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道勁風吹來,夢魘竟然學着我剛剛的攻擊,一拳打向我的面門。我把眼一閉,根本躲不來。噹的一聲,如金石交鳴,我嚇得一哆嗦。可是我卻不疼。等我睜開眼一看,我笑了。
“安東尼!你來了!”我興奮地叫着。
站在我面前手拿聖經閉眼祈禱的,正是老牧師。他的身上散發出那淡綠色的柔和光芒,光的力量替我擋住了那重重的一拳。而這光照在我身上時,我的力量迅速地恢復了起來。是的,安東尼的力量,正是可以保護,可以加強我的力量的新力量。
“夢魘,你說差一點兒是吧?現在,我的力量強了可不止一點兒!”我興奮地叫着,衝上前去。
一套組合拳打得這叫一個過癮啊。終於在我和安東尼的合力之下,夢魘的身子越來越模糊,它發出了瘮人的慘叫聲。它的影子開始變淡,開始消失。咻的一聲,空中多出一個漩渦,它被直接吸了進去。漩渦在半秒鐘內消失,一切恢復了平靜。
這太讓人興奮了。正如我所料,我和安東尼在一直合作時,有着超乎想像的力量。而且我第一次完成了師父都沒完成過的除魔任務。這真是我人生中一大里程碑啊。不管多大歲數,人都要有個目標活着,而一旦這目標達成了,那種成就感是難以形容的。我現在就樂得不知道怎麼好了。
“小鈺,你醒醒吧。”安東尼來到了小鈺身邊,輕摸她的額頭說着。
他身上的綠色光力罩住了小鈺,隨即,小鈺笑了。她在夢裡的笑容是那麼美,可能就是因爲在夢裡吧,我個人覺得在現實之中,她是個頂普通的姑娘,長得也沒現在這麼好看。看來又應了一句老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人人在夢裡都希望自己是出類拔粹的。
夢境開始變化,四周圍開始瓦解,我看到了光,一片強光但卻不那麼刺眼。我閉起了眼,慢慢體會到了母體般的溫暖。
“呼!”牀上傳出一聲哮喘病人般的憋悶吸氣聲。
那聲音自然是小鈺發出的,她睜開了眼,急促地呼吸起來。接着,過了一會兒,安東尼也睜開了眼。他向朱珠點了點頭,大家這才放下心來。他們放開了小鈺,安慰着她。安東尼則給她們講着,現在已經徹底解決了這個問題,並教育着她們以後不要再請什麼碟仙了。
等所有人都平靜下來,朱珠這纔想起來,看了一眼牀上的我,問道:“神父,他?”
“哦。我怕他精神狀態太好睡不着,所以讓他吃了四倍劑量的藥。沒關係的,只是多睡一會兒。”安東尼解釋着,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笑容。
這個從來不笑的老傢伙,竟然笑了。如果我當時醒着,看到他那笑臉,肯定忍不住殺了他,最少也得削得他腦袋放屁才能解恨。麻比的,他竟然利用了我,完全不顧我的身體健康情況。不過這也成就了我的一場夢幻經歷,對後來的我大有幫助。
女生們可以回家過年了,我足足睡了二十小時才醒過來,醒來後,我還是頭重腳輕難受得要死。我發誓以後再不吃安眠藥什麼的了。
送別時,四個女學生非要給我們一些錢。可看着她們三湊兩拼的只有那麼幾百塊,我哪好意思要啊?又是一次白工。當然我還是挺高興的,至少我終於有資本在我師父面前吹牛比了,如果我還能在他活着的時候見得到他
的話。
“對了,張哥,謝謝你在夢裡救了我。我從小就,就總是看到些不好的東西。”小鈺紅着小臉湊到我面前說着。
我一拍大腿道:“你看,我就說麼,原來你是個特殊的體質。要不然怎麼會請來真的碟仙呢。”
“嗯。我還想抱抱你,叔叔,可以麼?”小鈺用夢中的稱呼叫了我。
我感覺到心頭一暖,張開了雙臂。朱珠卻扯着我的耳朵往後一拉,疼得我哎呀叫了一聲。
“小妹妹,你小心點兒。這傢伙可色着呢。別讓他佔便宜。我們買賣歸買賣,不能亂來啊。”朱珠擰着我的耳朵不放,勸起了小鈺。
李家圓到小鈺耳邊說了兩句,小鈺這才點頭笑着離開了。三個外地女生終於回家了。李家圓這個本地的小姑娘則盛情邀請我們去她家做客。其實馬上過年了,以我訂的酒店,以我的消費力,我買的年貨自然不是這小姑娘可以想像的。但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就突然很想去她家裡坐坐。
“要不,咱們就去啊?”我問向朱珠,就她不好答待。
朱珠小嘴一撇,哼了一聲。我看向安東尼,徵求着他的意見。安東尼對年沒什麼概念,他要過的聖誕節早就過完了。他無所謂,我則故意氣朱珠道:“看來只有我和安老哥有時間,我們去吧。”
“誰說的?我也去!”朱珠立即打斷了我。
我得意地轉身偷笑,這大小姐的小孩子脾氣,我已經摸得差不多清楚了。只要我這麼一對着幹,她肯定要打贏我,我也就得逞了。
臘月二十九,我帶着李大巴,安東尼和朱珠一起來到了本地的一個叫麗華園的小區。李家圓的家住在二樓,一層是個車庫。自行車庫雖然不大,但裝修過後卻也是一個小臥室。她那斷了腿的三叔,就住在一層呢。
我把我買的年貨都拿來了,在李家圓的帶領下,見到了她的三叔。門一開,坐着輪椅的老人擡頭看向我們,只掃了一眼,他就半張開了嘴,眼角一閃一閃的,那感覺就像是見到了外星人一樣。
“你們真是了不起。”三叔愣了小半天兒,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李家圓有些尷尬地把我們往屋裡讓,並說道:“我三叔有些特別,大家別見怪。”
我自然是不挑理的。進到小屋子裡,我把年貨一放,三叔就一一點評,我買的東西挺貴的,但我都不認識。什麼頂級的香檳啊,什麼白鱘魚的魚子醬啊,我都是照朱珠要求買的,沒想到這個住在如此敗破環境中的殘廢老頭兒,竟然比我有見識多了。
“對了,家圓,你帶着客人上樓去住吧。晚上我給你媽燒紙。”三叔道。
李家圓應了一聲,就帶着我們走。而這時,三叔卻喊住了我:“小張,你留一下。”
我笑笑停住了腳步。他們一行人都上了樓,我站在了三叔對面。我們相互對視時,我再仔細打量了一下他。花白的長頭髮有些油,連毛大鬍子讓臉看起來相當的方,光從外表打扮來看,他不過是個不愛收拾的普通老人罷了。但看到他的眼,我就情不自禁地想回避。我有一種感覺,就像被他看久了,我的心裡什麼秘密都會被看出來。
“小夥子不錯啊,小小年紀一身靈力相當強盛啊。”三叔誇道。
我謙虛道:“過獎了。三叔,我不過是
個不成才的弟子,我師父才叫厲害。”
“嗯。不厲害也不敢收你做弟子。你可知道你身上的邪氣有多盛麼?”三叔問道。
我聽到這頓時打了個激楞。剛剛這老頭兒就一直盯着我們看,原來他是看出了我身上的事兒?
“那個外國人,就已經夠可以的了。他的身上有着死亡的氣味兒,很重,但看起來他的身體內卻有着一股壓制得了死亡的生命力。如果是普通人,他應該已經死了很久了。而你,更是了不得,你身上的邪氣讓我感覺到了一陣寒意。”三叔道。
說到這,我再不懷疑了。這老頭兒是真有兩下子。我連忙期待地問道:“三叔,那您可知道怎麼破?”
說着,我把襯衫釦子解開,向邊上一拉,露出了那個像是脫了色的紋身一樣的眼睛。天魔魂眼,已經徹底被我的內力修爲封住了。但無論我如何努力,它始終不能完全消失。
“這是什麼?這,這已經被封成這樣,還能出現這麼強的邪氣,你,你是怎麼活下來的?你師父是誰?”三叔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按輪椅差點兒跪下,當然他腿廢了,不然就站起來了。
“我師父是張超,我是七道門的,巫醫。”我介紹起來。
“原來是張大師的高徒,失敬了。”三叔立即對我客氣了幾分。
我仍然充滿期待地看着他,希望能從他這裡得到些什麼答案。雖然我已經肯定他的修行在原來沒廢時也不如我師父。但人各有所長啊。
“這個,我無能爲力。小張,聽說你救了我的家圓一命。所以,我一直期待着能看看,幫上你什麼忙。可惜了,我幫不了你。”三叔情緒瞬間低落下來。
我把衣服合好,輕笑道:“沒什麼。三叔,這不怪您。我師父也說了,我這個是世上最難解的扣子。給我種下這釦子的人,叫左慈,已經活了不知道多久了。他自己都解不了,非要種在我身上才能自救,可見這扣多難。”
三叔低着頭,不停地摳着自己的右手大拇指指甲,像是根本沒在聽我說話。我有些納悶,看着他,也不再說話。只看他一直摳呀摳的,裡面明明沒有任何灰了,還是在摳。我知道這是一個人在猶豫在心煩時纔會有的特殊動作,有的人喜歡咬東西,有的人喜歡抓頭髮,而他喜歡摳指甲。
也不知道他摳了多久,我感覺至少有十分鐘,他這才突然間一揚頭表情都變成了非常神聖的說道:“我想,我可以幫上一點兒小忙。”
“哦?”我立即關心地問起來。
我生活中的問題很多,但我最恨的就是我這個天魔魂眼,如果能把它破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激動的手都有發涼了,湊近三叔面前等着他說什麼。
三叔卻控制輪椅轉到了小牀邊,翻開牀上的被褥,拍開了牀板,又在裡面拿出一個皮兜子。皮兜打開,也不知道是什麼寶貝,包得裡三層外三層的,直解到最後,他手裡拿着的是一張摺好的紙。
當他把紙展開後,我纔看清,那是一張畫,一張年代久遠的畫。雖然我不懂藝術,但我也能看出來,那畫功真不怎麼樣,就是隨手的塗鴉而已。看起來,更像是什麼人做的一張地圖。
“這就是我藏的寶了。希望能幫到你吧。”三叔道。
我“哦”了一聲,心涼了一半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