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梟每一個時辰都會由影衛帶來他一句,雉兒,我想你了,好想……
讓這傲冷肅殺的嚴冬,充滿和煦的溫暖;讓這被死亡陰影籠罩的瘟疫區域,充滿光明的希望。
這份千里傳思念的舉動,甚至在雲蒼大陸千百年之後,仍是爲人所津津樂道,更是被載入史冊。
天耀大帝與絕世狼後情深繾綣的愛戀,值得後世人所傳誦。
雉兒也因着獨孤梟的這份心思,多少聽蒼師的權,多少吃點東西,休息了一下。沒睡半個時辰又起來了,繼續忙碌。
雉兒醒來之後,馬不停蹄就找到那些大夫,讓他們一一爲百姓們診脈。診脈結果發現,那張國王的藥方,果然真是名不虛傳,百姓們才喝了兩次藥,脈息比昨日強了許多。
身體也不發冷發熱。當然,這是對於輕症的人來說。重症的病患,仍是發冷發熱的,但是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惡劣。可算是一個可喜的成果。
可是儘管如此,這也沒讓雉兒有多大的興奮感,因爲她知道這不過是延緩,根本就不是根治之策。
所以在沒有找到根治之策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讓她欣喜。
但對於遭受病痛折磨的百姓來說,這已經足夠讓他們欣喜若狂了。對這位南朝的皇妃娘娘,多了一層心生感激之感。
雉兒不但照顧他們的身體,也關心他們的心理,每日必定會抽時間,和上千的百姓做心理建設。
因爲除了身體之外,意志力也很重要。
第三天。
時間飛逝,從不等人。
雉兒與蒼師仍是熬夜挑燈,結果還是如此,一無所獲。
連續三天,雉兒也只是閤眼那麼兩個時辰,其實她能感覺身子嚴重疲累,只是強撐着,對誰都不說。
“其實……”蒼師停下翻動手中的醫書,擡頭看向雉兒,欲言又止。
雉兒驀地擡頭,臉色有點蒼白,眼輪下一陣青白,雙眸佈滿了血絲。
“蒼師,你是不是有辦法?”
“有,不過……”蒼師終究嘆了一口氣。
“快說啊!”雉兒亟不可待。
“是有,但是這藥方沒有經過試用,只是理論上的藥方。”蒼師淡淡撇了雉兒一眼,緩緩說出。
其實,他一直知道這藥方,可是他一直都不說,是因爲……
“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很是肯定的語氣。蒼師是個極其神秘的人,甚至連獨孤梟也不知道他身世到底爲何。
獨孤梟也不需要問,因爲英雄從不問出處。
而蒼師深不可測的武功和出神入化的醫術,讓狂傲自負如獨孤梟,都不得不佩服。
既然一個能讓獨孤梟都佩服的人,又怎麼真的沒有辦法醫治瘟疫呢?
“娘娘,這藥方以毒攻毒,從沒人嘗試過,連我都沒有把握,稍有不慎,可能人死得更快。所以,其實有這樣的一個藥方也等同於沒有。”蒼師頓了一頓,接着說道。
“我會告訴娘娘,只不過想清楚告訴娘娘,瘟疫無解,不如放棄吧。”蒼師輕嘆一聲,這三天,雉兒勞碌,不分晝夜縱然鐵打的身子,也終究會倒下的。
他於心難忍,只好將話說出來,挑白,希望雉兒能如獨孤梟那樣希望的放棄。
有些人的命,早已是被註定,成爲某人棋盤上的棄子。
只是
如果能被說服放棄的人,就不是狼女雉兒了。
她從來只有堅定不移,永遠不放棄。
“以毒攻毒又如何?既然有藥方,就一定要嘗試。”
“娘娘,這以毒攻毒是要提煉瘟疫毒素,煉成丹藥,吞食而下。單單是這樣就足夠駭人聽聞了。就算丹藥煉成,誰又敢肆無忌憚將瘟疫毒素服下?所以我才說,這樣死得更快!”
“嗯,就讓我一試?如何?”
“娘娘……”唉,蒼師此刻多麼痛恨自己因爲忍受不了看到她疲累熬夜,說出這藥方來。
誰知道這雉兒是個不怕死的主兒。
“娘娘,萬萬不可,將瘟疫中入體內,這樣的方法是空前的。沒有人嘗試過,怎知會如何。如果成功,那倒也還好。可是又有誰人知道這病毒有朝一日,不會復發,到時人還是生是死,可還有破解之法。而不成功的話,更是藥石無靈,回天乏術啊。”
“那就用我來作試驗。我們跟天賭一把。如果贏了,老天再也不能阻礙我的幸福;如果輸了,就將我的命拿去。”
雉兒從一開始就打這個打算的,她與獨孤梟這一路走來,多少磨難,幾番生死,最終修成正果,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卻還有上官凌汐這樣一個人硬生生擋在他們的中間。
那麼這一次,讓她和這個看不得她幸福的老天賭一賭又如何?
她愛了獨孤梟整整一個八年,愛得很是艱辛,爲何這麼艱難,她明明沒有做什麼,只想得到這樣一份愛而已,爲何這麼艱難?
如果她真的不配得到幸福,那麼就死了。
如果她真的大難不死,是不是說,她其實還有得到幸福的可能呢?
雉兒已經瘋狂到,與天賭命了。
就一如當初獨孤梟與天賭,賭回了雉兒。
不得不說,他們真是天生一對。
聞言,蒼師渾身一顫,不由得想起前段日子的某一夜,在暗影閣最頂樓上
獨孤梟鳳眸熱燙熱燙,狠狠地凝望着天,大聲道:“如果這世上真有神,我只求把雉兒還給我。只要把雉兒還給我,我可以放過這個天下蒼生。不然,我覆滅之。”
當時的獨孤梟愛得如癡如狂,他滿天神佛不是慈悲蒼生嗎?不是不忍生靈塗炭嗎?他就以天下蒼生爲賭注,換還雉兒。
那時,蒼師就知道這樣的愛根本就不會因時間有所損害,只會越加深刻,因爲這份愛已經與獨孤梟這個人融爲一體。
他生,愛生;他滅,愛才滅。
卻也原來雉兒對獨孤梟也是一樣的,像他們這樣的絕對的強者,爲了心中傾城的愛,竟然真的把整個天下都一一卷入,去見證他們之間的愛。
癡狂自負到,居然敢與天一賭。
“是不是此時此刻,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了。”蒼師自嘲一笑,從不苟言笑的臉上,難得出現除了平靜以外的表情。
縱然那抹笑是如此的嘲諷和無力。
跟了獨孤梟整整十八個年頭,早已將獨孤梟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獨孤梟一旦決定的事,絕不會更改,除非他死了。
而雉兒,不過是第二個獨孤梟罷了。
除非她死,不然絕對不會更改這個決定。
那麼,他除了服從,又有何法呢?
似乎沒有……
只是如若不成功,他是要遭受獨孤梟如何的碎屍萬段,甚至靈魂永不得超生呢?
他可是神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