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那蒙面高手出現,大家都徹底放下心來。我讓任影跟土著人說我要給他們的頭領治傷,需要安靜。土著人們很尊重頭領,聽說是給他治傷都離開了山洞。我也蹲在了急救包前,裝模做樣地拿出了一些藥品。
當然,治療我肯定會治的,因爲我們七道門裡有三分之一的功夫都是治病的。所以我對外說我是個巫醫。但治頭領的同時,我還要想辦法治朱珠的病。而據她所說,能治她的也只有人魚了。
“準備好了麼?我開始了。”我看着任影說着。
任影點了點頭,我拿出了一個打火機。因爲剛剛我們已經問過土著人關於人魚的事,他們很排斥。即使我們是恩人也不說出人魚的下落,所以,現在他對我們會有一些戒心。當人有了戒心時,幻術,催眠就不太容易成功。
他有戒心就是我的阻礙,但同時我也有我的優勢。當人的身體很虛弱時,就會處於半昏迷狀態。這時人是很容易被催眠的。頭領中的是槍傷,流了不少血,這時的他,當然很脆弱。兩種狀態一綜合,我的把握就大了很多。
我故意拿着打火機在他面前燒着刀,他是懂的,這是一種古老的消毒方法。而銀亮的打火機反出的光,則是我要的真正目的。光線來回晃着,我看着他眼神中瞳孔的收縮,根據着他的反應適時地告訴任影說些什麼。
任影翻譯着我的話,我用着光影效果,聲光一結合,催眠術就成功了。當我把打火機一關,發出啪的一聲,頭領的眼已經完全閉了起來。眼皮下,他的眼球不停地動着,這證明着他已經進入了淺睡狀態,而且正處在慢速的思維中,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做着夢。
其實人總是在做夢的,只是思維快慢不同。深睡眠時,只有一小部份腦細胞還活躍着,這時,人們做的夢是極速的無章的,所以醒後沒有記憶。但淺睡時,人的腦波接近於半昏迷,對外界刺激有一定的反應,這時做的夢就接近於現實中的思想,而且也會被記住。
而當我把人催眠時,他們的腦波又處在一種臨界做夢狀態。這時我跟他對話,就好像是他自己在跟自己對話一樣。什麼內心深處的秘密啊,平時記不起來的久遠記憶啊,這麼放鬆的狀態下,就都能解決了。
“問吧,現在他啥都能告訴你了。”我輕噓一聲坐在了一邊。
任影將臉湊了過去,用土著語問了起來。沒問幾句,她就面帶喜色。很快,她的問題就結束了。她向我比劃了一下,我拿也打火機,輕輕一彈。金屬外殼的打火機發出了叮的一聲脆響,頭領立即睜開了眼。
“我們走吧。”任影說着,起身就走。
我卻拿出藥箱來,拿了一些藥手上運氣灼藥,開始爲頭領治起傷來。任影只看了我一眼,根本不再管我,走出山洞開始發號司令去了。我輕哼了一下,老頭領皺眉看着我,對我說了一些土著語。
他說啥我是真一句也聽不懂,所以我也不擔心他能聽懂我的話,我就跟他扯了起來。
“你說得對。別看她長得好看,但人真不咋地
。在這種女人眼裡,我可能就是個小垃圾,或者就是個能用的工具。上次她就用錢直接買了我,然後就消失了。這次跟你也一樣,你看,她知道了人魚的下落,這就不管你的死活了。”我聊着。
頭領跟我點了點頭,像他聽懂了似的,語重心長地又說了兩句什麼。我嚇了一跳,心道:“這老土能聽懂我的話?那可麻煩了。”
爲了證明他聽不懂我又問道:“你說你是不是傻?”
果然,頭領一閉眼,還是很認真地跟我傾訴着。我這才放鬆地眯起了眼,原來他真不懂,只跟我一樣,互相說自己的話呢。這一時刻,我突然覺得這世界很美好,要是總有這麼個不懂你說的語言的朋友,聽着你的傾訴,那倒也是一個樂事。至少你可以感覺上是跟人說過秘密了,但又不擔心秘密真的被別人知道。
藥效在我的幫助下發揮得很快,任影也給他們留下了治傷用的所有藥品。我和隊伍再一次出發了。任影拿着電子地圖頭前帶着路,一羣人跟在了後面。這次出來後,我再看到不死先生跟在朱珠身後,卻沒那麼反感了。正如朱大鐘說的那樣,不死先生確實是最好的保鏢,有他在,才能真正保證朱珠的安全。
任影顯然得到了極爲精確的指引,她拿着地圖一刻不停地走着,每走一段時間,就會擡頭看看方位。而每次她都能很快找到標誌物再次前進。小島上的密林中,我看着每一處都是一樣的景色,走了足足兩小時,我感覺就像在一個地方兜圈子似的。到這時,我又多佩服了任影一些。雖然她性格讓人討厭,但卻真正是個女強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天色將晚,我纔看到眼前的場景一變。不遠處的林子內,有碧波閃閃,我們看到了一處小湖。所有人加速向前,到了湖邊。暗金色的陽光漸漸淡去,湖水在陽光下顯現着深藍一片。
站在湖邊,低頭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細沙圓石,還有一些小魚蝦正在頑皮地嬉戲着。湖面上,波光粼粼充滿生機。這纔是真正的小島,這纔是生命所在之處。記得剛入島時沒看到任何的動物,現在看來,應該是外圍來的那些人把動物都嚇跑了吧?
“好了,換潛水服,準備!”任影舉起胳膊命令道。
幾個人放下包,立即取出了潛水工具。他們熟練地穿上裝備,調整呼吸。水肺潛水的裝備一般都是用來做水下作業時用的,這麼潛的湖水,自由潛水都能到底,爲什麼要用這些裝備呢?我在海邊經歷過後,對這些事也多少了解了一些。我知道,他們應該不是打算在這湖裡遊玩,這湖底,一定還有什麼秘密。而那秘密,百分之百跟人魚有關。
噗通通!一個個蛙人裝的隊員進入了水中,不一會兒,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剩下的人則都在岸上等着,有幾個人開始支鐵架組成了牀,在上面拉硬布成了板子,看起來像一個臨時的手術檯。任影則摟着朱珠,時不時在她耳邊咬耳朵說兩句。
我嚥了下口水,心裡也充滿了期待。上一次我們見到了人魚,可卻眼看着它在眼前消失了。這一次,我們能成功麼
?就算找到了人魚,怎麼能保證它不會像上一次一樣,直接消失掉呢?
過了大概十五分鐘左右,水面上翻起了一個浪花。我看到第一個蛙人露出了頭,他導奮力地揮動着胳膊,好像在說着什麼。任影的眼珠子立即瞪圓了,她揮臂一指道:“快!下水!”
她這一聲令下,幾乎所有人都直接甩開靴子衝向水中。不一會兒,一羣人展開了自由遊比賽。他們衝到了湖中心,配合着幾個蛙人一起向迴游着。我是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多人下水,還是這麼吃力。直到他們越遊越近,湖水越來越淺,我這纔看到了水花翻起,與他們相反的方向,有一隻大魚正拍打着尾鰭拼命與他們對抗着。
在水中,人遊的力量自然是對不過魚的,但如果十個人呢?二十個人呢?有人上岸了,在岸上,人的力量發揮了出來。一大羣人一起拉着一張大網,終於那條大魚被拖了上來。夕陽的最後一抹餘輝照亮着地上的魚影,我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是一條,人魚!美人魚!尾巴向上漸漸由藍色轉爲黃的魚鱗,從盆骨的位置開始漸漸轉成了有些發亮的皮膚。看着有些發硬的感覺,但顏色卻與人皮無異。棕色的長髮分成幾條披在了它的身後,但還是難掩住它少女般的身形。
“這條跟我們上次看到的不一樣。”我立即搶道。
網繼續往上拖了一段,確保它不能再跳回湖水,這纔有人上前鬆了網。人魚被翻了過來。我看到了它豐滿的人類一樣的胸,峰頂處粉粉的。如果不是它的臉上沒有鼻子而有一對兒腮,它的眼睛沒有眼皮而眼珠像魚一樣扁圓,我幾乎就要認爲它就是一個少女了。
這人魚一張嘴,立即發出了讓我無法忘的恐怖聲音。這下我確定了,它就是跟我們在印度時看到的那條同種的東西,只不過因爲一些原因,那條的狀態可能不太好。而它,是健康的,完整的!
“終於,終於抓到你了!朱珠,你有救了!這就是傳說中吃了會長生不老的,人魚!”即使是任影這麼冷血的女人,此時也激動得聲音都變尖了。
她與朱珠拉着手,高興地跳起了舞來。有人開始擡着人魚往那張早已經準備好的手術檯上送去,看樣子它並不太重,兩個保鏢就已經很輕鬆地控制了巖上的它。但當它被擡上手術檯,被綁起來時,它的叫聲突然變了。
我聽不懂魚語,甚至連很多外語都不懂。但此時此刻,我聽出了它在求饒,它在哭喊。我不由得向朱珠望去,心裡有些發緊。爲了救一個人類的美女,就要把這種幾乎絕跡的魚類的美女殺掉,這是不是太殘忍了些?而細想之下,人類天性不就是這麼殘忍的麼?我在人魚的哭聲中,甚至開始自卑,開始懷疑人生了。
我幾次忍不住想說些什麼,卻沒說出口。因爲我也是人,我也是自私的。如果這人魚肉有效果,它能救朱珠,我還能要一份救下安東尼。而且我也可以試試看,長生不老後,我至少有更多的時間去對付天魔魂眼了。
“夠了!你們別浪費時間了。”突然我們身後有人高喝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