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過多的寒暄,幾人臉上都掛着恰到好處的笑容,走進餐廳落座。
原本溫馨熱鬧的氣氛,因爲風沐的到來而變得有些怪異莫名,空氣中的氧氣似乎稀薄了不少,卻沉甸甸的,有些壓抑。
安媚笑得人畜無害,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對面的安恬和烈夜,塗着粉色指甲的手輕輕的搭在了風沐的手上,相視一笑,極是嬌羞的小姑娘模樣。
風沐有些不自在,卻沒有如從前一樣收回自己的手,眼角的餘光注意這對面安恬的一舉一動,心中冷然。
對面的安恬和烈夜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氛圍的怪異一般,兩人低垂着眼眸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安恬極是調皮的用自己的手指去撓烈夜寬厚的大手,他便寵溺的時不時瞥她一眼,嘴角微勾,手掌配合的去捉她的手指。
看起來,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溫馨又自然,好像本應該如此。
除了兩人,這裡最開心的應該就是安培了,雖然之前安恬確實給過照片給他看,但是他對烈夜的影響已經根深蒂固,並不是很相信,此時見到兩人真真的這樣恩愛,他不由心裡鬆了一大口氣。
餐廳上,幾人各懷心思,就顯得異常的安靜。
安培不由笑着打破這個尷尬的場面:“今天我生日,你們都能來陪我,我真是太開心了!”
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但是他還是很開心,能看到小恬這樣開心,他也就能夠放心了,總算是對得起小恬死去的母親。
“女兒陪爸爸,本來就很正常嘛!”安媚撒嬌的笑了一聲,滿含愛意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風沐,笑得甜甜的:“姐姐已經結婚了,我也不想爸爸擔心,過不久,我和風沐也要訂婚了呢!”
詫異的看了一眼安媚,安恬視線轉到了風沐身上,他終於想開了,要好好對安媚了嗎?
一直用餘光注意這安恬的風沐在察覺到她看過來的視線之後,當即擡頭,回以一個溫潤的微笑,心中不由升起一陣期翼。
她還是在乎他的,對嗎?
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安恬只來得及回一個微笑,還沒說話,就感到腰間的力道一緊,不由好笑的捏了捏身邊大醋缸的腰身,轉頭看着風沐道:“恭喜了!”
也許是心結解開了,也許是身邊有烈夜的緣故,這次再見到風沐,她竟平靜得很,沒有一點不適,有的只是坦然,也許她是真的已經放下了。
安媚見她笑容並不牽強,心中怪異,難道她真的喜歡上烈夜,不喜歡風沐了?
風沐聽到她那一句“恭喜了”,瞬間如同被累直接劈中一般,整個腦子都被炸開了一下的嗡的響了起來,一片空白。
心口說不上痛,還是不甘,還是無處發泄的憤怒,風沐臉色漸漸變白,呼吸都開始艱難不已。
她竟然,笑得燦爛的和他說恭喜!
嘴中泛着苦澀,風沐心情複雜,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剩下了一個苦笑而已。
注意力集中在安恬身上的烈夜卻嘴角微勾,很是滿意她的行爲,擁着她的手不由又收緊了不少。
“謝謝姐姐!”安媚笑得燦爛,她就知道,這個時候提出訂婚的事情,風沐爲了想看安恬的反應因此不一定會拒絕她!
這麼說來,她和他訂婚的消息,既然當着爸爸的面提了,那麼就相當於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算起來,她也不虧!
只是看到安恬並沒有因爲她和風沐要訂婚而傷神,她竟然覺得很是不滿,安恬她的反應,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你們要訂婚了?”安培擰眉,看了一眼風沐,心中竟莫名地對他感到有些不值。
安媚也是他的女兒,他當然也疼,也希望她能夠幸福,但是安媚這孩子從小就很不同尋常,要是風沐不是自願的,這個訂婚,他是不會承認的。
“當然啦爸爸,我們已經交往很久了,不是嗎?”安媚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稱之爲父親的男人,最後那三個字聲音已然加重,看起來天真無邪的樣子,但是安培卻知道,她在生氣,在警告他!
可是再警告,他也不能再任由她這般下去!
風沐聽到這話,並沒有說話,只是視線自始自終都盯着着安恬,事實明明就擺在面前,他卻不能夠去相信,或者說,是他自己不願意去相信。
以前那個單是看着他就會臉紅心跳的女孩子,現在就這麼落落大方的坐在他的對面,沒有絲毫的愛慕之色,從前的模樣已經遠去,消失不見。
“風沐?”安培見他怔怔的看着安恬發呆,不由有些忐忑不安起來,烈夜就坐在對面,當初安恬和烈夜的婚禮風沐就鬧了一場,今天……
“叔叔。”風沐回神,苦笑了兩聲,反應過來自己和安媚的事情,纔想要反駁,卻感覺到那雙握着自己的手驟然手筋,瘦弱的手背上因爲用力而青筋突起。
視線緩緩往旁邊移去,安媚那張小臉上滿是期翼,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似乎是在害怕他拒絕。
心一下就抽了起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安恬,而安媚,正在以同一種方式對待着他。
說不清楚是可憐還是同病相憐的相惜之感,風沐心中的苦澀,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們訂婚。”
答應過安恬會好好照顧安媚,這樣做,她是不是,就開心了?
“什麼時候?”安恬開心的問道,本來小媚和風沐就是一對,沒有了她的介入,果然大家都會幸福呢!
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還好她退出得很及時,還好有烈夜,幫助她脫離這一場荒誕的三角戀。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動,安恬雙手抱着烈夜的胳膊,擡頭朝他綻放出一個極其甜美的微笑。
烈夜被她臉上的依賴和滿足弄得一怔,繼而心中忽的升騰起巨大的狂喜,喜歡便是喜歡,從不扭捏的烈夜也不管旁邊還有沒有人在場,當下攬着她低頭就是一吻,深邃而俊俏的臉上滿含笑意,周身的淡漠和疏離消散了不少。
這樣大膽而張狂的舉動引得餐桌上的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安培自然是開心的,畢竟他還從來沒有見過烈夜這個樣子。
風沐和安媚卻不盡然,一個苦澀着臉,一個卻疑惑不已。
仔細的打量着安恬,安媚索性坐到了安恬的邊上,笑得開心的摟着她的胳膊撒嬌道:“姐姐,你和姐夫平時都是怎麼過日子的呢?我也很快就會成爲風夫人了哦!你教教我嘛!”
說罷還趁勢將她從烈夜的懷中搶了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葉楓所說的那個計劃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安恬一點事情都沒有,這也未免太幸運了吧!
正疑惑間,忽然看到安恬手上扎着的淡紫色絲巾,不由挑眉,伸手想去解那個紮成蝴蝶結的絲巾:“真好看呢!”
“別!”安恬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中的疤痕還沒有完全消掉,要是被發現了,那爸爸和小媚一定會很擔心的!她好不容易纔讓爸爸對烈夜改觀,放心她嫁入烈家,要是被發現她竟然在烈家都能夠受傷,那爸爸一定會更加後悔當初讓自己加入烈家,一定會懊悔不已的!
她心中清楚自己的爸爸,而且她並不後悔嫁給烈夜,所以這傷口,自然是不能被小媚發現。
知道自己的動作太過於反常,安恬朝烈夜的方向挪了挪,故意眨眨眼睛害羞道:“我好不容易纔紮好的,你姐夫很喜歡,你就不要搗亂了!”
說罷還將扎着絲巾的那隻手塞進烈夜的手中,心中鬆了口氣。
安媚見此不由笑了,沒好氣的嗔了她一眼,轉頭摟着安培道:“爸爸你看,姐姐是不是有了姐夫就不要我了!”
面上笑着,安媚卻越發肯定安恬手上一定有傷口之類的東西。
從小到大她和安恬感情就一直很好,安恬的性子,她早就摸了個七八分透徹,怎麼還可能瞞得過她!
既然她並沒有過得那麼好,她就放心了!
因爲兩姐妹的調笑,餐桌上的氣氛頓時熱鬧了不少,除了風沐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之外,一切都很好,連一向對外人很面癱的烈夜都發揮了寵妻的特長,安恬只需視線一點,下一刻他已經將菜夾好喂進了她的嘴中。
這段時間安恬手上受傷,一直都是烈夜在喂她吃飯,因此她也習慣了烈夜喂她的動作,下意識的張口就吃,還時不時滿足的朝他笑笑,依然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
只是這自然而然的動作,看到其他人眼裡,便顯得曖昧不已。
吃完飯後,風沐便再也忍不住心痛,隨便找了個理由離去,而安媚看着對安恬寵溺無比的烈夜,心中的不滿也隨之而涌了上來,酸澀脹痛,讓她幾欲發狂。
不該是這樣的!安恬不該這麼幸福!
糾結在自己的心情中,很快,安培便將安恬叫到了書房,偌大的客廳中,只剩下了烈夜和她兩人。
深邃而俊朗的五官好似覆上了一層淡淡的薄冰,如同神祗搬令人不敢輕易靠近,本就不喜於色的臉由於安恬的離開而更加沉冷,淡漠得好似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盯着旁邊的男人,安媚垂在身側的手指深深的掐進了自己的手掌之中,這個男人雖然長相和身份都無可挑剔,但是周身卻瀰漫着太過危險的氣息,相較於風沐,她還是比較喜歡風沐那一類型,儒雅而有風度。
只是看到烈夜對安恬百般寵愛,她就嫉妒的快要發瘋了,她不甘心,爲什麼她和風沐那麼久了還沒有半點進展,可她便化身甜蜜少婦了?
憑什麼安恬可以過得這麼滋潤?!
不!她決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