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是叫個仙,妖氣逼人,兇狠無比。這小子也是個仙,除了長得好看點兒,我可沒看出他哪厲害來。也可能是我變得太厲害了吧。算起來我比當初跟狐仙鬥法時,可是成長了數倍呢。
控制着這小河仙,我感覺到他說的是實話。但話中卻也有着另一層意思,那就是,他不知道爲什麼受了福降。如果他是霍達,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李瑞麗描述的可是讓我這個旁聽者都覺得死去活來的愛情故事啊。這小子心得多大才能說忘就忘?
“你是哪條河裡的?”我問道。
“就在不太遠的那邊,白龍河。”河仙指着一個方向說道。
裝着大師般的表情,我點了點頭,逐道:“嗯。”
正在我考慮着如何跟他溝通時,突然間門開了。李瑞麗搖晃着抽泣着衝了出來,她啥也不說就哭成了一團,直接推開我抱住了這河仙。頓時我就明白了,河仙正是我們一直在找的霍達。
但當我年到他的表情時,我卻不明白了。我是過來人,我知道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如果他真是霍達,當初能爲李瑞麗付出生命,現在知道李瑞麗願意爲了他使用黑魔法,他早應該哭成淚人了。
可此時的河仙卻是一臉茫然,就像走大街上突然有人叫了他一聲“兒子”就抱住他一樣。那種無助,疑惑的表情,路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不是霍達,絕對不是。
“你,是誰?”果然,河仙一臉呆萌地問了一句。
這一句,就讓李瑞麗的哭聲更大了。她拍打着河仙的肩膀,用力之猛,我都能聽到砰砰聲,河仙被打得身子亂搖。雖然李瑞麗沒有我這兩下子,打不疼他,但可見她也是使了相當大的力氣的。打了幾下之後,她卻又抱住了他。
“霍達,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可想你了,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知道我錯了。我跟他已經完了,徹底完了。你回來吧,求你回來吧。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李瑞麗哭着喊着,聽者心碎,我見猶憐。
但我從旁觀看,看得更清楚。我再次確定他不是霍達。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猶豫,一點的感動。但那是像我一樣的外人聽到這動人的話時纔會有的感動。
“瑞麗,他不是霍達。”我說着,試着去拉開她。
但李瑞麗現在哪管這套,甩開我胳膊就繼續哭。我無奈地看着她,也覺得胸口發悶。
“你真的認錯人了。我是白龍河的河仙。”河仙解釋道。
李瑞麗跺着腳怪聲哭着,就是不信。我也沒辦法,河仙想推開她,我連做手勢示意他不要。剛剛纔被我修理過的河仙,當然會怕我。他也給了我幾分面子。直到李瑞麗哭累了,暈死過去,我才讓冰冰和安東尼架着她擡了回去。
這時我走到河仙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謝了。”
“不用。可是,她爲什麼把我認成另一個人?她是誰?”河仙道。
我想了想,讓他帶我向白龍河走去。雖然我明知道他不是霍達,但我總覺得這裡面有事兒,有些我現在猜不到,但卻肯定有道理可尋的事兒
。
不久後,我們就到了小河邊。河邊青草成片,兩岸石仔鋪路,是個風景很不錯的小河溝子。只是兩邊沒有什麼公園也沒有什麼居民區,讓人挺意外的。現在這種小河溝早已經被利用光了,不是當公園就是湖畔家園小區之類的。
在我家時,我還感覺到河仙身上是一股子妖氣。到了河邊後,我卻感覺到了一股大自然的清新氣味兒撲面而來。河仙也彷彿與這裡融爲了一體。再看向他時,我都覺得他的面目清秀了不少,沒那麼討厭了。這就是環境影響了人的心情吧。
“小河仙,我問問你在這裡多久了?”我隨意地聊着,是因爲我也不知道從哪說起了。
“我啊,我有意識就在這裡了。我聽着一代代人的聲音長大,我看着周圍的人們一個個離去。我與河裡的生靈一起生活,養着它們,看它們離去。我……”河仙講着,擡頭看着天空。
我聽着他的記憶,低頭看着河流。突然間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我又說不上來哪不對勁兒。
“你呢?你在哪長大?你有什麼經歷?爲什麼你這麼厲害?我看你跟我也不太一樣啊。”河仙反問着。
我“嗯?”了一聲,就準備講我的故事。我本打算講完了我的故事,再給他講一下李瑞麗的故事。然後呢,看看能不能麻煩他,跟李瑞麗演個戲五的,把她安慰好算了。但我剛開始講了沒一會兒,我就突然停住了。
“我的人生……”我小聲嘀咕着,眼珠不停地轉着,突然我揚起頭來盯住了河仙。我笑了。是的,我的人生是什麼樣的呢?我有印象,我有大印象。但讓我從小講到大,一個個故事連起來講,我真講不出來。很多事都是有時能想起,有時已忘記。
而河仙的記憶,卻是成片的。而且短得可憐。他只用了十分鐘左右,就講了他的所有。看起來是連貫無比的,自然的,無縫的。但正因爲這樣,我才注意到了,這是最不自然的,最不可能的記憶。
“河仙,你來。”我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河仙早已經對我不設防,他湊到近前,伸脖子想看我做什麼。我卻突然發難,一把掐住了他的後脖子。
“你要幹什麼?”河仙嚇了一跳,叫着就要反抗。
“我幫你開個竅!”我歷聲喝着,另一手對準他的頭頂天靈蓋拍了下去。
啪!我運了一些內力,卻沒運到將他打死的地步。這是我臨時想起的一招,七道門上的一個損招。就因爲太損了,所以我記住了。人的記憶有時就是這麼有意思,你看好的東西你記不住,告訴你誰家小那誰幾點出來夢遊不穿衣服到處拉屎,你肯定能半夜驚醒出來看,因爲這事太離奇,你一聽就記住了。
這一招叫震天門。說的是有人中了邪什麼的,如果實在不知道如何破解,可以試着用一定的力量擊打天靈。天靈重地,傳說是人的靈魂所居之所。在醫學上,這裡也是腦袋最重要的部份。打得輕了,沒有效果,打得重了以我的力量一下能把人打死。但我也是真沒轍了,何況他手上化出的鱗片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類,我尋思着,一
下肯定打不死吧?
這一掌下去,我鬆了手。再看小河仙兩眼緊閉趴在了地上。這一趴,他兩個鼻孔一起往外流血。我再仔細一看,這貨的眼角,嘴角,耳朵裡都流血了。麻比的我內力太強,只用了七成力,還是把他打得七孔流血了。
“草!”我恨罵一聲,連忙伸手摸藥。
我的錢也多了,功夫也強了,遇到的危險也多了。所以我特意花大價錢買了不少好東西,按七道門方子配了些療傷聖藥。這一顆藥丸當時就能起死回生,不說包治百病,但可以立即救人活命是肯定的。當然價值也是相當可觀的,夠三口之家各打兩份工掙十年的。
所以拿藥之時我也是很心疼的,裡面有很多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不是我想買就能隨時買得到。
我的小私心讓我猶豫了那麼兩三秒,也許四五秒,反正不到十秒鐘吧。就這麼一會兒,突然間小河仙睜開眼醒了。他咳嗽着,吐了一口血,這才手扶地面撐了起來。
“我草,你終於醒了。你不要緊吧?”我笑問着,就把藥收了回去。不是我小氣,是實在太難得了。只要他沒死,我就有別的招治他的病。
“我,我想起來了!”小河仙扶着太陽穴,一臉凝重神色地說着。
“你想起誰來了?”我關切地問着。
“我想起我爲什麼會這樣了。當時我已經被黑魔法所蝕,我覺得我快要不行了。我想投河自盡。但這時,水裡竟然游來了一條。啊!我是河仙!我被人暗算了。正好看到一個小子陰暗之氣極重,能躲過他們的搜索,我只能躲入了他的身子。由於受傷太重,我不得不與他的人類身體合二爲一。”小河仙改爲兩手抱頭,瞪着眼說着。
聽他語無倫次,中間慘叫的同時好像又變了個人似的,我眼睛轉着,心裡有了數兒。看來,我面前這貨,即是河仙,又是霍達。命運開了個玩笑,讓他們倆,成爲了一個。而霍達畢竟是人,主導權還是歸較強的河仙。但河仙又不知道爲什麼受了傷,可能導致了他後來分不清什麼是現實,給自己編了一套假的記憶。
“你彆着急,慢慢想。都會想起來的。河仙,哦不,霍達。你叫霍達你想起來了麼?你有個女朋友叫李瑞麗你記得麼?”我從旁側擊着。
只看他十分痛苦,捂着腦袋的兩手上,白鱗時隱時現的。
“我是,霍達,河仙。我的瑞麗,她,我!”他痛苦地說着,一睜眼就說一句半句的,一閉眼又好像晚期癌症的病人一樣痛苦呻吟。
就在這時,我聽到身後有人說話了。
“原來在這!好啊,你小子也在這!”
聞聲我精神就是一振。我立即轉頭喜道:“師父!你怎麼來了?”
可我回頭看到的,卻不是我師父一人。他老人家穿着素白武功服,身後跟了好幾百號。那些人一個個太陽穴鼓鼓着,眼帶凶光。手裡都拿着袋子,不知道以爲黑社團在這裡聚會呢。
我站起身來看着他們,這才擺出了一副大師的架子。在師父面前,我是小不點兒。但在別人面前,我,大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