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回答

謝寧原來還想着,皇上見了她什麼也沒說,也許陳婕妤沒有犯傻去告狀也說不定。

誰想她還就是告了。

皇上突然在這時候問起來,謝寧十分意外,一時間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你知道她是爲什麼事情告了你吧?”

皇上又這樣一問,謝寧也就跟着點頭。

“那你不想替自己分辯一二?”

謝寧愣了下,低頭想了想:“臣妾不知道怎麼說。”

“不要緊,朕等你想,你想好了再說。”

可她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啊。

沉默了好一會兒,謝寧開口了。

可是她說的事讓皇上也感到有些意外。

她根本沒提起那天賞茶花,也沒提起陳婕妤一個字。

她說起了進宮前的事。

“臣妾曾經隨舅舅去任上兩年,回鄉的時候在容城附近改走水路。那些船蓬都是塗的黑黑的,說是這樣結實,雨淋也不會透。帆的顏色也舊了。因爲下雨,我們在城門西邊的小客棧裡滯留了三天。”

皇上問了一句:“那時候你多大?”

“臣妾那年應該是七八歲了吧?”謝寧想了想:“記得不太清楚了。”

皇上雖然不知道謝寧爲什麼會提起近十年前的往事來,但卻覺得她的話很動聽,吸引他想知道後面的事。

“這三天裡頭,舅舅還和人交上了朋友,那是一位告老回鄉的老先生,舅舅和他很說得來,兩人下棋,品茶,還不知從哪兒借了魚竿蓑衣,非要出去垂釣。冒着雨去的,一條魚沒釣着,還把身上淋溼了……臣妾那天也跟着去了。渡頭下着雨,那天一個人都見不着,一條一條船都泊在那兒不動。回來以後舅母生氣,說舅舅就會領着我胡鬧,逼得我們趕緊換衣裳喝薑湯。”

“後來呢?”

“第二天天放晴了,大家就紛紛退了店出門,各奔東西了。我們一路背上,那位老先生是南下,此後再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

謝寧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起那時候的事情來。

那件事明明她過後很快就忘了,因爲旅途中遇到的新鮮事很多,比那有趣的多的是。冒着雨去垂釣其實對一個孩子來說是很沉悶的事,她坐不住。

但是謝寧記得自己那天穿了一雙小棠木屐,踩在積了水的青石板地上,水窪裡的水被她踩的直濺水花,木屐底子敲着石板發出規律而又清脆的聲響。

那在雨裡踩水的經歷纔是她記憶最深刻的部分。

皇上看了她一眼。

“講完了?”

謝寧點點頭。

饒是皇上見多識廣,也被她的應答給逗笑了。

“你這回答與朕的問話,有一點兒關係沒有?”

謝寧誠實的搖頭:“沒有什麼關係。皇上,臣妾都給您講了個故事聽了,您就不要再追問賞花的事了吧?”

這還帶討價還價的?

皇上搖搖頭,含笑說:“故事說的不錯,聽你這麼一說,朕都想去看看下雨的渡口,想去雨裡頭釣一次魚了。但是朕問的話,你也一樣要答。”

謝寧苦着臉,皇上可真不好矇騙。

“其實臣妾也想過先在皇上這兒解釋這件事情來着。”謝寧覺得很彆扭,頭微微垂了下去,視線落在那隻青綠溫潤的茶盞上。

皇上身子往前探了探:“你當時想怎麼解釋?”

是她的錯覺嗎?怎麼覺得皇上的語氣裡挺期待的?

謝寧也想過要怎麼跟皇上說這件事,按青荷的說法,一定要強調自己可憐無助又無辜,一切都是陳婕妤她霸道蠻橫,先欺侮人在前,錯完全不在謝寧的身上。青荷還示意她,男人應該不會喜歡太強勢的女子,但是會撒嬌的女人總是會多佔着些憐惜。

但謝寧性情一向平和,又不是太會說話,她怎麼也想象不出來自己在皇上面前扭着身子捏着嗓子說“皇上要給臣妾做主啊”這樣的話。

陳婕妤卻一定說得出口,謝寧能想象到她在皇上面前會如何嬌滴滴的扮委屈,把錯全推到旁人身上。

“臣妾,臣妾……”

謝寧急的臉都要紅了,就是說不出來。

皇上看着她的頭越來越低,等了好一會兒,謝寧含含糊糊的說:“臣妾不是有心的,請皇上不要生氣……就算要責罰,也,也一定要罰的輕一點兒。”

皇上忽然間笑出聲來。

他笑的那麼暢快,那麼恣意,一邊笑着,一把就將茶桌推開,抓着謝寧的手往前一帶,謝寧完全沒防備,一頭就扎進了皇上懷裡頭。

皇上笑的胸膛都在震,耳朵貼在上面,聽見的笑聲和剛纔是完全不一樣的。

現在聽到的笑聲似乎更深沉醇厚,震的她的心跳都亂了。

“陳婕妤說你的嘴利的象刀子,可朕怎麼沒有看出來呢?”

謝寧有些結巴的辯解:“臣妾沒有象刀子,就是,臣妾沒有想欺負頂撞別人,可是也不能讓別人隨便欺負。”

或許皇上終於笑夠了,他停了下來,就着抱着她的姿勢,另一隻手將她的下巴輕輕托起來。

謝寧被動的擡起頭,迎上了皇帝的視線。

他們的距離太近,她甚至在皇上黝黑的眼珠之中看見了自己愕然不安的模樣。

“你在陳婕妤那裡就能伶牙俐齒的,怎麼到了朕的面前就變的笨嘴拙腮了?”

她有嗎?

唔,好象是有吧?

可是皇上這句問話,她還是答不出來啊。

皇上又催問了一句:“說啊。”

“臣妾,臣妾……”謝寧臉滾燙熱,不必照鏡子也知道臉肯定漲的紅紅的:“臣妾怕說錯了話,皇上會怪罪。”

“不對。”

這怎麼不對了?她說的是實話啊。

也許不是全部心裡話,但是肯定不是假話。

“你再想一想,是爲什麼?”皇上離的更近了,他說話時嘴脣幾乎就要貼上她的,謝寧緊張的都要抿住嘴屏住呼吸了。

謝寧的腦袋裡象是裝滿了糊塗漿子,被異常的體溫都給煮開了,正咕嘟咕嘟的冒泡泡,什麼也想不出來,什麼都理不清楚。

“臣妾,怕皇上不高興。”

“嗯,還有嗎?”

還有嗎?還有什麼?

謝寧實在想不出來了。

他的氣息吹拂在在她的肌膚上,鼻尖與嘴脣都癢了起來。

皇上的眼睛那麼黑,那麼深,就象夜的天空,快把人吸進去了。

謝寧在他這樣的注視下感到頭暈目眩。她身子微微一晃,脣象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迎了上去,貼在了皇上的嘴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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