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君與西君互相扯皮,最終達成了新的協議。雙方都較爲滿意。西君心中暗道:“先讓你得以片刻,之後你可就沒有什麼好日子了。”
當……當……當
厚重的鐘聲在黑夜響起,讓所有蓄勢待發的人謹慎振奮,終於到了!
鐘聲爲號,羣臣振奮。只是蕭敬生還有些迷茫,嘴裡喃喃的說着胡話,還在瘋着呢。
這次的攻擊雖然是皇帝策劃的,但是皇帝顯然不想親自指揮。皇帝把這件事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兒子,太子蕭敬生。蕭敬生作爲殿前總指揮,一切全權處理。
大將軍李喜樂向蕭敬生彙報的時候,蕭敬生還是這幅昏昏的模樣。千之戒急壞了,但是不管怎麼說,蕭敬生就是走不出思想的囚籠,他自己把自己圈起來了。
李喜樂十分焦急,馬上就要開始攻擊了,殿前總指揮卻沒到位,這是拿將士們的身家性命開玩笑嗎?這可不是過家家,一着不慎滿盤皆輸,生死存亡啊!如果失敗,可就是萬劫不復啊!
想到這裡李喜樂一把推開千之戒,“千大人對不住,事情緊急,我只好急事急辦了。”千之戒惶恐道:“大將軍你要幹什麼!”
李喜樂冷笑一聲說道:“幹什麼?自然是要我們的殿前總指揮清醒一下。得罪了,殿下。”說完狠狠的抽了蕭敬生一個大嘴巴子。抽完見蕭敬生沒有反應,李喜樂又打着膽子,左右開弓,又抽了三四個。
千之戒嚇壞了,“大將軍你這是幹什麼!這可是殿下,萬金之軀,你這是作死,快停下!住手!”千之戒連滾帶爬的過來阻值了李喜樂。
身體上的疼痛刺激了蕭敬生,蕭敬生甩了甩腦袋,嘴角流血,雙臉火辣辣的疼。“千郎……我這是怎麼了?大將軍……你又怎麼在這裡?”
“殿下對不起了。我見殿下失魂落魄於是用了點非常手段,還望殿下恕罪。”
蕭敬生感受着臉頰火辣辣的疼,寒聲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李喜樂如實說道:“沒什麼,只是抽了殿下幾個大嘴巴子而已。”聲音平淡,聽不出悲喜。
蕭敬生怒氣衝衝,指着李喜樂道:“爾敢!”
“殿下,現在可不是生氣的時候。鐘聲已經響了一遍了。將士們都在等着殿下呢!如果今日事不成,我們都要死在這裡,到時候你也不是殿下了。”
聽完李喜樂有些放肆的言論,蕭敬生反而平靜下來,李喜樂固然放肆,但是今日之事如果有變數,那可就是萬劫不復啊,
蕭敬生整理了一下衣冠,“大將軍聽令,將士卒分爲三隊,分別進攻行宮的東西南三個方向,東門作爲佯攻。讓鐵騎準備好,一旦行宮大門失陷,就衝殺進去。騎兵殺一些手無寸鐵的太監宮女還不是如探囊取物?告訴他們,一個不留,全部殺死。”
蕭敬生又想起什麼似的,揉了揉腦袋說道:“等等,如果遇到何敬亭給我活捉了,東君也要活的。他們二人活的比死的有用。”
李喜樂挑了挑眉毛,殿下還是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啊。一旦東君或者太子死了,很容易讓甲丙乙釀造一種同仇敵愾的情感,反而會增強他們的抵抗力。現在抓活的,對於瓦解士氣很有必要。
“別的不提,大將軍去準備吧。第二遍鐘聲響起就發動總攻。”
海葵一夜未眠,鐘聲已經響了想來,戰鬥就要打響了。海葵整理一下衣物,叫醒睡得正香的鶯兒。鶯兒朦朧着睡眼:“阿姐,怎麼了?人家睡得好好的。”“起來,再不起來就不能跟我走了。”
不一會那個女子又來了,也是一襲黑衣。“走吧,戰鬥已經快要開始了。我們從密道出去,外邊自然有人接應。”
海葵詢問道:“這甲丙乙的行宮深處,怎麼會有密道?”
“這卻是因爲。行宮本是甲丙乙東君主持修建的,修建的固若金湯。但是東君沒有修建下水道,這件事東君交給了自己的兒子何敬亭去辦。何敬亭爲了方便外出尋歡作樂,修建下水道的同時修建了一條密道。因爲機緣巧合我得知了這件事。不,或者是我便是其中的一個風塵女人。我本是花柳巷中化作妓女的甲乙丙密探。我叫燕芳。”
鶯兒卻是奇怪,口不遮攔的說道:“妓女?那你接客嗎?”
燕芳沒有回答,鶯兒有些窘迫,以爲自己說錯了話。
海葵道:“鶯兒與我親如姐妹,她問的也是我想知道的。”
“哪有不接客的妓女。我說了我是妓女,我的第一夜就是被何敬亭奪走的。”衆人沉默不語。
燕芳道:“時候不早,我們趕緊離開吧。”
海葵跟着燕芳,穿過重重障礙,一路上有驚無險終於順利抵達密道。燕芳指着密道說:“從這裡穿過去,那邊就是宮牆外的土地。”海葵深深的看了身後一眼,並未留戀。“這也是我的自由之路,何敬亭我一定會手刃你的。”
當……當……當……
海葵剛走出漆黑的密道,鐘聲便響了起來。四周到處是喊殺的聲音。刀劍金戈鐵蹄。海葵從未見過這種場面,驚呆了。
四周轟隆作響,到處是舉着火把衝殺的人們。此時此刻,海葵覺得時間彷佛靜止一般,燕芳大喊道:“還愣着幹什麼!快走啊。我們處在戰爭中心,是活不了的。”
東城本是國境線上的城市,雖有守軍但是不多。甲乙丙滲透進來的人數是敵軍的三倍之多,跟別說還有騎兵。三路大軍會師而動,全城響應,到處都是喊殺聲。
甲丙乙的守軍人數不夠也沒有多少守城裝備,加上甲乙丙的人又掌握了密道,戰爭的天平簡直是一邊倒。不一會城門就失手了。天色還是昏暗的。
大將軍意氣風發,“鐵騎何在!衝殺!”
早已整裝待發的騎兵紛紛向前衝去,殺戮,此時世間未有殺戮。很多人還在睡夢中,就成了刀下鬼,死的不明不白。
東君自知大勢已去,聰明如他,怎麼會想不到這是一個局,人家布好了口袋就等自己鑽呢?可憐自己還以爲是。想到這裡東君心灰意冷。倘若活着,迎接自己的就是暗無天日的囚徒生涯,不如死了乾淨。
“王兒,你若是聰明,就不該苟活。”說完東君拔劍自刎。一代梟雄自殺身亡。
何敬亭自然聰慧,但是他不願自殺。被士兵逮捕的時候,何敬亭出奇的平靜,即便是得知父親已經身死,何敬亭還是很平靜。
“你們殺了皇帝又能怎麼養,你們不還得靠我統治甲丙乙嗎?”何敬亭是這麼對蕭敬生說的。
蕭敬生抽了何敬亭一個嘴巴,嘲弄的說道:“一個階下囚也敢跟我這麼囂張?告訴你殺了你我一樣統治甲丙乙,哦,不。我的太子殿下。你還不知道吧!自由出入甲丙乙並不會身死。告訴你吧,從此之後,再也沒有甲丙乙了,都是我甲乙丙的天下。東至大海,西至大海,都是我甲乙丙的天下。哈哈。把我們可愛的太子殿下,關起來,好好伺候。”
蕭敬生揉了揉腦袋,終於結束了。
“大將軍傳令下去讓將士們稍作休整,吃了早飯。闖過東城襲殺甲丙乙。儘量擴大戰果,能佔多少土地就佔多少土地,此戰務必要讓甲丙乙膽寒。”
忙完國事,蕭敬生纔想起海葵姑娘。
那個朝思暮想的海葵姑娘終於來到了跟前,但是蕭敬生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她詢問的問題,蕭敬生根本無法作答。蕭敬生已經嘗過權力的滋味,說什麼也不願意放手。
但是海葵怎麼辦,我該如何取捨?蕭敬生始終沒有一個答案。
海葵就在房中,但是蕭敬生站在門外遲遲不敢叩門,他甚至在想如果海葵不在這裡多好。
終於蕭敬生叩響了門,“進來。”
時隔多日,兩人終於見面,說不出的苦澀。
蕭敬生不知道說什麼,扭捏半天擠出一句話,“你來了。”
“因爲你在這裡,所以我來了。蕭敬生,你爲何不敢看我?”
蕭敬生呆住了,在腦海中他模擬過無數次的會面,但是沒有一次是這樣的,蕭敬生捫心自問,“爲什麼,我爲什麼不敢面對海葵,我 拯救了她,不是我陷害了她!”
“我……”蕭敬生想說什麼,但是卻沉默了。
“你不必多說,我明白了。那個問題想來你是明白了。你捨不得你手中的權力,所以你並不會讓我做正室。說白了你對我並非是愛。你只是……”
“你只是一個擁有很多玩具卻不知道玩哪個的孩子,有一天你看到一個小孩手中拿着玩具不肯撒手,好嘛,你明悟了。我想要的就是他手上的。”
“不是這樣的,海葵。海葵你聽我說。”
海葵嘆了一口氣傷感的說道,“聽你說?我配嗎?我只是鄉野小民不懂你們這些大人物。我知道你我並非門當戶對,如今我更是一隻破鞋,我不再是處女了。所以你嫌棄我是應該的。丞相的千金,想來不差。蕭敬生,不,太子殿下。你值得擁有更好的。我……小女子不配。”
“海葵,別這樣。我並未嫌棄你,只是……”
“蕭敬生。你要幹什麼。你不能給我想要的,就不要來招惹我。我知道你不嫌棄我。那是因爲你還沒有佔有我,你不甘心。呵,男熱人都一個樣。我已經看透了。”
“你口口聲聲說不嫌棄我,但是卻不肯娶我。你告訴我什麼是愛,什麼是愛!你們這些大人物知道什麼是愛嗎?如果你覺得你救了我就該佔有我,好,那麼又怎麼救了我。我不過是從一個牢房進入了另一個牢房。這世間再也沒有真情道義。世間再無一個好男兒。”
蕭敬生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海葵說的不錯,自己捨不得權力。生殺奪予的大權,一個念頭就能決定數千人的生死,這樣的權力,蕭敬生怎麼會留給別人。
千之戒替蕭敬生解了圍。“殿下御前會議要開始了。”
蕭敬生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你好好休息,等會我再來看你。”
千之戒面帶笑容,笑嘻嘻的詢問道:“殿下怎麼樣?”
蕭敬生疑惑道:“什麼怎麼樣?”
“當然是談的怎麼樣啊?有沒有得手。”
蕭敬生失落的搖了搖頭,“不怎麼樣。海葵執意讓我娶她,但是國情在此,讓我如何取捨。天下的萬民都等我拯救呢?我怎麼能只顧自己,放棄萬民呢?”
“殿下說的極是,舍小家爲大家纔是殿下該做的。只是這個海葵,幹嘛聽她的。如今她在我們手上,幹什麼不還是我們一句話的事。女人罷了,強推而已。”
“千郎,此話非也。海葵並不是可以強推的。倘若強推,你我又跟何敬亭有什麼區別。再說吧。如果海葵不答應,我便讓她自由。她不是我的花。”
“殿下如此寬宏大量,可真是天下萬民的福分啊。”
“千郎這個馬屁拍的響啊。”
世間的一切就是這麼奇妙,前一秒還愛的死去活來,沒有她活不下。過一秒之後突然發覺,愛消失了。自己並沒有那麼深愛對方。羅密歐失戀之後覺得自己再也不會愛了,轉角就遇到了朱麗葉,他發覺自己又無可救藥的愛上了朱麗葉。
蕭敬生見慣了帝京的庸脂俗粉,他期待自己擁有更好的。他的花園中已經有很多花,但是他還想擁有其他的。於是在小酒館,蕭敬生遇到了海葵,海葵上等的容貌,一流的身姿,奇特的造型,充滿野性的美麗,讓蕭敬生誤以爲自己深深的愛上了她。
其實這不過是被矇蔽了感官而已,當蕭敬生醒來他就會發覺,自己並沒有那麼愛海葵。自己的老婆,還是丞相的女兒吧。
蕭敬生這麼想着,已經有些迫不急待的跟丞相的千金見面了呢?想想就和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