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了一個大浴缸裡,老闆不停地往裡放水,加冰,再放水,再加冰。這浴缸絕對是給他這個體型的人用的,因爲對我來說太大了。我的身子完全躺在裡面前後上下,都有好大的餘富空間。而我,就這麼把自己的生死交到了一個剛談了一段話,連姓什麼都不知道的胖子手中。他的方法,我是我覺得並不可靠的。
“你確定不把最後一件也脫了麼?等你醒來時,你會覺得怪怪的。如果你能醒的話。”胖老闆問着話,還不忘加了最後一句打擊我。
“我……”我猶豫着,並不是我沒不開,但馬小一在邊上,我的心裡本就已經覺得怪怪的了。
而且這貨明明已經很知道如何做人,還非盯着我不放過。她要是轉個身,我也已經把最後一片布脫掉了。等了一會兒,水和冰已經加得成了一定比例,我現在感覺就像在大冰塊子裡一樣。看了看自己也看不太清身體,這才勇敢地將遮羞步摘了下來。
“咦,這就是你的身體啊,挺有意思的。”馬小一這貨竟然不要臉的湊近趴在了浴缸邊看起來。
我連忙捂住褲襠處,瞪眼叫道:“你特麼知不知道羞恥?滾!”
馬小一笑道:“呵呵,我是你女朋友啊,你不讓我看是不是自卑?放心,我覺得挺大的。”
我看着胖老闆的笑臉,只能心裡暗罵:“我草!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要不是我有急事,非把你辦了讓你知道人類的威猛。”
終於一切準備好了之後,胖老闆一拍牆,裡面彈出了一個盒子。緊接着,他說道:“別用你的能力抵抗,好好使。祝你死得愉快。”
“啊?是麼?”我苦笑着回問。
死還有死得愉快的?還不讓抵抗。這點兒小寒冷,用得老子運功抵抗麼?我本身的血液循環就能抗住了。現在我的體溫雖然在流失,但我估計沒有十天半個月,凍不死我。可當胖老闆突然間一拍按鈕後,我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滋滋!我全身開始如針刺一般,很快就麻了。這是,高壓電!這貨把我冰凍了還要在水通電,這是科學實驗麼?我瞬間想起了小時候拿老花鏡燒死螞蟻時的快感,估計現在這死胖子就跟我那時的心情一樣吧?不過我可知道螞蟻什麼滋味兒了。
“我不能抵抗,我不能。不……”我想着,控制着,其實已經不用控制了。
我覺得自己身體輕飄飄的,就快要感覺不到了。我很熟悉,這是死前的感覺。也許我已經死了呢?我試着睜開了眼,一片光照了進來。我又閉上了眼。
急速的冷凍,讓浴缸內的冰變厚變大,凸出了浴缸一些。四周升起的保溫罩將整個浴缸都罩在了其中。一層接一層,一連數層。隨即胖老闆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了,成功了。”
他成功了,我呢?說也奇怪,直到被凍之時我還有意識。我知道我已經五感盡失,但我還保持着一絲直覺。不是聽到不是看到不是聞到,我就是知道,我已經死了。心不跳了,血不流了,全身都不受控制了。
但就在下一刻,我突然間能動了。當我再次睜開眼時,眼前的光消失了。我正躺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對,我能感覺到冷。而且我能看到天空中盡是屍綠色的雲團,它們擋住了上面的太陽,如果那裡有太陽的
話。
我坐了起來,向四周看去。只看了一眼我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只用了兩秒鐘我就意識到了,我已經到了,到了死後的地方,胖老闆說過的那個地方。而我現在就是死的狀態?
想到這,我試着活動了一下。我能動,我能呼吸,我能思考。甚至兩手相觸,我能感覺到我的手存在,卻沒有溫度的概念,我無法得知它們是熱的還是冷的。我正躺在一塊乾裂的土地上。青灰色的土是我從沒見過的品種,不知道里面含着什麼樣的礦物質。
即使是如此乾冷之地,即使土地裡看不到任何水份和營養,我還是能看到一些零星的草堆。草真是夠頑強的生物,要我說,它跟動物裡的小強可以並稱世上兩大強者。只不過,我知道我現在所在的世界並不是我的世界罷了。那這裡最頑強的是草麼?這裡有動物麼?
有!我馬上有了答案。草叢裡突然躥出一隻細長的東西,看起來像老鼠,個子卻大得多。它的嘴更尖,尾巴更長。它迅速地從一個草叢跑到了另一個草叢躲了起來。因爲身體的顏色與地面接近,很難看得準它在哪裡藏着。
我向着它消失的草叢走去,我要儘快弄明白,這個世界裡到底有什麼。這麼多的雜草,哪一株纔是我要找的蔓德拉草呢?我一步步走着,感覺到那草叢中的小東西在動,因爲草動了。看得出它害怕了。
嗖!我聽到破風之聲,就知道有暗器飛來。聽聲音應該是弓弩一類的東西,射過來的應該是一支箭。而久練暗器的我對這些東西都不以爲意,因爲它絕對沒有我全力甩出的飛刀快。只聽聲音,我就分辨出這東西射歪了,絕對打不到我。
但下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它不是向我飛來的。就在這時,噗的一聲,草叢裡的動物慘叫了一聲。果然,一支箭釘住了它,它掛了。我側過頭看着箭飛來的方向。我笑了。因爲我看到了人,一個標準的東方人,眼神有些怪,長相表情上看,好像不是中國人。
那是一箇中青年,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幾歲。他身材較瘦,長臉大眼尖下巴,頭髮在腦袋頂上紮了一個沖天辮。身上穿着一套不知道什麼皮做的衣服,棕色的,看起來不像熊皮那般粗。腳下沒穿鞋。
“你好。”我擡手打着招呼,碰個大運唄。
“嗯。你好。”沒想到,他竟然用漢語回話了。
這就好辦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找到一個能無障礙溝通的人,那是多麼難得的事,讓人興奮。
“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我走向他,問着一個很蠢的問題。
那人面無表情,也走向我。等我笑着站定等他回答時,他卻走過了我的身邊。我尷尬地撓了撓頭,回頭看過去。只見他過去,拿起了那隻老鼠似的動物。我明白過來,對他來說,一個陌生人遠不及他的獵物重要。也許他要靠這個換錢呢。
但讓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張嘴就咬。茹毛飲血啊!太生性了吧?我剛看他的動作就有些噁心的反胃感。可是當他咬住那大老鼠時,突然,老鼠碎了,就像本身那東西就是由光組成的,被幹擾了一下,光線亂了一樣。一個個閃亮的圓點組成了圓形馬塞克版的3D老鼠形像。接着,那人竟然往嘴裡不斷地塞着,那老鼠就不斷地被他‘吃’了進去。根本沒有血肉
可言,更談不上噁心。只是,太怪異了。
“你,這是在吃飯?”我又問了一句。
“你是剛來這裡的?”那人用見怪不怪的語氣問着,就像一切都很正常,他經常見到我這種人一樣。
想了想,我決定相信他。畢竟我沒有別人可找了。我點頭道:“嗯。我是剛來的。這位大哥,麻煩你給我講講,這個世界有什麼不一樣的。”
我用了‘這個世界’而不是你們這裡。這一點已經證明我真的是從不同世界來的了。那個人還是不覺得奇怪,他慢慢地將老鼠吃完,這才閉着眼長吸了一口氣。我只覺得他的全身都放出一片淡淡的青光。那顏色與天空的屍綠接近,與大地的幹綠接近,但又不完全相同。綠色本代表着希望,但這裡的綠色都被蒙上了一層死亡的顏色,用顏色的話來解釋就是,希望在這裡不存在。
“歡迎來到靈魂世界。我可以給你講講,這裡很簡單,所有你見到的,包括你,都是靈魂。我們可能來自各個不同的地方,但到了這裡,就都一樣了。不需要翻譯,我說我的,你說你的,大家都能直接聽到自己會的語言的聲音。不需要衣物,因爲你一直會是你最後一念時的衣着狀態,如果沒穿,到這裡就再也不會有衣物可言了。”中年人給我講着,抽出了一隻箭,悄悄搭上了他的弓。
我感覺到他的眼神一變,眼角的小動作和麪部的緊繃,讓我知道他有了些敵意。
“那這裡需要什麼?要錢麼?我想買東西。我並沒有別的意思。不想與人爲敵。”我解釋着,舉着雙手示意着我的友好坦誠。
但我一舉手,他反倒笑了,“呵呵,買東西?原來我也曾經買過。不過在這裡不需要。這裡是靈魂世界,需要的只有靈魂。而得到的方法也很簡單,直接吃。接下來,你,就是我的。”
嗖!說話間,他的箭已經出手了。細箭破空而來,我眯起了眼。我沒想過這裡會有人,甚至沒想過這裡會有生命。我只是來找草的。沒想到這裡有人,剛說話時也還覺得他挺友好。可現在,他突然就向我放箭,我的心態一下就平靜了。
是的,我來的不是我的世界。在印度,漁村裡的人跟我的認知完全不同。在異世界,原始人的想法也基本全是如何吃,睡,生孩子。每個世界有每個世界的規則,這裡的人,自然有他們的想法。
我不怪他,但我也不能死。我側身一閃,輕鬆讓過了這支箭。那人立即一愣,看來他很少失手。他趕忙再一拉弓,又是一箭。我再躲開後,可不站着不動了。我就向他大步走去。那人顯得很慌張,他立即調頭就跑。
可沒跑幾步,前方突然出現了幾個比他壯得多的男子。他們叫着,揮舞着武器向他衝去。他不得矣,又調頭向我跑來。看着我,他咬緊牙關,抽出一支箭當成武器向我刺來。步法,身形,一看他就是個只會蠻力的門外漢。
我嘆了一聲,揮手一抽就打掉了他的箭,再伸手對着他的臉就是一巴掌。啪!反正我的手勁兒也大,一巴掌抽得他立即轉了兩圈兒。他跪在了地上。而這時我驚訝地發現,他被我抽中的臉,竟然也變成了剛剛那隻老鼠一樣的光斑狀。
“求求你,別吃我。我還有孩子要養。求你了。”男子扔了弓跪坐着央求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