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

“對了,子軒,你結婚了沒啊?”

“結婚?”子軒故意放大聲音,誇張的說道:“我又沒你這個死女人那麼好命,男朋友都還八字沒一撇呢。”

“哎呀,子軒,你都快奔三了,再不嫁就沒人要了啦。對了,那個陳飛揚不是挺好的嗎?要不我給你介紹我老公的朋友認識?我老公的這個朋友啊,帥男一個,還是鑽石王老五呢,我幫你搭線,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結了婚的女人都喜歡做媒,惠子這麼熱衷牽線搭橋。

子軒一聽無奈了,這都什麼年代了,還來這套,“惠子,好了,打住哈,要不然我不理你了。再說了,我也沒打算要這麼急着把自己嫁出去,我有仔仔就好了。”

“仔仔?誰啊?你的寵物狗?還是地下情人啊?”

“打住!!!”子軒趕緊打斷惠子,惠子的想象力可豐富着呢,想象成這些已經夠給子軒面子了。

子軒稍微停頓了一下說:“仔仔是我兒子。”

“兒子?!”那端又傳來惠子的老虎吼,外加驚叫。

子軒被對面傳來的聲震弄的手一抖,趕緊把話筒拿的遠遠的,免得她再荼毒自己的耳朵。

半響後,話筒好像安靜下來了,子軒趕緊拿過話筒,急切的問:“惠子,你沒事吧?”

“有事惠子好像生氣了,悶悶的蹦出來兩個字,頃刻之後又確認似的問:“你說的仔仔真是你的兒子?”

“是啊,怎麼了?”

“怎麼了?你知道我有多麼憎恨單親媽媽嗎,生下孩子卻給他一個殘缺不齊的家,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啊?你怎麼可以爲了自己的一時快活而做出這樣的事?”

服了,真服了,怎麼又來教訓了。

子軒翻了n個白眼後,再次打斷了惠子的話,“惠子,仔仔是我的兒子沒錯,但他不是我生的,他是我姐姐的。”

“啊?什麼?你說什麼?”惠子又是一陣尖叫,我的神哪,難道中國空氣新鮮些,惠子的肺活量都練上去了,無語!

“我說,仔-仔-是-我-姐-姐-的-兒-子!”子軒一停一頓的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哈十八ha18.Com純文字首發》

“那就好,害我擔心的要命。”

“喂,誰讓你擔心的啦,是你自己大驚小怪的啊,老是喜歡胡思亂想。德行,也不知道你老公哪知眼睛看上你的,唉,替他默哀啊。”

“呵呵,你是不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啊,嫉妒了吧?羨慕了吧?呵呵,那就趕緊找一個,憑你子軒的美貌和……”

“打住!惠子,你不用睡覺啊,趕緊滾牀單,生小孩去。”子軒無語,只能趕緊讓惠子閉嘴。

“是啊,我們打算明年生一個呢,”惠子轉過頭問:“是吧,老公?”

“恩。”低沉渾厚的男低音從那段傳來。

這個聲音讓子軒有絲恍惚。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聲音,和記憶中某人的聲音有些微的相似。

原來,他的聲音自己竟然還是記憶猶新,原來,這六年,自己心裡還是有他。

“好了,不和你亂扯了,和你說個正事。”

“唉,我以爲你這人腦子壞了呢,也不看看幾點了。”子軒回過神,揶揄惠子。

“呵呵,好了啦,進入正題。”惠子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子軒,你還記得我當初和你的約定嗎?”

“當然記得了。”子軒腦子中搜索着三年前的畫面……

“子軒,我想開個培訓學校,教日本人漢語,教中國人日語,要不我們雙劍合璧吧?”

“好啊。”

……

“記得就好,我老公現在準備幫我在w市開了個培訓學校,你來吧,來當副校長。”

惠子的話讓子軒怔了怔,w市,多麼熟悉的地方啊,回去對她來說,是一個近在咫尺,而又遠在天涯的字眼,六年了,她從未敢觸碰過。

聽着子軒不語,惠子急了。

“怎麼了?你要爽約嗎?”

“不是,只是,你真的是在w市嗎?”

“廢話,我老公在這,我肯定在這了。”惠子的語氣堅定而執着。

w市,子軒嘆了口氣。

那裡曾經是她的家啊,可是,六年前,她逃開了那個地方,整整六年了。

六年了,她還能若無其事的回家嗎?

“子軒,w市不是你的老家嗎?你應該很想回來纔對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惠子一腦子疑惑。

“我知道了,爲了約定,爲了你,也爲了我自己,我會回去的。”

子軒知道逃避不是唯一的出路,都六年了,她也該回去看看媽媽了。

“太好了,子軒,我等你回來!好了,我先掛了哈,你快休息。拜拜。”

“好。”

電話掛斷了,子軒卻拿着手機發呆。

落葉歸根,是該回去了吧。

子軒在心裡給自己打氣。他,已經是個無關的人了。

也許,他早已結婚生子了,一切已經都成爲過往了,也許自己真的該勇敢面對了吧?

拉開窗簾,外面的世界銀裝素裹。

聖誕節已過了一個多星期了,這雪卻絲毫沒有要消退的跡象,依舊這麼紛紛揚揚下着。

雪落無聲,萬籟俱寂。

日本,是一個多雪而寒冷的地方,就如w市一樣。

子軒推開門,一陣冷風灌了進來,瞬間讓人的意識分外清醒,全然沒有要睡的跡象,就這麼,子軒靠着冰冷的窗子假寐着,心裡卻溫暖的想着某個人。

子軒要是一夜不睡,就會很明顯的寫在臉上。

第二天,五歲的仔仔在餐桌上看着子軒心疼的說道:“媽咪,你有黑眼圈。”

聞言,陳飛揚把報紙放下,看了子軒一眼,深黑的眸子裡有着無限的柔情:“子軒,昨晚又加班了?”

以前,陳飛揚都是叫子軒“小豬”的,現在有孩子了,就不那麼叫了。

快過年了,日理萬機的他應該是最忙的時候,可是他還是抽時間來陪他們。

“沒事,就是昨晚惠子打電話來,所以聊的有點晚。”子軒拿起手邊的咖啡,抿了抿。

深褐色的黑咖啡,入口便是濃濃的苦味,稍微可以沖淡大腦的混沌。

“子軒。”突然,陳飛揚語重心長的喊了一聲。

“啊?”子軒一驚,把咖啡倒在了衣服上。子軒放下咖啡,四處找東西來擦。

“媽咪,給。”仔仔拿着一張紙巾過來了。

子軒拿過仔仔手裡的紙巾,撫摸着仔仔的頭笑着說:“仔仔真乖。”

子軒擦了很久,可是,白色毛衣上的咖啡跡怎麼也擦不掉。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陳飛揚關切的話語從對面傳來。

“不是,飛揚,你不是挺忙的嗎?今天怎麼有空在家啊?”

陳飛揚寵溺的看了看仔仔和加奈子兩個小傢伙,笑着說道:“我答應了他們,今天陪他們堆雪人的。”

加奈子是陳飛揚和香子的孩子,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公主。

自從香子去世後,陳飛揚就一個人照顧着加奈子。

吃完早飯,陳飛揚帶着兩個孩子去堆雪人了。

本來,子軒也想去,但陳飛揚堅持讓子軒回房休息,兩個小鬼也附和着不讓她去。

踱到房中,卻沒有睡意,無奈,起身打開電腦,隨手點開了日誌,寫起來:

我喜歡喝黑咖啡,純的黑咖啡,不加糖的黑咖啡。

喜歡它,全是因爲當初某人喜歡它,喝了一次後才知道,它喝過之後是苦,但隨之而來的卻是甘甜。

從此,喝咖啡成了我的習慣。

現在,那個人已經離開我六年了,而這個習慣還是繼續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忘記這個習慣,也許十年,也許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