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配合演戲
平陽侯兀然一笑,這丫頭……
他只看十一,連眼角都不瞟一瞟車下太監,道:“你回去告訴貴妃,人就不放宮裡送了,如果貴妃真是想看,儘管來府裡,本侯叫十一備着好茶′恭候貴妃大駕”
太監是賢妃的親信,深知賢妃的心意。
但平陽侯是什麼人?
在他懷裡搶人,他沒這個膽。
向平陽侯行過禮,告辭而去。
十一感覺有人直直地看着這邊,心想,這人真是個大膽的,居然敢這麼直接地看平陽侯的好戲。
瞥眼過去,卻見凌雲坐在另一輛馬車上,挑着車簾,笑嘻嘻地看着他們。
十一頓時大窘,推開平陽侯,跳下車,自行進府。
平陽侯的視線追着十一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後,纔回望向凌雲,雲淡輕風地道:“這種情況,人人都知道迴避,就你直愣愣地看着。”
凌雲不以爲然地撇了嘴角,兩眼望天,“有人作戲,自然有人看戲。”
平陽侯無奈地搖了搖頭,下車往府裡走去。
凌雲跟在他身後,到了無人處,半認真半打趣地道:“你平時不近女色,倒也罷了,這會兒,近了女色,這毒也該發作了。否則的話,宮裡那位可要坐不住了。”
平陽侯回頭瞥了他一眼,嘴角抽出一抹鄙視,“你真是悶得慌了,唯恐天下不亂。”
凌雲嘿嘿一笑,“我這不是爲你們兄弟着想嗎?單你一個,宮裡那位已經顧忌成這般,如果你不借此削弱皇上對你的顧忌,你那兄長豈能容得南陽侯回來?”
平陽侯默然,蛇國離滅國已是不遠,說什麼也得讓二哥回來,再不能讓二哥在外漂流。
雖然二哥離開燕國已久,回來後·根基遠不如以前。
但他們兄弟二人處在一堆,皇上豈能不懼?
除非皇上認爲,他和二哥都不足以爲懼,二哥才能安穩地落下根來·慢慢恢復當年的勢力,而他纔可以無後顧之憂地抽身出去。
凌雲見平陽侯不出聲,嘻笑道:“方纔見侯爺情濃,真象是動情的模樣。要不,今晚就讓十一侍寢,好好地風流快活一番?”他說着,裝作舔雲口水的模樣·接着道:“這丫頭狠是狠了些,但那小模樣可真是水靈,身子骨更是不同尋常女子,滋味想必好得很。^//^”
平陽侯蹙眉瞪來,垮下臉,“哪來這麼多廢話,叫人備死屍。”
凌雲翻了個白眼,“有了美妾·還要折騰我,真是沒天理。”
平陽侯睨了他一眼,懶得再理他·拂袖而去。
賢貴妃聽完太監的回報,臉上陰晴不定。
一旁馮婉兒‘哇,地一聲哭了起來,“他居然寧肯跟姐姐翻臉,也要維護那個賤人。”
賢貴妃一直高高在上,這一次算是直接被平陽侯煽了一巴掌,也是惱火,被妹妹一哭,更是心煩,怒道:“他這副德性了,你還指着嫁他不成?”
馮婉兒怔了一下·平陽侯中了邪毒,任何女子在他身下,都不可能活過七日,她自是不能再嫁他的,但心裡就是不甘。
“就算我不嫁他,也不能便宜了那賤人。”
“他再寵她·沾了她,她也不過七日之命,你有什麼可不甘心的?你有功夫在這裡哭,倒不如去平陽侯轉轉,看今晚是不是這丫頭侍寢。”
馮婉兒聽了這話,驀地止了哭,“今晚並非朔月。”
“他有凌雲銀針治着,不近女色,不到朔月,當然爲不會毒發,但近了女色,又豈能再忍得了邪毒攻心的慾火?”
“如果不毒發呢?”
“如果不毒發,說明這毒有詐。”賢貴妃嘴角抽出一絲陰笑,如果有詐,皇上那兒便另有算計。
有詐?馮婉兒眼珠子一轉,如果他體內沒有那母,或者那毒已經解去,那麼他豈不是可以成親?
不等賢貴妃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你去哪裡?”賢貴妃對這個完全沒了規矩的妹妹,也是頭痛。
“我去看看,今晚他要不要那賤人侍寢。”馮婉兒聲音未落,人已經跑出門口。
賢貴妃脣邊笑意冷去,狠聲低喃,“當年你看我不上,令我當衆出醜,可想到有今天?”
當年,兄長與越國大戰失陷,全軍覆沒,連屍體都不曾找回。
兄長是馮家唯一的男丁,兄長沒了,他們家後續無人,墜落是早晚之事。
先皇爲了安撫馮家,將姐姐清雅配給那時的二皇子南陽侯。
南陽侯與她兄長本親如手足,自不反對這樁婚事,也願以此來照看馮家。
但當時戰事緊張,南陽侯只能等平了戰爭,再回來迎娶馮家大小暗爲馮家無男丁,所以南陽侯委託三皇子平陽侯關照馮家。
還是少女的她因此與平陽侯相識,自見了平陽侯,一縷情絲就繞在了平陽侯身上。
只盼等姐姐嫁了南朝侯,再讓姐姐請爹孃做主,將她許給平陽侯。
哪知先皇駕崩,大皇子繼位,衆皇子守孝三年,姐姐和南陽侯的婚事就此擱置。
再後來高家謀反,南陽侯失蹤,再沒回來,姐姐不肯另嫁,剪了一頭青絲,出家伴了青燈。
她之前的夢想,就此破滅,好不容易滿了十四,上門求親的人幾乎踢破門檻,偏偏平陽侯無動於衷。
她再也按捺不住,尋了機會,當着爹孃的面向他表白,哪知竟被他一口拒絕,說他來往於馮家,全是因爲與兄長的情義,以及受兄長的委託,並無他想。
他無情的一席話,將她少女的心和臉面摔碎了一地。
那一刻,她就發誓,定要他後悔。
這天地間,能比平陽侯大的,只有皇上。
於是她找機會出現在皇上面前,她以美貌和手段終於讓皇上拜倒在她裙下。
幾年下來,她終於站在了後宮不敗的位置上。
她這麼辛苦,做這許多,就是要讓他變得一無所有,任她踩在腳下。
他中了邪毒,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可以說是上天助她。
她巴望的那一天,漸漸近了,她絕不允許這難得的機會再次遠去,哪怕不擇手段。
馮婉兒出了宮,被服侍大姐清雅的婆子攔了下來,說大小姐回來了,有急事要見她。
馮婉兒雖然急着去平陽府,但大姐有事,她不能不去。
大姐出家後,極少回家,回來了,急着要見她,看來真的有事。
好在離天黑還有些時間,時間抓得緊些,也誤不了去平陽府。
吩咐車伕調轉馬頭,先回家去。
回到馮府,下人說大小姐在她房中等着。
馮婉兒丟了馬鞭,急跑回屋,果然見一身尼姑裝扮的大姐,坐在桌邊。
她從小與大姐是極親的,許久不見,這時見着,自是歡喜,跑過去,將大姐一把抱住,“姐姐什麼時候回來的,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清雅抱着她笑道:“你野得都沒人形了,哪裡跟你說去。”
馮婉兒近來大多住在宮裡,要麼就往平陽府跑,確實極少回家,有些不好意思,但這時怕耽擱了去平陽府,直接開口問道:“姐姐急巴巴地尋我,有什麼事?”
清雅拉她坐下,“聽說你處處爲難平陽侯新進門的姬妾?”
馮婉兒頓時垮了臉,肯定是太子向爹孃告了狀,而爹孃把這事告訴了大姐,“那賤人無法無天,連我都要打,我就不信三哥爲了這麼個賤人,連與我們馮家的情義也不顧了。”
清雅自然知道妹妹的性子,嘆了口氣,將她的手拉得更緊,“這些年,平陽侯照顧馮家,容你胡來,全是看在與我們大哥結拜,和二皇子的份上。但大哥和二皇子去了多年,這份人情早晚會淡,你一味胡來,平陽侯還能容忍你多久?”
馮婉兒不以爲然,“三哥本不是多情的人,這些日子,死在他府裡的女子數也數不過來,真打殺一個,三哥能怨我什麼?”
清雅蹙了眉頭,三妹小時候並不是這般性子,自從二妹進了宮,她常跟在二妹身邊,怎麼變成了這蠻橫跋扈的性子。
“都是爹孃所生,怎麼能任意打殺?再說平陽侯沒遇上喜歡的女子,自然不往心裡去,但真遇上了,豈能任你胡亂打殺?平陽侯是什麼人?別看他看在死去的大哥面子上,凡事不與你計較,但你真惹惱了他,他未必放得過你。”
這些話,太不順耳,馮婉兒沉下臉,“難道大姐回來,就是爲了訓我的?”
“婉兒,大姐都是爲了你好,平陽侯身中邪毒,日子本就不多,你能乖乖巧巧地,或許在他離去之時,還能記得你的好。如果你再任意妄爲,只會讓他有生之年,厭惡與你。”
清雅苦口婆心,她雖然伴了青燈,但哪能不知道皇家之間的勾心鬥角,二妹已經陷了進去,她不願還年幼的三妹,再執迷不悟。
馮婉兒冷笑,“姐姐與二皇子訂下婚約,二皇子守着孝,打着仗,姐姐在家裡等着,幾時見他在意過姐姐?給姐姐捎上一封信,送上一樣事物?二皇子死了,姐姐爲着二皇子長伴青燈,二皇子在地下看着,也未必能記得姐姐的好。姐姐願做這透明人,我卻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