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閣 211 風雲突變(五)
月娘自殺,香芹本暗暗竊喜,但香芹不過是一個只識得勾心鬥角的後院婦人,親眼見證平陽侯逼宮,早嚇得失了魂,好在有綵衣拉拽着躲縮到角落,纔沒當場嚇暈死過去。
綵衣見平陽侯執意要青衣,雖然惱恨,但想到自己與青衣的命宿,又暗暗歡喜。
她和青衣是要綁成一堆嫁的,她和青衣是姐妹,無論如何也得封她一個妃位,到了後宮,誰上誰下,那就是來日見方長。
見父親離開,忙拽着母親,跟了上去。
楚國公到了門口,卻被人攔了下來,勃然大怒,然他進宮沒有帶兵器,懷中又抱着愛妻屍身,強壓怒火,回頭冷睨向平陽侯,“侯爺,這是什麼意思?”
肖華站在殿中,只看青衣,風吹衣袂,說不出的清漠蕭瑟,全無勝利的歡悅。
青衣鼻子突然一酸,事到如今,他與父親已經是水火不融,國事,她無力改變什麼,但能做的,不過是陪着父親走完最後的路。
楚國公是火爆性子,見平陽侯對自己的話不理不睬,眼裡只有青衣,更是怒火沖天,喝道:“侯爺是想將本國公留下?”
肖華的視線這才從青衣面龐上扯開,深吸了口氣,“月夫人去了,我心裡也不好受,家事終不及國事,國事上,還要國公做個見證。”
楚國公重哼了一聲,“少假惺惺,我項上人頭就在這裡,你要拿,隨時奉上。你們兄弟想借我上位。門都沒有。”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事到如今,楚國公已經一敗塗地,無話可說。
肖華低低一笑。“當年大皇兄逆謀奪位,如果他是明君也就罷了,我兄弟自是一心扶持於他。可他偏容不下我們兄弟二人,唯恐天下回到我二哥手中,不顧手足之情。陷我二哥於死地。又逼我入絕境。我兄弟二人又豈能甘心被他所害?這麼做,不過是死境求生罷了。只不過,不巧壞了國公的好事。”
楚國公確實起了奪位之心,但雖然起了這心,卻埋在心裡,在人前從來不曾表露,被他當面揭出,臉上有些掛不住。“你休要血口噴人。”
肖華笑笑,“如果國公回心轉意,一心爲國。孰是孰非,我可以不追究。”
楚國公揚聲大笑。譏誚之意全然不掩,“少來在本國公面前擺出這副虛假面龐,你潛伏在我府中多年,難道不就是等的這天?如今你成了,還想讓本國公做你膝下之臣,荒謬。”
肖華不否認,只淡淡道:“論起這場相爭,我們也不過是誰勝誰敗的事。但論心,真不認爲我們兄弟二人強過我大皇兄和我這無用的皇侄許多?國公難道不是看不得我大皇兄的所爲,也看不得我這皇侄的無能,才起了這心?如今我二哥歸來,又有何不妥?”
新皇知道大勢已去,他被廢已經是鐵板釘釘,聽肖華說他們父子無能,頓時大怒,跳起來罵道:“你大逆不道,你不顧手……”
肖華冷眼瞥去,將他後頭的話,生生嚥了回去,當年夥同朝臣攥改聖旨,強奪皇位的是誰?不顧手足之情,陷他和二哥入死地的又是誰?
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將這片殘破的江山重歸二哥手中。
一隊親兵從殿外擁了進來,分兩列站定,新皇膝上一軟,軟坐下去,面色死灰。
肖華冷道:“帶下去。”
立刻有四人架了軟得象一灘爛泥的新皇出去。
這許多事,都直接或間接經過楚國公的手,楚國公有自己的執念,心裡雖然認定肖華兄弟這麼公然奪位不妥,但他是朝臣,他當年助大皇子奪位,如今又用他人冒充皇帝佔據皇位數年,更加大逆不道,他如何能理直氣壯得出言反駁?
望着被架走的新皇,一時間竟是無言。
青衣對父親的野心不是全然不知,聽到這裡,也不由地嘆了口氣。
如今父親雖敗,但要父親臣服,以父親的性子卻是不能。
既然肖華沒有立刻處死父親的意思,那麼凡事就有迴轉餘地。
但父親大起大落,心裡難平,再加上又剛剛喪妻。
雖然母親是自殺,但何嘗不與肖華有關,父親對肖華怕是恨之入骨。
這時再說下去,不過是讓二人關係更僵,弄不好立刻血濺當場,便道:“今日宮中大亂,侯爺應該會很忙。而我母親剛逝,我爹心頭怕是亂亂轟轟,加上又是在氣頭上,現在也難冷靜地做什麼合理決定,何不容我們先行離去處理我孃的後事,其他事情等我父親冷靜了再說。”
蛇侯的二十萬大軍巳滅,宮中已經被夜控制,剩下的只有少數殘餘頑孽,而凌風已經帶軍將整個京城封禁,局勢巳定,楚國公就是有逆天的本事,也使不出來了。
就算是放他出宮,也玩不出花樣。
肖華不放心的只有青衣。
他平素深沉內斂,喜怒難形於色,無論何時,臉上總是雲淡風輕的從容之態,而這時眼緊鎖着青衣,卻是少有的沉寂。
青衣輕吸了口氣,“難道侯爺不敢放我們父女離去?”
肖華低下頭,禁不住自嘲地笑了笑,他還真有些不敢。
再擡起頭時,卻是徹底的釋然,此時強留她在這裡,只會玉石俱焚,倒不如放她出去,向外揚聲道:“送國公回府。”
楚國公冷笑,說是送,倒不如說是押送。
一個親兵匆匆進來,向肖華行了一禮,遞上一封信,道:“南陽王離去,要侯爺登基主持大局,這是王爺的親筆信。”
肖華握着那頁薄薄信紙,心裡卻沉得如同壓了鉛。
擡眼看向正向他望來的青衣,心底一片黯然。
夜心裡終究是放不下她。
青衣扶着抱着母親屍身的父親出了皇宮,一個信號蛋在楚國公府上空升起,楚國公擡頭望着那枚信號蛋消失,突然間象老了十歲,肩膀垮了下來。
絕望地一聲長嘆,算計一生,轉眼間便什麼也沒有了。
這個結果,早在青衣預料之中,但突然間到來,心裡仍沉重地象壓上一塊巨石,“爹,走吧。”
楚國公赫然驚醒,回頭怔看着女兒,半晌,死沉沉的眸子忽地一閃。
還沒有完,還有機會。
南陽王如天神般出現,控制皇宮,將大權交給凌雲,將亂轟轟的殘局丟給肖華,又無聲無息地消失。
衆人心明,南陽王雖然是當年的儲君,但離開燕國太久,朝中根基不穩,就算他坐上皇位,短時間內也難攏人心。
而平陽侯卻不同,這些年平陽侯南征北戰,立下累累戰功,保得天下太平,於朝中除了楚國公,清妃吳家,以及與他們一個鼻孔出氣的一幫朝臣,誰能不服?
接下來,當年大皇子篡改聖旨,謀權皇位,陷害南陽侯的種種事情被揭開。
而王德海被提了出來,證實舊臣聽令‘燕皇’,用假皇帝欺瞞天下。
又跟據平陽侯搜索到的合歡泉水的線索,在‘燕皇’寢宮地下搜出合歡泉水,揭出‘燕皇’的身份,竟是蛇國餘孽,因爲相貌與燕皇酷似,被帶到燕京替換病入膏肓的燕皇。
平陽侯風行雷斷,該斬的斬,該抄的抄,絕無手軟,血光直衝了九重天,朝中即便是有牆頭草的朝臣個個提心吊膽,哪裡還敢多言。
吳家當年參於篡改聖旨,本是該殺,但念着清對南陽王夜的救命之恩,只賜死了清妃,斬了清妃之父吳承安,一衆女眷則流放邊遠的沙州。
一直認爲能嫁平陽侯的吳婉兒直到臨行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哭鬧着要見平陽侯被拒,含怨離去。
楚國公是扶持假皇的第一人,罪不容誅。
卻出人意料地除了被卸了軍權外,沒有定任何罪。
一個風聲不禁而走,平陽侯就是燕京第一商肖華。
楚國公夫婦對肖華的養育之恩,無人不知。
楚國公被赦免,反倒給肖華落下了知恩知報的美名。
讓那些對肖華的凌厲手段不滿的人另眼相看。
天下雖定,但所有人都知道楚國公絕不是束手就擒之人,絕不可能安然接受平陽侯的安排。
所有人都在等楚國公風雲再起。
哪知,楚國公沒有以往的各種風行手段,只是默默地在府中置辦夫人的喪事。
月夫人的喪事沒有更多耽擱,只是在府中停了一夜,便出殯了。
楚國公才他扶了漆黑的棺木,面色平靜,心道:“夫人慢走,爲夫不久便來陪你。”
青衣站在母親墳前,心頭五味雜陳,她本決心離去,再不被母親左右。
然母親一死,對母親的那份怨恨自然而然地消失。
她覺得母親死得愚昧,然而不管如何,母親終究是因爲她和肖華的孽緣而死,那份自責也就深深地扎進心裡。
她與肖華之間真的崩開了一條不可再躍越的坎。
等母親下了葬,陪着父親又在墳前站了許久,直到夜暮降下,才與父親一同離開……推薦峨嵋新書,書荒的親可以看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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