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鴻又氣又急,血瞳變得越來越紅,猶如猩紅欲滴的鮮血,散發出詭異的紅光。他臉上的焦慮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一世的邪魅張狂。
既然得不到她,那就毀了她吧!
毀了她!
快毀了她!
他驟然起身,一把抓住雲深深的手腕,用力將她拽入懷中。他用鋼鐵般的雙臂,將她牢牢禁錮在懷中,另一隻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
雲深深被掐得喘不過氣來,她奮力掙扎,但卻無濟於事,她那點力氣對顧驚鴻而言就等於是撓癢癢,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
她的臉色漸漸漲得通紅,腦袋開始缺氧,頭暈目眩,幾欲窒息暈厥。
顧驚鴻死死盯着她的臉,不停地問道:“你爲什麼不聽我解釋?爲什麼不肯接受我?我這麼喜歡你,你爲什麼不喜歡我?”
雲深深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眼中佈滿驚恐,身軀不住地顫抖。
她感覺自己就快被掐死了!
顧驚鴻雙眼血紅,笑容陰冷恐怖:“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的屍體火化!我要將你的骨灰每天帶在身邊,從此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雲深深的眼睛裡,流出生理性的淚水,她還不想死!
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抽出放在衣袖中的銀簪,猛地朝顧驚鴻的胸口紮下去!
顧驚鴻不躲不閃,銀簪沒入他的胸膛,鮮血四溢,很快就染紅了大片的衣襟,猩紅一片,觸目驚心。
他低下頭,看到插在胸口的銀簪,腦中忽然想起她收到銀簪時,無比開心的笑容。
那笑容太美麗,猶如耀眼的陽光,奮力衝破烏雲,照耀在他的心上。
黑暗漸漸退散,理智一點點回籠,他不由自主地愣在原地,手指緩緩鬆開。
雲深深終於擺脫桎梏,再度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她四肢無力,搖搖晃晃地跌坐在地上,雙手捂住痠痛不已的脖子,張大嘴巴不斷呼吸,時不時地咳嗽幾下。
臥槽總算活過來了!
她長舒一口氣,擡頭朝顧驚鴻看去,見他正低頭望着銀簪發怔。
她忍不住罵道:“臥槽,你剛纔發什麼瘋?”
顧驚鴻卻像是沒聽到她的質問般,忽然擡手抓住銀簪,用力往外一抽,他竟然硬生生地將銀簪從胸前拔了出來!
腥紅的鮮血濺了他一身,蒼白的臉頰上血跡斑斑,白與紅的鮮明對比,刺得眼生疼。
顧驚鴻雙手捧着沾滿鮮血的銀簪,遞到雲深深的面前,他輕勾薄脣,陰冷地笑道:“這是我送給你的銀簪,你一直都把它帶在身上,你是不是很喜歡它?來,我把它還給你,我幫你把它戴上。”
他伸手摸了摸雲深深的臉頰,鮮血被蹭到她臉上,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薰得她頭暈腦脹。
顧驚鴻拿着銀簪,準備插入她的髮髻中,瘋狂的血瞳中,透露出脈脈的溫情。
雲深深握住他的手腕,打斷了他的動作,她啞聲說道:“夠了!”
“不夠,你對我而言,怎麼都不夠!”顧驚鴻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固執得像個瘋子,“我要爲你梳頭盤發,我要爲你畫眉點脣,我要跟你過一輩子!”
雲深深看到他胸前的傷口。鮮血還在不住地往外流淌,她勸道:“你冷靜點,先包紮傷口,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不要,我就要
爲你盤發!”
雲深深皺眉說道:“你再不止血會死的!”
“我不怕死,我只怕你不要我!”
雲深深覺得這傢伙真是固執得不可理喻,她艱難地站起身,說:“你有什麼好怕的?你是靖王府唯一的繼承人,只要靖王一死,王位和兵權全都是你的!你將權傾朝野,你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未來這半壁江山都是你的,名利財富你什麼都有了,你怎麼可能還會缺我這麼一個女人?”
顧驚鴻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猩紅的血瞳中充斥着霸道與執念,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孃親死得早,我父王從小對我視若無睹,我在王府中苟且偷生,每個人都可以打我罵我,我過着豬狗不如的日子。那時候我就發誓,我將來一定要繼承王位,將那些曾經欺負過我的人統統殺掉!這些年來,我每天都生活在黑暗之中,從來都沒有人真正地關心過我,而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關心我的人。”
雲深深沉默了。
聽到他說起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她爲他感到辛酸和心疼,她從沒想過,一個出身王府的世子,竟然有着如此黑暗的童年遭遇!
難怪他剛失憶那會兒,會把別人防備得滴水不漏,原來都是被生活給硬逼出來的。
顧驚鴻默默地說道:“你說得對,我腦子裡全是陰謀算計,因爲這些是我賴以生存的技能,如果不會算計,我早就死在旁人的謀害之下了!我的心無比黑暗,我的雙手沾滿鮮血,我做事情唯利是圖,我殘忍冷酷陰險自私,我渾身上下全是缺點!我知道我不討人喜歡,可我還是喜歡你,我不能放開你,因爲我不知道離開你之後,我還能不能找到一個願意關心我的人。”
雲深深輕輕地嘆了口氣,她無奈地說道:“你不用這麼貶低你自己,你也有你自己的優點。”
“什麼優點?”
雲深深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了他的優點,她說:“你長得很好看!很招女人喜歡!”
“那你會喜歡我嗎?”
雲深深坦然地回答:“我喜歡你的臉,但我不喜歡你的性格。”
“你喜歡什麼性格?”
雲深深說:“像你以前失憶時,傻乎乎的性格,我就挺喜歡的。”
顧驚鴻目光微變,血瞳泛光:“說到底你就是喜歡他不喜歡我!”
“你們兩個不都是一個人嗎……”
“你也知道我們是同一個人,可你卻只喜歡他,不喜歡我!”顧驚鴻上前兩步,他盯着她的眼睛,血瞳之中寒光閃動,猶如暴怒的猛獸,散發出狠戾的恐怖氣息。
他的雙手緊握成拳,透過蒼白的肌膚,幾乎能看到隱隱跳動的筋脈,一股無形的氣流在他周圍彙集,暴虐而躁動。
雲深深察覺到了危險,她伸手探入百寶囊中,正欲掏出定身符。
顧驚鴻卻在此時突然悶哼一聲,胸前的鮮血噴涌而出,濺了雲深深一身。
他雙目一閉,猶如被扯斷髮條的木偶,就這麼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雲深深被嚇了一大跳。
她望着暈倒在地的顧驚鴻,試探性地問道:“喂,你沒事吧?”
顧驚鴻沒有任何反應。
這傢伙該不會死了吧?
雲深深立刻蹲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雖然氣息微弱,但好歹還是有呼吸的,這說明
他還有的救。
她奮力將他扶到牀上,隨即把雲小滿叫了過來。
雲小滿看了一眼顧驚鴻胸前的傷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特別冷靜地說道:“沒事兒,皮肉傷而已,死不了人。”
他先是幫顧驚鴻把傷口處理乾淨,然後拿出藥瓶,將藥粉灑在傷口上,原本血肉模糊的傷口立即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皮膚很快就恢復如初,光潔平整。
雲小滿幫顧驚鴻穿好衣服,說:“這樣就行了。”
雲深深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顧驚鴻,疑惑地問道:“他怎麼還沒醒?”
“這我就不知道了,”雲小滿攤開手,表示愛莫能助。
這時,天陣棋忽然冒出頭來,它對雲深深說道:“你男人體內的古獸突然變得非常暴躁,一時控制不住,他差點就淪爲魔人,不過他運氣好,關鍵時刻擺脫了古獸的控制。”
雲深深心頭一驚,連忙問道:“那他會有危險嗎?”
“暫時不會有,至於將來嘛……那可就說不定了,”天陣棋慢悠悠地說道,“你男人體內的古獸血脈很強悍,如果能馴服它,你男人將成爲無上的強者,但如果不幸被其反噬,你男人就只有死亡,或者淪爲魔人兩條路可以選擇。”
沒等雲深深說話,雲小滿就搶先開口道:“他不是我孃親的男人,你不要亂說!”
天陣棋陰陽怪氣地說道:“嘖嘖,連睡都睡過了,孩子也生了,還說不是你孃的男人?凡人就是矯情!”
雲小滿:“……”
雲深深拍了天陣棋一下:“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以後再也不給你妖丹。”
“哼,不給就不給,本大爺還不稀罕呢!”
說完,天陣棋就鑽回到百寶囊中,不肯再出來了。
雲深深對雲小滿說道:“你別搭理它,這傢伙和你一樣,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傲嬌貨。”
雲小滿:“謝謝你的誇獎。”
“不客氣。”
送走雲小滿後,雲深深走到牀邊,她看着昏迷中的顧驚鴻,無奈地說道:“剛纔差點被你掐死,現在連牀被你給霸佔了,你還真是我命裡的剋星啊!”
她幫他蓋好被子,放下牀幔,然後走出客房,另外找了空的客房住下。
第二天清晨,雲深深被一陣吵鬧聲驚醒。
她推開窗戶,探頭往下張望,看到客棧門口堵着一羣人,其中爲首的紅裙少女,赫然就是昨天挑事不成反被趕出去的慕容纓!
慕容纓正叉腰站在客棧門前,指着緊閉的大門罵道:“裡面的人都給本姑奶奶滾出來!你們有本事挑釁我,你們有本事開門啊!”
雲深深汗顏:這臺詞……確定不是跟雪姨學的嗎?
慕容纓喊了幾句都沒見有人迴應,怒氣更盛,她素手一揮,指使幾個壯漢護衛:“你們去給我把這門撞開!”
“是!”
壯漢護衛們應聲出列,催動功法,發達的肌肉瞬間變大兩倍,堅硬如鐵!
他們低喝一聲,用力朝大門撞過去!
咔嚓一聲,木質的門栓承受不住強大的撞擊力,瞬間就斷成兩截。
大門應聲而開,露出空蕩蕩的客棧,幾個躲在櫃子後面的夥計見狀,紛紛嚇得落荒而逃。
慕容纓扭頭對身後站着的俊美男人說道:“衍哥哥,我們進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