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有意封鎖了消息,但琳燕無端現身刑部,還是引起了不少流言蜚語。
琳燕不僅是最得德妃信任的心腹婢女,也是懲治犯法官員最有利的證人,她的出現無疑是將李南原推入更深地絕境。
衆人無不瞪大了眼,等着看事情接下來的進展,而琳燕服侍多年的主子,卻不見蹤影。
從殿門灌進的風,吹得燭火傾斜,昏黃光線一明一暗。
我擡起頭,正對上莞辰那雙幽黯的眸子,透着瘮人陰冷仿若望不見底的暗潭,越凝望越深陷。
“你究竟想說什麼。”他扣着龍案,就如那雙眼中的冰冷,出口的話語也同樣低沉涼薄。
“當前形勢緊張,未免龍體受損,臣妾既身爲後宮嬪妃理應爲您分憂。”
“所以?”略動眉梢,眯起地眼眸深處掠過危險冷光。
我垂下眼睫,不敢直視他的眼:“只要能排解皇上憂慮,臣妾願置身風口浪尖之上,消此禍端。”
莞辰聞言一愣,彎起脣角,笑中沒有溫度:“朕還不至於無用到,要你一個女子出面承擔,就算德妃沒有畏罪自戕也難免禍事。”
“皇上明明比誰都清楚,楚嘉的大部分兵力都與元國結成聯合軍,用來討伐金頂齊雲兩國,國外戰火漫天,倘若李丞相一衆逆黨在此時發動政變,城內百姓也會因此被牽連其中。”
頓了頓,我又繼續道:“若臣妾在李氏動亂前站出來,必定會成李丞相的眼中釘,如此便可拖延一陣,皇上也能借此機會秘密調兵屯聚城周,百姓亦可免遭戰亂,更不會讓周邊鄰國有機可趁!”
不管要用什麼法子,一定要在李南原有所動作前,掌控局勢,只要我們站着有利方,任他李南原耍什麼陰險花樣,也照樣蹦躂不出莞辰的掌心!
雖談不上有多麼瞭解莞辰的爲人,但我知道他定有他解決的方法,他爲這一天籌備了這麼久,怎會任人宰割卻毫無應對之法?儘管現下仍不爲所動。
他不說自然是時機未到,既是這樣,何不由我打開一道缺口,正巧我尚有筆賬未跟李南原清算。
都說父債子償,可眼下這女兒沒了,怎麼說也該找他這個做父親的討回來不是?
莞辰不悅地蹙眉,聲線清冷:“你以爲只要你站出去,李丞相就會相信了?朕奉勸你一句,別太低估了他。”
李南原若真那麼容易對付,他也不至於處處受其掣肘,想方設法的去扳倒他。
我一時語塞,皺起眉頭,沉思不語。
“朝中之事朕自有打算,你就莫在過問了。”他眸中暗潮起伏洶涌,語氣毫無迴旋餘地。
“可是臣妾怎能眼睜睜地看着。”
想說的話尚未全然脫口,便被他截斷:“來人,送貴妃回宮!”
剛進門的羽凌歌,忽聞此言,略微怔了怔,繼而應下了那原本不屬於他的差事。
元國皇宮。
“陛下,待我國鐵騎與楚嘉銀甲軍踏平齊雲金頂,四國鼎力之勢也將隨之瓦解。”
“厲將軍言下之意,朕明白。”清冽淡雅,聲色如泉水潺潺,純粹悅耳。
墨發高冠,着一襲暗紅長袍胸口繡着五爪金龍,溫潤俊雅的容顏頗具親和力,淺彎地薄脣似笑非笑。
厲栝微怔,隨即試探性地徵詢道:“恕臣斗膽,不知陛下可是已想到萬全之策?”
君裕澤拖腮斜坐,舉手投足盡顯貴氣優雅,眉梢上挑,眸波生輝:“有無計劃都無妨,楚嘉遲早是朕囊中物,只是現下還不是朕出手的時候。”
“臣最近聽聞楚嘉當朝丞相欲奪權篡位,倘若楚嘉國中起事,內憂外患,楚君必定會焦頭爛額。”
“確實千載難逢,可朕不能冒險行事,更不會將數萬將士的性命,堵在這不安定的機遇之上。”君裕澤依舊淺笑着,幽藍眼眸掠過道冷芒。
厲栝參不透君裕澤心思,深鎖眉頭,不明白他爲何白白放過這大好機會不要。
一統天下,自然是君裕澤最大的志向,一旦兩國聯合軍攻下齊雲與金頂二國,接下來並非宴飲高歌,而是收繳國庫清點城池。
此次征伐元國兵將居多,銀甲軍雖也不差,可這最後佔了大頭的仍是他元國!
縱然對方在不滿戰後分利所得,也拿他元國毫無辦法,畢竟他們接下來要討伐的目標,就是他們楚嘉。
思及此處,君裕澤脣際笑容不由加深,修長手指輕摩下頜,幽藍眼眸中精光閃爍。
“厲將軍手裡還有三萬兵馬是麼?”
“不錯。”
“你即日啓程趕去楚嘉邊關,原地駐紮!”
厲栝神色一緊,緊張道:“陛下的意思是”
“若楚嘉那裡派人問起,就說是支援前線碰巧路過,朕很好奇楚君聽此消息會如何迴應。”
眸光再閃,寒波凜冽,此番卻多了幾分陰駭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