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這熊樣,我也來氣。怎麼是人的時候,就是好兄弟,還要救他要咋咋地的。現在知道不是人了,就嚇個比型了?我輕輕一甩腿,把他踢坐在了地上。
“你怕毛啊?他咬你了?”我問道。
“我,沒。”智利結巴着,卻還是害怕,臉都嚇青了。
我想起我第一回見鬼時,可沒他這熊樣。這麼看來,我心裡多少有些得意,至少我還是有些抓鬼天賦的嘛。我就開始給他解釋:“你看啊,我給你講這個理兒。人呢,有人他媽,妖有妖他媽,不同的是人他媽是人,妖他媽是妖。呸!被你給氣糊塗了。你說他一不咬你,二不嚇你,一直以來就想着招兒的救你,你管他是人是鬼呢?有什麼好怕的?”
智利這才一臉正氣地扶着牀,掙扎了兩下,沒站起來。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害怕啊。老柯,我求你了,咱倆兄弟一場,你要錢我給你多燒點兒,你別害我啊。別嚇我,我真不行啊。”智利跪地上,竟然磕起頭來。
再看牀上的鄭典柯,無奈苦笑着看了看我。他飄身下牀,走到了智利身邊。輕輕拍了拍他。雖然是鬼,但我是行家,我知道此時此刻,對於智利來說,鄭典柯與人無異。有體溫,有感覺。
他們一起走路時,智利哭了。女同學看到他時,以爲他自己一個人在哭,這才說他有病。他們一起上課時,智利根本聽不到老師說關於鄭典柯怎麼沒來上課的話。而第一天晚上,鄭典柯一直蹲坑,他一直幫拿紙,也就是這樣,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倆,也沒有人告訴他,鄭典柯沒回來。在幻覺之中,他過了兩個整天。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告訴你,那裡的東西太厲害。你問過陰差了,它們說呀,你七天之內不在晚上外出,與它的線就斷了。它抓不到你的。家,就有家的作用。就能保你平安。你千萬別離開宿舍啊。既然你不想見我,我,走了。”鄭典柯深情地說着,這纔是兄弟之間真情對話。
幾句肺腑之言把我說得都感動了。我突然想起了遠在龍虎山的損友李大巴。當年,我看他就是個沒用的廢物。但他卻把我當成個人看待。在我走投無路之時,就是他給了錢,幫了我一把。我中了招必須遠走它鄉,又是他一直陪着我出生入死。想起來,一輩子能有幾個這樣的朋友?
“行了。人鬼殊途,該走還是走吧。我送你一程。”我勸着,就唸起咒來。
幾句往生咒出口,鄭典柯不見了。智利睜開眼看了看,再找不到老同學好哥們兒,他這才放聲痛哭起來。恨得直拍自己胸口,但再想見他一面,只能等下輩子了。鄭典柯是走了,智利的事兒可還沒完呢。按照鄭同學所言,他們一起去了那老商場,鄭典柯死了,可那女鬼可沒就這麼滿足了。她還在索着智利的命呢。
“大師,我該怎麼辦?你可一定要救救我,讓我怎麼做都行。我這就管我媽要錢。”智利看我這麼牛比,立即抱起了大腿。
我把眉頭一皺,甩手道:“你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聽你哥們兒的。老實兒的待着吧。現在是第幾天了?第四天了吧?再過三天,你就沒事了。”
智利一聽,可嚇完了。他強拉着我不讓我走,哭求着。那我能慣病麼?就因爲好奇,害死了自己的好
哥們啊。上網一查,什麼樣的場景看不到?非去那鬼地方看真人版,活該。我都沒看過呢,讓你看。
“大師救我。”智利哭着又抱住了我。
我照他後背拍了一下,把他拍得咯嘍一聲差點兒沒吐了。我這才脫身,轉身就走。他也往外追。可惜啊,我的速度在普通人眼裡,那就是飛。他眼看着我化成了一道影,直接消失。而剛見過鬼的他,哪受得了這個?當時就嚇尿了。
一晚上過去了。智利又是一宿沒睡。他拿着手機查着消息,學着各種咒語,都覺得不保險。這一天,他再受不了了。白天干脆請了假,趁天亮在寢室裡睡覺。天天熬夜,誰能受了?他早困不行了。到底是個孩子,再害怕也哭着睡着了。
又是一天過去,眼看七天已經到了。再過這一晚,就啥事兒也沒有了。智利白天睡足了,晚上可睡不着了。這時,手機上微信響了,有消息。他連忙點開看看,正無聊又害怕呢。一天天亂想,非瘋了不可,現在正是需要有人安慰的時候。
再一看,來信的竟然是他的女友。那他能不高興麼?看着消息問他最近怎麼沒聯繫她,他呆了。怎麼說?說自己見鬼了?不能見她?得躲着?不被罵死纔怪。他連忙回道:“哦,我病了。在寢室裡呢。”
“什麼病啊?要不來我家吧,我家今天沒人。家裡有藥,我餵你吃藥啊。”女友回着,上面還發了個親吻的小圖。
智利回了一個親吻,想了想,真動心了。但他更怕死,所以回了個“不去了吧。明天,明天之後什麼都好說。”
話剛打完,還沒等發出去,就聽到窗戶上當噹噹,有人在敲。智利嚇了一跳。心道:“我草,我特麼住的可是七樓啊。怎麼會有敲窗戶的聲音?”
他鼓足了勇氣,鑽進了被子裡。這心跳的,突突突,就翻了個兒了。等了一會兒,沒有聲音了。他這纔敢露出頭來。看了看燈雖然熄了,但同學們都還在,一個寢室可是四個人,沒有了鄭典柯,還有別人呢。他怕什麼勁兒呢?
另外兩人的呼嚕聲傳來,他的心靜了下來。人就是這樣,自己呢,就什麼都怕。但身邊有了人,往往就沒那麼怕了。有些鬼片呀,恐怖鬼屋啊,都得是一個人進去纔有意思,不然人一多,你可能淨看別人尖叫了自己根本沒嚇着。
等了會兒,他覺得徹底沒事兒了。這時,突然覺得有些尿急。他就準備下牀去尿個尿。但剛一探身子,他就覺得窗戶那邊有東西。仔細一看,他的頭皮一下就麻了身子也麻了半邊。
那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頭髮中間只露出了半張慘白的臉。整個身子都罩在一個大紅長袍裡。可怕的不是她,而是她手中提着的東西,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正是他的鐵子,鄭典柯!那人頭瞪着雙眼,死狀恐怖,而且已經過了幾天了,上面都有些發爛了。如果不是他對鄭典柯太熟悉,根本認不出來這是誰。
“啊!啊!”智利這才尖叫出聲。
他想着,大叫之後,總會驚醒一些同學吧?大家一起害怕,總比一個人害怕的要好。但他又錯了。不管他怎麼叫,兩個同學根本沒聽到似地,就是睡。這可把他嚇壞了。再仔細一想,對啊,之前鄭典柯都有辦法讓他完全相信一些事,這女鬼肯定比鄭典柯厲害
啊,讓這些同學聽不到他的叫聲還不容易?
“快來我家嘛。”微信上,又來了一條消息。他的餘光一掃正看到了這一條。當時他就下定決心,逃吧!都找到寢室來了,在哪死都一樣,不如逃到有人醒着的地方去。也不怎麼合計的,這傻小子就懵了。
智利起身就拿起了車鑰匙,閉着眼轉身不敢再看窗戶。他拉門就逃出了寢室。以最快的速度下到了樓下二樓。偷偷看了看廁所的窗臺,沒有女鬼。他這才飛快地到了窗戶邊,探身往外再一看,也沒看到女鬼,這才放下心來。
他起身就跳到了一樓,衝到車場開鎖就騎上了車。這頓飛騎啊,他一輩子也沒騎這麼快過。去年比賽時他要有這速度,肯定能衝上U型坡的最高點,拿下第一名。這頓蹽啊,好不容易到了女朋友家門外。
下車後他連車都不鎖,咣咣砸門。
“誰呀?”女友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我,你利哥,快開門!”智利邊說邊往後看着,生怕女鬼就這麼飄過來。
門開了,他迫不及待地衝進去,連忙反關上門,頭頂着門擦着汗。
“你怎麼了?這麼急?”女友問道。
“我,別問了,我,我遇到鬼了。嚇死我了。今天我得在你家住了。”智利手扶着門說着。
可當他轉過身時,突然,面前的場景一變。一切都變了。這哪是什麼女友的家?這根本就是那老商場的地下負一層,那個他想進去看卻沒進去的商鋪。而這時,他正背靠着商鋪的牆看着面前的一幕。
那個長髮遮臉的紅衣女鬼,正坐在一個無頭的男屍上,來回晃動着,嘴裡發出那天他們聽到的聲音。智利嚇懵了,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女鬼這才笑着從男屍身上下來,一步步向他走來。每走一步,女鬼都定格一下,那場面相當恐怖。智利嚇得想閉眼,卻根本辦不到。他只能睜着眼,任憑恐懼在全身不斷地躥來躥去。
“你還是來了,怎麼?等不及了?好的,好的,馬上就該你了。不過你的頭太重了,衣服太多了,我來幫你吧。你得把衣服脫了,把頭拿下去,這樣,我才能跟你好啊。”女鬼用尖利的聲音說着,越湊越近。
智利幹張着嘴,想發出吼叫來,但面對這強大的女鬼,他是啥也辦不成啊。只能任她在自己的身上摸着,把脫衣服都脫掉了。看起來,那動作是這麼的熟悉,正如那天他在後面看到鄭典柯的動作一樣。他這才明白,當時的他,就是看不到女鬼,以爲鄭典柯在自己脫衣服呢。
衣服脫完,可就是下一步了。他立即想起了鄭典柯那個沒有頭的腔子,在那涌血的一幕。想起這一幕,他的褲襠一熱,尿了。在這麼恐懼的時候,他也就能做到這一點了。這一尿不要緊,突然間女鬼向後退了幾步。
而這時,智利卻能動了。他連忙高聲呼救:“救命啊!救命!”
他轉身就爬着往外跑。女鬼一甩頭髮,露出了滿是爛皮的臉來。她的眼珠子都已經變得像乾死的魚眼一樣了。她嘴角一咧笑道:“童子尿,不錯,不過你還有多少?還尿得出來麼?今天,你就是我的。”
說着話,女鬼繞開尿堆,一下就躥到了他身後,伸手一抓,噗!正抓在了他的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