭暈腦漲,更不要說那些烈性的酒漿了,簡直沾之即倒。

白洪齊查到的結果皇上並不滿意。別說皇上了,連他自己都不滿意。

陳婕妤算是怎麼回事兒?可是用刑的人一個疏忽,匠作監的那個人就咬了舌頭,現在勉強吊着命,但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了。

皇上看了幾份口供,又聽白洪齊爲了手下人的疏忽請罪,倒是並沒有發怒,只是把那幾張輕飄飄的紙信手撂在案頭:“宮裡真是臥虎藏龍,這種寧死不屈勁頭要是用在正途上就好了。”

皇上口氣越是輕描淡定,白洪齊心裡越是忐忑。

四百一十五 人選三百七十九 合意三百八十六 離別二百九十一 下雨三百六十七 滿月二百七十五 恐慌三百五十五 想念一百一十九 發燒一百一十五 祭奠九十四 桃子三百六十五 道歉一百七十七 兒女四百 憐憫二百四十九 後悔二十七 白頭六十三 動靜一百八十三 菊花三百零五 盤問一百五十四 商量二百七十三 晴天二百五十八 應酬一百三十一 心事四十四 梳頭一百二十三 羞辱七十七 絕食一百三十二 月下四百二十九 懲處四百一十五 人選一百二十二 撕畫八十二 上元一百八十二 宮務三十一 宴會一百九十六 喜事下一百二十五 牀下三百九十五 冬宴二百一十四 取名二百八十二 心計二百六十九 攬事一百九十 宅子二百四十四 道路一百五十三 獎賞一百 傳信九十七 消息一百零七 相求二百九十五 橫財四百二十七 仲秋九十一 入畫二百六十 風箏三百五十九 報應十六 簪子三百四十六 記憶一百九十一 萌牙七十一 詢問二百二十四 恐慌二百六十 風箏三百零七 心事四百一十六 休憩二十二 遠眺一百 傳信四百二十七 仲秋二百八十七 苦夏四百三十五 病勢二百一十六 醒來二百二十二 做人四百一十四 門第二百三十七 爬山四百零六 煩惱一百三十九 酷熱三百三十 多少九 賞花一百四十六 舊事三百五十 宮城三百五十八 舊人三百四十九 母女四百零一 惶恐三十 客人二百四十五 洗心二百六十九 攬事二十六 無題一百五十 針線三百五十二 歇息三百三十五 疑惑一百八十六 孩童二十二 遠眺三百六十七 舊事二百九十五 橫財一百七十五 烤肉五十八 探望四百三十二 太監三百九十五 冬宴一百五十 針線二十 偶遇二百七十七 掌印十八 回答二百零八 苦酒三百三十五 疑惑四十四 梳頭三百四十八 蒸糕一百四十九 心思一百二十 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