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錢,我買了六十升的大旅行包,揹着一大堆東西,開始四處尋找靈異事件和高人。走在路上,我不禁反思,什麼是最可怕的?林掛?巨屍?嗯,都過去了。這種東西應該很少見。但那個巫師呢?一手策劃了這一切,如果不是我的意外插手,爲了他的重生,得死多少無辜的人?惡人,纔是最可怕的。可誰的心中又沒有惡念呢?誰知道誰會成爲下一個惡人呢?
三十萬,說多不多,說少真不少。如果我已經找了工作,在外打工,可能要掙個十年八年才能掙到。但如果遇到老馬家那樣的人,一出手就能給我五十萬做佣金。所以,我做爲二十四歲的年輕人,對錢還沒有確切的概念。
我就覺得,我這三十萬,吃喝不愁,肯定能讓我走遍天下都不怕。我流浪十年總夠了吧?何況還有李大巴時不時在哪賭一把,掙點兒錢也能貼我一些。可很快我就意識到我錯了。
旅行之中,我日夜苦練,連坐車的時候都不忘練習養氣術。內力充足的我,很快就能運用很多七道門的奇術了。而如果你有心去打聽,身邊的靈異事件還真不少。我有了本事,身邊有了任務,那能不做麼?
這一天,我和李大巴終於來到了一個叫博通的小鎮。大城市裡發生靈異的概率較小,即使有,我去看時也發現多半是人編出來的。但這些相對不太發達的小城鎮裡,卻經常有真貨。
按傳說,我們找到了一個最高只有三層樓的住宅區。破舊的老灰樓上,牆體盡是裂痕,讓人看了有種隨時可能會倒的感覺。樓間過道不到五米,兩邊的樓間掛着晾衣繩,要是有小偷,在兩樓間爬過去跟玩兒一樣。
一些穿着解放初期老式衣服的小孩,正在樓道間嬉戲打鬧。大媽大叔們則忙着在牆上掛秋菜,因爲地上根本沒有多餘的空間。四周圍傳來各種古怪難聞的氣味兒,陽光好不容易擠進來一點,又都被衣物,秋菜什麼的給擋住了。
走在這條街道上,讓我感覺有些陰沉沉的,本能地就覺得想大便,不舒服。
“大偉,咱倆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破基巴地方,鬼也不樂意住吧?”李大巴一百個看不起地評價着我們周圍的環境。
其實我也不樂意,不是窮到一定地步,誰樂意住這種地方?看着周圍的人一個個穿得土到掉渣,我就有種我是城裡人的優越感,排斥感,雖然我是農村後進城的。但我農村的家也比這裡開闊,清閒,先進得多。
“啊!”有人從身後撞了我一下,然後她卻驚叫了一聲。
我回頭一看,是一個十六七的小女孩,臉上帶着一些青春痘,瘦骨嶙峋的小身子,胸平得一毛。她穿的是灰色長袖襯衫,深藍棉布織褲,腳上一雙我奶奶那個年代的老太太款布鞋,左腳已經破了個洞,用線縫上了。
不過年輕的姑娘嘛,再窮再瘦也有着一絲青春的氣息。我是個男人,男人就好色。在女孩面前,我也跟李大巴差不多,總要表現得紳士一些。我點頭微笑了一下,示意我沒事兒。女孩看着我的打扮,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神采。
在我的分析之下,那竟然是在用表情說,只要你給我錢,我什麼都願意做。想到這邪惡的念頭,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嚥下口水,掏出一袋壓縮餅乾遞了過去。
“小妹妹,我們要去李格家。你知道麼?帶個路,這餅乾送你吃。”我說道。
“我要十塊錢。”女孩聲帶怯弱地說道。
她臉紅了,顯然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但我並沒有因爲她要錢而厭惡,而是心頭猛地一酸。這裡的人,太窮了,太可憐了。要是在我們家,這個年紀的女孩正是穿金戴銀,享受男孩子送花買單求約着滾牀單的年紀啊。十塊錢,就出賣了她的勞力,出賣了她的尊嚴,唉。
“我給你一百。你一定要把我帶對地方。我要找的,是家裡不乾淨那個李格,你明白麼?”我再問道。
“知道,上次帶一個人去過了。他就給了我十塊錢,所以我纔要的。我媽病了,我要十塊錢買去疼片兒。”女孩低着頭解釋着。
我的善心大爆發,爲女孩的孝順感動了。我拿出錢包來,數了一千,拉女孩的手就塞了進去。女孩的手剛被我抓時就本能往後一縮,但手中多了一千塊,她突然揚起頭瞪大眼盯住我。她的手不再退縮,任我抓着,我能感覺到手的溫度下降得有多快,手抖得有多厲害。
那是一雙清澈的眼,卻不透明,因爲她的肝可能不太健康吧,有些黃疸。可我透過這眼,卻看得到一個純潔的靈魂。
“我帶你去。用不着這麼多。”女孩的淚水流了出來,她把錢往回推時,傾注了巨大的勇氣。看得出來,她需要這筆錢,極需要,但卻也知道,她的勞動不足以得到這麼多。
“你媽看病得用錢,不要只買去疼片兒。這是你應得的,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我給她找了個臺階下。
“不危險。我們博通人都知道,李香香咬人,但已經被鎖起來了。不危險的。”女孩說着。
我看向李大巴,笑了起來。我知道,這次我找對地方了。
在我的堅持下,女孩拿了錢,帶我們到了李格家樓下。她指着三樓的一個掛滿大蔥大蒜的陽臺,說明了那裡就是我的目的地。隨後,她就一路小跑逃走了,像是怕我反悔給了她那麼多錢,也許吧。
我和李大巴一起走進了黑暗的小樓道。樓梯只能容兩個人同時過,還得是瘦子。長期被人踩踏的石階,已經有的地方凹下去了。樓道的拐角處,都堆放着各種雜物,有煤有柴,甚至還有酒缸。這種地方要是着火,肯定有多少燒死多少。
走上三樓,我分辨了一下方向,敲響了左手邊的門。噹噹噹!三聲響過後,沒人理我。我眨了眨眼,心合計他們是不是沒在家呢?於是我又敲了一遍。
這時,門裡傳來擰鎖的聲音。門鎖可能有些毛病了,擰了半天又有踢門的聲音,這門纔打開。開門的是一個一米七五左右的老男人,穿的也很破,身材也很瘦弱,蒼老的臉看起來比我爸大十歲吧。
“大爺,這是李格家麼?”我擺出笑臉問道。
老男人一愣,隨後道:“我就是李格,你是誰?幹嘛管我叫大爺?我才三十五歲。”
我“哦”了一聲,尷尬地有些臉紅。可心裡說話:“三十五?說你五十三都是往年輕了講啊。”
我客氣地道:“不好意思,樓道太黑沒看清。李大哥,我是個遊走四方的天師。”
我邊說邊伸出了右手,示意要跟他握手問
好。李格卻嚇得連忙往後一跳,就像我的手上有針一樣。他緊張地搖了搖頭,這才問道:“什麼師?”
“天師,哦,巫師你懂麼?我還會看病,我是,巫醫,對,巫醫!非正常事件諮詢解決人士,我就是巫醫。”我之前用過很多名詞來形容我的職業,但大多數人都只信服醫生,遇到這些怪事,普通醫生又治不了,所以,我這次突然靈光一閃,給自己來了個新稱位。巫醫,這個頭銜太適合我了。
“不用,咱家請了一個牧師了。也是師。”李格擺手往外趕我。
我嘴角一抽,有些不服氣。牧師不就是老外麼?拿個聖經發餅乾騙別人捐錢的那種。他們會什麼,最多一句:“主寬恕你的罪。”
我正要解釋,李格表現出很不耐煩的樣子根本不想聽之際。就聽到屋裡“嗷”的一聲,李格當下就衝回去了,根本不理我們。我和李大巴對視了一眼,也馬上進了屋。
李格家是個單間,外面的客廳裡擺着兩個摺疊牀,看來是有人睡在這裡。廚房連着陽臺,成了所有東西的倉庫。進客廳就能看到狹小的衛生間門開着,蹲便上還有沒衝乾淨的排泄物。另外一邊的小門內,就是唯一的臥室。
我剛進去就定在了原地,直勾勾地看着臥室裡發生的一切。
臥室內,窗簾緊擋,陽光根本透不進來。四十瓦的白熾燈泡讓房間裡模糊糊地可以看清人。而此時,房裡一共有三個人。
靠牆站着的一個老外,謝了頂,我也看不出年紀。只知道他是個白種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牧師西裝,手裡果然抱着本《聖經》舊約。他嘴裡不停地用外語唸着些什麼。哥的英語雖然不好,但好賴大學四級算是混下來了,多少能聽出些。我肯定他用的不是英語。
另一人,是個小女孩,肯定是女孩,我肯定,因爲她什麼也沒穿,四腳被分別用四條鐵鏈子鎖着,綁在了大鐵牀的四角。此時,她四仰八叉的,正在牀上來回挺動着,像一條沒有了水的魚。
而最後一個當然就是李格,他手裡抄着一根木棍,兩手握緊看着牀上的女孩,像看到了階級敵人一樣死盯不放,隨時有種想中過去猛打的衝動。隨着那外國牧師的唸動,女孩折騰得也越來越兇。
牀吱咯咯地響着,都被晃得來回移動了。我也被這場面震驚了。從身形上看,那女孩剛剛發育,雖然我沒仔細研究過,但她至多也就是十二三的樣子。這樣的女孩怎麼能不給衣服穿,綁在牀上讓一個老外這麼看?
出於大中華傳統觀念,我生氣了,從包裡翻出一件外套,我衝了過去。
“別動!”李格看到我,突然間怒吼出聲。
我哪能慣他?把衣服往女孩身上一蓋,我回身就搶過了他手裡的棒子。現如今我體內內氣充盈,比之在緬甸時強壯了不知道多少。反正李大巴這種貨色我是肯定一隻手就能扔飛了。李格哪能頂過我,一下被我帶得晃倒向牀上。
他這一倒在牀上不要緊,那小女孩突然張嘴就咬。我回頭時正看了個清清楚楚。女孩的臉上青筋浮現,她的小嘴張大到極限,一嘴牙齒,竟然全是尖尖的犬牙!我再沒有科學常識也知道,人的牙有切齒,磨齒,尖齒之分。怎麼可能一嘴全是尖牙?這是鯊魚麼?還是恐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