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菡萏自知自己的真面目被人瞧見,嚇得尖叫起來。
“原來這纔是你不回蕭家的真正理由。即便你想掩飾醜陋,又何必非要盜取蕭姑娘的臉?”蕭逸之對這樣的菡萏不會抱有同情,菡萏可以醜陋,但不該胡攪蠻纏針對蕭薄湘。
“當初我掉下懸崖,雖然大難不死,卻已劃花了一張臉。我花了近十年的時間,才習得這易容之術。哥哥你是天人之姿,綺之姐同樣美貌不凡,我若不易容,以醜陋之貌回到蕭家,蕭家又怎會接納我,必定會嘲笑我!”菡萏絕望地道。
“這只是你自己所想,我也好,綺之也好,爺爺也好,本就是血脈相連的親人,豈會因爲你毀了容就嫌棄你。可是如今的你,變成這副蠻不講理嫉妒成性的模樣,蕭家纔是真的不會接納你!”
“不——你們一定是嫌棄我醜。哥哥你一定是嫌棄我醜,才向着那個賤人的!哥哥,你不能這樣對我!”菡萏衝上前,忽然扯住了蕭逸之的袖子,發狂般地喊道。
蕭逸之冷冷地甩開拽着自己的菡萏,不再與其多言,只轉身對太子道:“太子殿下,我與蕭姑娘先行告退。”
語罷,他便起身,拉上蕭薄湘一起離席。
“逸之!你這是做什麼!”
“你難道要爲了區區一介女子,背叛本太子嗎!”
蕭逸之離開,太子豈會不慌張。蕭逸之少年出名,名揚天下,有他謀劃,他才得以與三爺抗衡,失了蕭逸之,他怎麼跟他心狠手辣地三弟比。
出了酒樓,蕭逸之鬆開了抓着蕭薄湘衣袖的手,原本冰冷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又恢復了溫和的笑容。
“對不起,蕭姑娘,方纔讓你平白遭了無聊之人的閒言碎語。”蕭逸之道。
蕭薄湘也不是第一次遇上找茬的,橫豎找她麻煩的,她也不會讓對方活得舒心。而此刻,她想對付的,是太子。
“蕭公子,今日你爲我與太子鬧翻,往後太子得勢,定然會對你心存不滿。你還要追隨他嗎?”
“如今能輔佐的只有兩位,三爺與太子。我並非追隨太子,只是爲天下盡一份力,天下與其落入三爺的手裡,不如落入太子的手裡。可是,如果我抽身不管這兩人之間的爭鬥,三爺贏得天下,以其狠毒的手段,天下哪還有安寧。”
“那便由你去奪得天下。”
蕭薄湘一言,令得蕭逸之也停下了腳步。蕭逸之若得天下,便是篡位,放在一般人身上,這種事想也不敢想,可是蕭薄湘對他說出了這樣的話。
“好。但是,蕭姑娘,這一回,你會站在我這邊嗎?”蕭逸之不做猶豫便答應了。
不是對奪天下很感興趣,而是因爲他知道蕭薄湘希望他做這天下的君王。
“會。”在離開這裡之前,她會。但是她也不知道,這個故事會終結在哪裡。
“蕭姑娘,我願爲你做所有你希望我做的事。”蕭逸之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有一個人,讓他願意打下江山,只爲換她歡顏。他有容貌傾絕天下,有才智
揚名四海,可是在她面前,他無法以此爲傲,用盡一切去對她好哪怕傷到自己也覺得快樂。
曾經蕭逸之在生死關頭,選擇看她死去。自那開始,她便對蕭逸之心存隔閡。可是事到如今,對別人而言,蕭逸之依舊是蕭逸之,對她而言,蕭逸之變得太多了。
蕭逸之的改變不是一蹴而就的,也非自然發生的,她在蕭逸之身上用了不少心計,因爲不喜蕭逸之,才刻意使得蕭逸之向她交付信任。
可是事到如今,改變已經超出了她所想,蕭逸之對她,豈止是信任。以前蕭逸之可以看着她死,現在若是她讓他去死,他也會笑着答應。
書卷世界,本該只是虛幻的存在,可是活在這裡的衆人,卻又所有人都很真實。與雪流雲長了一張臉的蕭逸之,已經讓她快要無法只將他看作畫卷裡的一抹墨跡或是白紙上的幾個文字了。
“蕭公子真是個溫柔的人。”蕭薄湘露出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蕭逸之心中失落,蕭薄湘豈會不懂他的情,可是現在的她還沒有對他動心。
“逸之,回來得很早啊,怎麼樣了?太子沒有和你一起回嗎?”
蕭薄湘和蕭逸之一踏進採蓮院,孫元魁便立即上前問道。
此一行,變得可不少,蕭逸之選擇放棄太子,自行奪天下,可是這件事由蕭逸之來告訴同樣效忠於太子的孫元魁,似乎不太妙。
蕭薄湘正想替蕭逸之開口告訴孫元魁真相,蕭逸之卻已然自己開口了。
“太子爲皇,不如我爲皇。從今以後,我與太子便是敵人。”
“逸之,你這是謀反!”孫元魁一聽,當即神色難看,直接抽劍指向了蕭逸之。
蕭逸之臉色不變,對於衝着自己來的劍,不做半分躲閃。
孫元魁終究刺不下去,劍停留在了蕭逸之的眼前。
“元魁,你跟隨太子多年,應該清楚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會強求你選擇我,但是我既然做了決定,便不會後悔。”蕭逸之靜靜地看着孫元魁,他在等孫元魁做出選擇。
可是,蕭逸之是什麼人,此刻他站在孫元魁面前問出這個問題,便早已算到了孫元魁的答案。
孫元魁,會選他。
“逸之,我沒想到你會願意成爲君王。君王雖然掌天下大權,卻終歸缺了一分自由。你才智過人,生性淡泊,本該更喜閒雲野鶴般的生活。宮闈牆高,只會折去你的雙翼。”
孫元魁慢慢地收起手裡的劍,且不說他與蕭逸之交情更篤,蕭逸之想要做一件事就沒有做不好的,他若願意一心治國,那便是天下之大幸。
如果蕭逸之真要反了如今的皇室,他終究會選擇幫着蕭逸之。
“現在的我,哪也不想去,沒有雙翼又有何妨?”他現在想要的,只是做到他許諾了蕭薄湘的事。
“既然你這麼決定,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孫元魁嘆了口氣,這一口氣不是爲天下而嘆,而是爲蕭逸之。
或許有很多人稀罕皇帝這個位置,但
是他孫元魁卻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位置。他私心裡不希望蕭逸之陷入被世俗纏繞之境。
孫元魁轉身離開,不過他的離開不是與蕭逸之爲敵,他選擇的是蕭逸之。
蕭薄湘對這個結果也並不意外,只是,若是沒有她,蕭逸之是會將太子推上帝位之後便安心輔佐新帝,還是終究因爲別的矛盾,放棄太子。
促成這個結果的人是她,但是她卻並不覺得只是因爲她。書卷世界至關重要的玉佩在蕭逸之身上,所有事情都在隱隱證明着主角之說並非虛言。
一個故事只有一個主角,所以當另一塊玉佩毀於蕭薄湘之手後,天地異變,巨門浮現,似乎在預示着真正的爭奪此刻纔開始。
蕭逸之便是那個主角,當他走上謀權之路時,這個故事纔像是踏上了正軌。
但是,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不再是圍繞着主角,門已經在那裡,需要的就只有鑰匙。
“蕭公子,今夜便去一探那巨門的究竟吧。菡萏的出現,是橫生的變數,恐怕,光憑你的玉,還不足以開啓那道門。”
菡萏出現之前,她便心中隱隱存疑,如今這樣的預感便越發地濃重,要離開這裡,並非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
“好,一切依你所言。”蕭逸之的笑容帶了幾分寵溺的意味,大抵是別人從未見過的。
蕭薄湘與蕭逸之分開後,找了夜疏影、容雅和林裳三人。
當初夜疏影發現鏡湖的線索,容雅發覺天象的異常,然後這兩者都應驗了,而她發現的蕭逸之身上的玉佩也是關鍵的一環。
幾人圍坐在桌旁,蕭薄湘提起了今日遭遇的事。
“今天午時,我與蕭逸之在酒樓裡遇到了一名爲菡萏的姑娘,菡萏就是蕭逸之十多年前就掉下懸崖了的小妹。那位小妹當年被傳是鏡湖之上那扇門的鑰匙。如今三爺也好,太子也好,都已知道此事。”
“既然那菡萏是鑰匙,那麼蕭逸之的玉呢?”容雅問。
“我所見過的蕭逸之的玉,恰好與巨門之上的凹處吻合,無論關於菡萏的傳言是真是假,蕭逸之的玉必定是不可或缺的。”蕭薄湘答。
“我們都沒見過蕭逸之的玉,也對那什麼菡萏的傳言知曉不詳。你如果想讓我們做什麼,便儘管直說,不是隻有林裳願意幫你。就算在寰宇大陸時,我們不是一路人,在這裡,天都快塌了,自然要團結一致。”容雅擡着眼皮子道。
“本大爺……也願意幫忙,若是被困死在這種地方,簡直有損我魔獸山脈王者之名。”到了這時候,夜疏影也放下那點高傲的變扭。
莫名躺槍的林裳面無表情地掃了容雅一眼,沒有說話,卻向蕭薄湘投去了肯定的眼神,他自然是會一直站在蕭薄湘身旁的。
“那今夜,你們三人便與我一同去鏡湖看看。我與蕭逸之已約定今夜去鏡湖一探虛實。”
蕭薄湘要的便是這三人這樣的答案。鏡湖旁耳目衆多,而巨門偏偏又顯眼地飄在了湖中央,光憑她與蕭逸之兩人很難做得不被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