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驚羽墨眸冰冷,猛地擡手一把就按住了蘊兒砍下來的刀鋒。蘊兒雙手舉着大刀往下壓,鳳驚羽則用單手抵住刀刃。亮程程的刀刃鋒利無比,在月光之下散發出逼人的銳利銀光,駭人心絃。但是鳳驚羽按着它的手卻絲毫無傷,彷彿比這刀還要堅硬。他只是抵着它,並沒有用力。他從容的和蘊兒對峙了幾秒,接着手上逐漸幻化出了淡淡的紫光,灼熱的光芒將那鋒利的刀刃一點點的融化。
靠之!
蘊兒心中大汗,看來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刀,並不抗玄力。她想到這裡,兩手一擡,急忙將刀收了回來,可惜那刀太重,她收的又太急,所以刀被舉到半空中的時候,她一時無法控制,人也跟着那把刀一起向後倒去。
眼看着蘊兒要跌倒,鳳驚羽撩衣上前,彎下身一把撈住了蘊兒的身子,讓她順勢倒入了自己的懷裡,蘊兒借他的力站穩了身子,也不扔下刀,面對鳳驚羽,她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於是她的手腕一轉,藉着他的力又舉刀向他砍來……
鳳驚羽看那大刀又向自己砍來,真的想一口咬死這隻小金龜,她怎麼就這麼有毅力?怎麼就這麼恨他?分明知道不敵,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他不就是在鳳梟宮親了她一下抱了她一下而已麼?她的脾氣還真的大的不得了。
鳳驚羽又左右避了幾次蘊兒大刀,這才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稍一用力,大刀就“咣噹!”一聲落地,他另一隻手將蘊兒的胳膊反剪到她的身後,身子向她一傾,順勢將她按在了牆上。
意識到自己的胳膊被控制了,蘊兒條件反射的擡起腳就要踹他,鳳驚羽向前一傾,將她不乖的兩腿也壓住。即便如此,蘊兒也不安分,張口就要咬他。
“別動!”鳳驚羽長眉一泠,呵斥一聲。
什麼嘛!蘊兒被呵的一愣。
是他半夜三更的跑來偷襲她,她反抗一下怎麼了?現在他居然還敢兇她?
於是,蘊兒當即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磨了磨牙齒,張口就衝着他的脖頸咬了上去。
鳳驚羽下意識的側過身,避開了她的伶牙俐齒。
“金小龜,你瘋了?”對這個丫頭,他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拜託他今天是吃醋了,前來質問她的好麼?
“你才瘋了!”蘊兒憤憤不平的嚷着,“你趕快鬆開我,再不鬆開我,我就喊人了!”
聽到這個,鳳驚羽冷哼一聲,高傲自戀的笑了起來:“就是你把整個楚京的人都喊起來,又能奈本尊何?”
“……”蘊兒語結,一臉的嫌惡的白了他一眼,對於這種自戀狂蘊兒真的是無言以對啊,不過話說回來,他鳳驚羽也的確有自戀的資本,他的本事那麼大,銀伯都不是對手,整個楚京還能有誰是他的對手?
鳳驚羽見蘊兒沉默了,臉色也正經了起來,他用陰沉冰冷的說:“金蘊兒,本尊今天來,是提醒你一件事。”
“什麼?”蘊兒悶聲悶氣的問,不會是讓她賠赤靈果的銀子吧?那他早怎麼不來,果子都被吹飛了半個月了纔來,他這反映也太遲鈍了吧?
“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鳳驚羽並不着急,開始循循善誘。
“答應?”蘊兒想了一下,之後明眸一轉,斬釘截鐵的回答,“我什麼也沒有答應過你。”
“別跟本尊耍花招!”鳳驚羽可不吃她這一套,伸手扼住她揚起的小下巴,將脣湊到她面前,他冰冷的呼吸呼到蘊兒的臉上,幾乎讓她的臉起了一層霜,他威脅魅惑的對她說,“需要本尊提醒你一下?那天在鳳梟宮,你別本尊壓在牀上,你答應本尊……”
蘊兒聽的小臉一紅,恨恨的瞪他一眼,搶答:“好了不用說了,我記起來了。”她沒好氣的看着他道,“不就是答應當你的契約靈寵麼?”
“很好。”鳳驚羽滿意的點頭,“金蘊兒,你記住,你已經是有人家的靈寵了,懂麼?”
狗屁呀,那是他當時脅迫她的。
蘊兒咬了咬牙,說:“我當時是被你逼迫的,所以根本就不算數。”她當時一個弱女子被她壓在牀上,分明就沒有一絲反抗之力的嘛,所以她當時妥協也是有情可原。
“逼迫?那麼你毀了整個鳳山上的靈丹妙草,也是被脅迫的?”鳳驚羽淡淡的問。
“我……要不是因爲你親……你欺負我,我又怎麼會生氣?”蘊兒實事求是的說,她前一夜被他強吻,當然會怒火攻心了嘛,一時衝動,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鳳驚羽不想就這個問題和她辯論,他只是一臉從容的拋出了籌碼:“金蘊兒,你毀了靈丹妙草這件事情,本尊也很生氣。本尊真的很想將全楚京裡所有撿到它們的百姓……全給殺光,你看這個辦法如何?”
蘊兒聞言,心裡一緊。當時漫天飛的都是靈丹,幾乎整個楚京的百姓都撿到了,他這樣說,豈不是要屠城了?而且他鳳驚羽絕對有這個能力。
“當然不好!”她馬上反駁。
“既然你知道不好,那就給本尊乖乖的聽話。”鳳驚羽見威脅成功,又強調一遍,“那你當天答應本尊的事情,還算不算數?”
“我……”蘊兒咬了咬牙,爲了保護楚京的百姓,只能犧牲自我了。
她真的是他麼的太偉大了有沒有?!
蘊兒心中狠的流血,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回答:“算,數!”
鳳驚羽這才舒緩的笑了起來,他掐了掐蘊兒光潔的下巴,心情大好的說:“小金龜,金子本尊還是照例給你送來,至於你拿金子澆花的習慣……本尊很喜歡。”
“……”蘊兒已經氣的五雷轟頂了,早說他是欠虐了吧?她每天拿他的金子澆花,他居然說他很喜歡……
“還有。”趁着這隻小金龜今天被自己壓住,比較好對付,他陰着臉道,“既然你已經答應當本尊的契約靈寵了,就要注意和別的男人保持距離知道麼?”
保持距離?
蘊兒在心中吐槽,她只是他的靈寵,又不是他的妻子,這在蘊兒這裡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好麼?妻子意味着要爲他守節,而她只是他的靈寵,憑什麼也要爲他守?
況且,蘊兒這幾天也沒有跟別的男人有近距離的接觸啊。
“我爲什麼要和男人保持距離?”蘊兒低聲嘟囔,“況且我也沒有和……”
“今天下午和你在一起的那隻狗……”鳳驚羽目光暗沉,邪惡的說,“如果你不想它早死的話,就最好和它保持距離。”
呸!
那是一隻狼啊狼,狗你妹啊!
“它是一隻狼。”蘊兒抿着小嘴更正他,“況且我也沒有和它……”
蘊兒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一抹白芒從窗外一躍而入,它的速度極快,像是一道白色的閃電。它騰空而起,直衝鳳驚羽襲來。鳳驚羽餘光一掃,黑袍大甩,白芒撞上他的黑袍,立刻被黑袍甩到了一邊,撞到了中柱上。
“小冰!”蘊兒脫口而出。
冰狼這一次被撞的很重,但它沒有停頓,馬上翻身起來,惡狠狠的看着鳳驚羽。
鳳驚羽怔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被冰狼爪子撕出一條縫的黑色長袍。他的目光暗沉萬分。
從來沒有敵人靠近過他,也從來沒有人毀了他的衣服。
鳳驚羽狹長的鳳目盯着冰狼,手心裡馬上就幻化出一股淡淡的黑色厲芒。
冰狼也毫不畏懼,身子前傾,做出了再次攻擊的準備。
登時,房間裡寒氣凌然,蘊兒被凍的身子也有點發抖了。
“小冰,別動手!”蘊兒馬上吩咐它,但小冰並沒有要收勢的意思,蘊兒有點着急,“別衝動。”
冰狼的身上有一股濃濃的殺氣,它低吼着,眼睛裡發出嗜血的光芒。他並沒有聽蘊兒的,而是後腿一蹬,身子一躍,又向鳳驚羽撲了上去。鳳驚羽手心的黑芒越盛,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蘊兒大喊一聲:“鳳驚羽,別殺他!”
鳳驚羽心神一晃,黑芒沒有發出,反而手背被冰狼狠狠的抓了一下。
鳳驚羽身子退半步。
蘊兒見狀,急忙上來抱住又要攻擊的冰狼,對它說:“好了好了,不準再打了。”
“嗷嗚~”冰狼怒火未消,仍然悶哼着。
鳳驚羽的臉色十分不好,他用黑袍擋住受傷的手,陰晴不定的看着蘊兒抱着冰狼。
“不要殺它,它只是我的小寵。”蘊兒擡頭誠摯的對鳳驚羽說。
“你的?”鳳驚羽冰着臉問。
“是啊。”蘊兒認真的解釋,“不是每一個一等靈寵都可以帶二等靈寵麼?我的攻擊力很差,而它的攻擊力又很強,所以它適合跟在我的身邊。”見鳳驚羽的表情緩和了下來,蘊兒回答了他剛纔的疑問,她道,“小冰它只是我的小寵而已,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說罷,她用認真誠懇的表情看着鳳驚羽,表明自己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鳳驚羽顯然聽進了她的解釋,他緩步走到冰狼面前,冷冷的說:“好,本尊相信你,看好了你的狗,它如果再這樣,別怪本尊不客氣!”說完,鳳驚羽就身子一躍,消失在了外面的夜色裡。
“……”蘊兒擡首確定他走了,才鬆了一口氣,她敲了冰狼的腦袋一下,無奈道:“他是神經病嘛,你怎麼還跟他計較。”
“……”冰狼還沒消火,大口的喘着氣。
蘊兒見冰狼也有點委屈,於是摸了摸它的腦袋,心疼的說:“我也知道你是爲我好。下次小心一點,救我也要多叫一點人來嘛。”
“……”
“這樣單槍匹馬的太危險了。”蘊兒囑咐它。
冰狼似乎是聽了,忽閃了兩下眼睛。
蘊兒低下頭看它,餘光看到了冰狼腳爪子上的血絲。
蘊兒心中一沉。
它剛纔把他抓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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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賞寵閣臨時會議。
“小姐,你可知道鳳驚羽爲何會來找你?”銀伯正色問蘊兒,蘊兒正在發呆,被銀伯又叫了兩聲纔回過神兒來。
“啊,什麼?”一頭霧水。
“小姐,你是不是被嚇到的?”銀伯說,“我剛纔問你,爲什麼鳳驚羽會突然來找你,是爲那天鳳山的事情麼?可是這件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他要報復當時不來,怎麼現在才找來?”
蘊兒搖搖頭:“不是因爲這件事情。”
“那是因爲什麼?他還會不會再來找你?”銀伯不理解。
“他說……”蘊兒沉默了一下,也不撒謊,“他說要我當他的靈寵。”
靈寵?!
銀伯一聽問題嚴重了,馬上問,“你答應他了?”
“我……”蘊兒也很可憐,咬了咬牙說,“我打不過他……”人都打不過,不答應還能怎麼辦?
“所以你就答應他了?”
“我抗爭過了,沒有用。”蘊兒舉起手,只見兩隻手腕上紅腫異常,她說,“我都拿大刀砍他了,但是……也沒用。”
銀伯一聽,喟嘆道:“哎,都是我不好……當初就不應該……”
“不準自責!”蘊兒打斷了他,“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該想怎麼解決就是了。”
“是。”銀伯沉吟了一下,看了看蹲在一旁的冰狼,嘆道,“這次多虧了冰狼,不管怎麼說,他的勇猛是值得表揚的。”
冰狼馬上擡起頭。
“這樣吧,爲了防止鳳驚羽再來突襲。”銀伯終於首肯,“你就先留在小姐身邊吧。”
“你同意了?”蘊兒也十分開心。
“嗯。畢竟小姐的攻擊力有限,留下冰狼,可以幫助小姐。”銀伯說。
冰狼聽的兩眼一亮,興奮的尾巴也搖了起來。
“小姐。”銀伯對蘊兒說,“不是銀伯嘮叨,鳳驚羽這種人很可怕。我倒不是說他的爲人,只是他的身份和他的目標,是我們這些人不能想象的,一旦和他牽扯上關係,將來就不會有安生日子過了。”
“……”哼,當初是誰先讓她和他扯上關係的?
“我知道。”蘊兒點頭。
“小姐,你其實是想和夫人一樣過太平日子的是吧。”銀伯意味深長的說,“那就儘可能的遠離他,如果你一直不搭理他,他也就不會糾纏了。”
我從來就沒有理過他好吧……
蘊兒知道銀伯的意思,她莞爾一笑:“放心吧銀伯,我心裡清楚。”
銀伯還是不放心的點了點頭。
“好了,天都快亮了。”蘊兒扯了扯嘴角,“大家回去睡個回籠覺吧。折騰了一晚上。”說完,蘊兒就往外走,臨走時摸了摸小冰的腦袋,對它笑了一下,才一邊伸懶腰一邊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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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陽國,雲瀾宮。
雪狐帝后端坐在銅鏡前,細細的瞄着眉毛,她身側的兩個婢女各端一個托盤,上面是琳琅滿目的金簪銀飾。雲瀾宮裡美輪美奐,金雕玉畫,華美至極。
雪狐帝后正瞄的仔細,突然一個婢女來報:“皇后娘娘。”
雪狐帝后一言不發,似乎沒有聽到。
婢女說:“娘娘,小狐主來了。”
雪狐帝后的手頓住,不耐煩的說:“讓她進來。”
那婢女下去,沒一會兒,小狐主白雪嵐就來了,她進門看到雪狐馬上大哭了起來。這一哭嚇了雪狐一跳,手一抖眉毛也瞄歪了。
雪狐沒好氣的扔下眉筆,剛一轉過身,白雪嵐就撲了上來,跪在她腳下,大哭着喊:“姑姑!”
雪狐帝后心煩的看她一眼,沒好氣的問:“你又怎麼了?”
“姑姑。”白雪嵐哭喊,“若蘭姐姐死了。”
雪狐帝后聽後,並沒有多驚訝。這個消息她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本宮已經派人去查了。”
白雪嵐並不甘心,她喊道:“姑姑,我知道兇手是誰。”
“你知道什麼?”雪狐帝后冷冷的說,“你們兩姐妹,成天除了給本宮惹事,還能知道什麼?”她無奈的說,“正事沒你們,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白雪嵐聽的很委屈,她咬着脣瓣,一時也沒了言語。
“讓你們入宮勾引皇上吧,你們也沒那個本事。”雪狐帝后冷哼一聲,斜她一眼,“尤其是你,連個小小的煊王爺也不要你,你說你還有什麼本事?”
“……”白雪嵐被罵的臉色潮紅,一時委屈至極,紅着眼眶低下了腦袋。
“還有——”雪狐帝后掃了一眼她的頭,一把就把她頭頂的假髮掀開,露出裡面的禿頂,雪狐無奈的問,“你這頭髮是怎麼回事?”
白雪嵐一聽,哭的梨花帶雨,她喊:“姑姑,都是那隻小寵,她不僅害死了太子和太子妃,還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我是沒本事,但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姑姑你的侄女,這隻妖寵完全不懼狐族的威嚴,也不管姑姑你的尊貴,愣是殺了太子妃,姑姑,你要是還不管,那你就一個侄女也沒有了……”
雪狐帝后雖然心煩她哭,但也聽出了重點,她冷冷的問:“是什麼小寵,居然猖狂至此。”
白雪嵐抽泣了一下,又說:“這隻妖寵長得極爲漂亮,別說是我,就是玉嫣姐姐也不及她的萬分之一!”
“混賬!”雪狐帝后一聽,立即火冒三丈,她拍案而起,把白雪嵐嚇出很遠,她怒問,“你怎麼漲她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天底下怎麼可能會有比狐狸還漂亮的小寵?!”
“姑姑。”白雪嵐咬着牙說,“是真的,她不僅漂亮,而且靈力超羣,我不是她的對手。”
雪狐帝后沉了沉氣,問:“她是什麼靈寵?是鷹?”
白雪嵐搖頭。
“是白虎?”
還是搖頭。
“那是什麼?”
“是金龜!”白雪嵐此言一出,雪狐帝后身子一沉,兩腿一軟,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是龜族!
居然是金龜!
龜族可是狐族的天敵啊,一想起千年之前,盛極一時的狐族就是被龜族給搬倒,很多年不能翻身,雪狐帝后就覺得心慌意亂。
“怎麼,怎麼會有龜呢?”雪狐帝后穩了穩心神,不解的問,“龜族不是一向隱居在山澗之中,怎麼會突然出山了?有多少隻?上百隻?上千只?”她說得聲音也不能抑制的抖了起來。
“只有一隻!”白雪嵐回答,“這隻金龜是和我同一天被點化的,當時她金光萬丈,光芒都頂破了天,全楚京的人都看到了。”
雪狐帝后想起那日她看到的金光,手也開始發抖。
她就知道!
怪不得她那天看到金光的時候會心神不寧,果然不是詳兆!
雪狐帝后覺得心亂如麻,她馬上叫人去外面喊了安顏進來。沒一會兒,皇后的寵臣安顏就進了門,他也是一隻靈狐,衣衫鬆寬,舉止妖嬈。一身雪白的長衫,腰部鬆鬆的繫住,露出小大半褐色的胸膛,他長髮垂下,遮住了一半玉顏,一雙燦亮的美眸,透出勝於女人的魅惑波光,在他的眉間,有一枚綠色的花鈿。
安顏進門見皇后面色蒼白,白雪嵐跪在地上哭的眼睛紅腫,就意識到出了大事,他恭謹的請了安。
雪狐帝后見他來了,無法控制的大吼了起來:“安顏,那就是一隻烏龜!我當時就知道!我當時看到沖天金光的時候就知道!當時就應該殺了她,現在好了,那隻龜出手了!”雪狐激動的手舞足蹈。
安顏蹙了一下鳳眉,從容的問:“娘娘你先別激動,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有一隻金龜殺了太子妃!”白雪嵐插嘴,“她還要害死我。”
白雪嵐的話說完,安顏就差不多懂了,他冷靜的想了一想,問白雪嵐,“對方是一隻金龜?有幾隻?”
“只有一隻。”白雪嵐回答。
安顏沉吟了一下。
“你看吧,龜族又出山了!”雪狐帝后激動的來回走動,“我們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又要被打的落花流水,將到手的江山再拱手相讓麼?”
“娘娘!”安顏道,“您先別激動,我們從長計議。”
“怎麼從長計議?”雪狐帝后激動萬分,當即說,“我要去找嫣兒,我要告訴她,她一定知道該怎麼辦?”
“娘娘不可去。”安顏說,“玉嫣娘娘現在和皇上在一起。”
皇后一下又沒了依仗,着急的亂轉,“那怎麼辦,那可怎麼辦?”
安顏皺着眉,看白雪嵐還一臉莫名的跪在地上,安顏對她說:“小狐主,今天皇后娘娘心情不好,你改日再來吧。”
“那我該怎麼辦?”白雪嵐說,“太子府也沒了,我要住在哪裡?”
安顏想了一想,說:“這樣吧,我先安排你住到靜雅公主的公主府內,如何?”
“靜雅公主?”白雪嵐對這個公主很陌生。
“沒錯。”安顏輕輕一笑,“等一下我就派人送你過去,相信你會喜歡這個公主的。”
白雪嵐咬了咬脣。真是一羣廢物,她本以爲她來找皇后告狀,皇后能馬上派人去滅了金蘊兒,沒想到皇后突然神經兮兮的和發了癲癇似的……讓她白跑了一趟!只能先按照安顏說的來了。
於是白雪嵐又假裝抽泣了兩下,擡起瑩瑩的水眸說:“那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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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京,街道。
“讓開!”隨着士兵們高聲的厲呵和鞭打,楚京的百姓們你擁我擠的四散開來,爲一輛寬大華美的馬車讓道。馬車渾身透着絡腮紅,門簾也是紅粉,一看就知是女子的車駕。
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狗。
一看領頭那個對百姓揮鞭怒斥的男人,便可以猜到馬車裡坐着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滾開,沒聽到麼?”領頭的男子叫李元,他見有一位老人行動遲緩,當即就一鞭子抽到老人的背上,老人身子不穩,一頭就栽到了旁邊的小攤上。周圍的百姓們見狀,忙把老人攙扶起來,幾個年輕的小夥子低聲嘟囔着不滿。雖然聲音不高,但也被李元聽到了,他火冒三丈,駕着馬就到人羣裡,衝着他們亂抽了起來。
“大膽刁民!敢擋靜雅公主的馬車!”他氣急敗壞,衆人雖然怒火攻心,但也沒人再敢張口了。
這個靜雅公主是太子楚祥歡的親妹妹。兩人皆是前皇后所生,前皇后被雪狐帝后害死之後,他們兄妹兩個就毅然轉舵,改認雪狐爲母,而且口口聲聲說他們是雪狐親生的。
靜雅公主的不仁不孝,可是有目共睹的。
馬車裡的女子聽到外面的聲音,不耐煩的吼道:“怎麼不走了?奇奇怪怪的跟一羣狗打什麼?”聲音之驕橫無禮,讓人不可忍。
那李元一聽,馬上眉眼彎起,奴顏婢膝的對車裡說:“公主,這是一羣野狗,屬下幫您教訓了一下,馬上就走。”
“野狗怎麼能教訓的了?直接砍死豈不是更痛快?”聲音十分張揚跋扈。
那李元一聽,馬上一揚手,興奮的說:“來人,沒聽到公主的命令麼,把他們都給我砍死!”
此言一出,衆百姓們紛紛跪地求饒,哭喊聲一片。
馬車裡的人聽的心煩,惱火道:“行了行了,等本公主的車過去了你再砍,本公主最見不得血腥了,討厭死了!”
“是是。”李元馬上垂首,吩咐馬車前行。就是在時,另一輛馬車從街的另一邊行來,正好停在了它的對面。這輛馬車沒有公主府的車輛大,但卻佈置的十分清秀典雅,一看也知是女子的車駕。
“怎麼回事?敢擋公主的車駕,你們找死是不是?”李元怒氣蓬勃的大喊着。
對面這輛馬車的車伕帶着一個長檐的帽子,壓也很低,看不見眼睛。馬車裡安靜了一會兒,小雀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
裡面清脆的聲音傳出來:“外面怎麼了,爲什麼不走了?”
小雀不慌不忙的回答:“回小姐,前面擋了一坨屎,走不過去了。”
“屎?”馬車裡女子的聲音還是淡淡的,她問,“是誰拉的?”
小雀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凶神惡煞的李元,眨了眨眼睛回答,“看上去像是野生的……”
“混賬!”李元怒了,他舉起手裡的鞭子,指着馬車怒,“我可是靜雅公主的御前侍衛,你們膽敢當着公主的面污言穢語,你們……”
“哦。”小雀一聽,小抿了一下嘴,反身就對簾子裡說,“小姐,他剛說他是靜雅公主拉的……”
“哈哈……”此言一出,周圍的百姓們鬨堂大笑了起來。
李元氣的七竅冒煙,他拿着鞭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儼然已經怒不可揭。
馬車裡的靜雅公主更是氣的面紅耳赤,她猛的掀開車簾從馬車裡鑽了出來,她指着蘊兒的馬車,不客氣的大吼着:“賤人,有本事出來跟本公主說話!”
頓時,場面安靜了下來。
過了幾秒鐘的死寂,從馬車裡悠悠的傳出了一句漫不經心的女聲:“她說什麼?是在要便紙麼……小雀,給她一卷。”
百姓們再一次鬨堂大笑,那公主一張俏臉都被氣黑了,她死死的咬着牙,用力一跺腳,吩咐車前的男子:“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上去給本公主撕了這賤人的嘴?”
李元剛纔被罵傻了,如今才醒悟過來,他拎着鞭子,揚手就衝着蘊兒的馬車甩了下去。
馬車前的兩匹馬兒見了鞭子劈頭而下也不慌,它們相視一眼,若無其事的低下頭。後面坐着那麼個高手,它們慌張個屁呀。
同時,車伕大叔手一揚,一把就扣住了那鞭子,然後帽檐下的眼睛一亮,手上再用力一拽,李元就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此車伕雖然無名無姓,但是他在不斷的用他的實力證明,他,絕對不單單是來打醬油的!
“好!”百姓們一見,大呼過癮!掌聲雷動。
靜雅公主的臉色由黑氣到白,她指着跟着馬車的十幾個隨從大吼:“你們給我上,全都給我上,給我把那個馬車拆了!”
那十幾個隨從見領頭的李元都失手了,紛紛有點害怕,雖然人在靠近馬車,但也時刻準備着後撤。
那公主看的着急了,她怒吼着:“你們這羣廢物,趕快給我撲上去啊,本公主養着你們這羣狗,不就是讓你們咬人的麼?!”
公主氣急敗壞,出言不遜,衆隨從一聽,馬上就火冒三丈。
這什麼爛公主?平日裡桀驁不馴,陰毒狠辣,殺人不眨眼,如今又口口聲聲罵他們是狗?
李元是她拉的屎,他們可不是!
於是,跟着她的隨從不僅不往前走,還紛紛丟下了武器,往後退了。
“你們做什麼?!找死麼?”靜雅公主站在馬車上,頤指氣使的罵道,“你們活夠了是吧?居然敢不聽本公主的命令?”
“公主。”其中一個膽大隨從不客氣的說,“我們只是狗,打不過他,不如你再拉一坨厲害的那什麼上去吧……”
“哈哈。”人們已經要笑到肚子疼了。
公主一個人站在華貴的大馬車上,惡狠狠的指着衆人:“你們好大的膽子,有賤人攔住本公主的路,刁民又在周圍起鬨,隨從居然敢罵我!你們都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看本公主不要了你們的腦袋,你們這羣賤狗!”
馬車裡的蘊兒冷笑一聲,這個女人,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發瘋,她難道不知道,如果周圍的百姓一哄而上,她馬上就會被撥皮麼?真是個張揚跋扈的白癡!
果然,靜雅公主越罵越難聽,百姓們也忍無可忍,紛紛開始搗毀她馬車的輪子,她也身子一晃,從車上摔了下來。
衆人一擁而上,馬上就把她圍在中間。
“你們,你們敢……看本公主找人來,把你們給——啊——”有人從後面踹了她一腳,又有人從前拽住她的頭髮,一時之間,公主就被衆人圍攻。
馬車裡的蘊兒,從簾縫裡看到外面的慘狀,勾脣一笑,吩咐車伕繼續前行。
自古以來,惹怒百姓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罵別人是狗,殊不知她連狗都不如。
————
公主府。
靜雅公主被人救回來時,已經渾身是傷,頭髮蓬亂,衣衫不整了。她頂着青青紫紫的臉回到公主府,一到大堂就厲聲喝道:“趕快去給我查,那輛馬車裡坐着的是誰!”她見管事一動不動,揚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大怒,“本公主在跟你說話,讓你去查那輛車裡坐的是誰!”
管事也嚇的夠嗆,捂着自己的臉說:“屬下剛纔就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馬上就有消息了!”
“馬上?!”靜雅公主氣急敗壞的說,“本公主要現在!現在!”
“是是。”那管事莫名被打,也不敢再多言,捂着自己臉反覆說着,“現在,屬下現在就親自去查,現在就去!”說完,就飛似的跑了出去。
靜雅公主氣還沒撒完,轉頭見自己的貼身丫鬟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她上去就踹了她一腳,大吼:“你這個賤人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給本公主找太醫來?!你是站在這裡等着看本公主死麼?!”
那丫鬟當場急嚇得哭了起來,哽咽的領命退了出去。
靜雅公主還在氣頭上,她一回頭,才發現大堂裡還站着一個女人。她正伸手在瓷盆裡,挑逗着裡面的幾條蛇。
白雪嵐感覺到靜雅公主看她,她才一邊逗蛇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這些是三等靈寵麼?”
靜雅公主怒着回答:“不然你以爲它們爲什麼現在還沒咬死你?!”
白雪嵐聞言,心中不太高興,但也忍着性子笑了一下,她擡起頭來看了靜雅公主一眼,詫異的問:“公主今天碰到麻煩了?”
靜雅公主見白雪嵐的眉間有黃色的花鈿,就猜到她是狐族,靜雅來到瓷盆邊,伸出手讓一條蛇攀上她的手臂,怒氣不減的說:“應該是有個賤人碰到麻煩了。”三等靈寵雖然不具備靈力,也不會變成人形,但是它們卻聰慧異常,有的三等靈寵甚至可以學會人類的語言。
白雪嵐嘿嘿一笑,挑釁道:“公主,從你剛纔的話看來,你被人家欺負了,居然連人家的樣子也沒看到哦?”
靜雅公主本來就氣的夠嗆,一聽這話更是火上澆油,她瞪着白雪嵐,怒問:“你是誰?居然跑到本公主的府上囂張了。”
白雪嵐回答:“是雪狐帝后讓我來的,我是小狐主。”
“你就是小狐主?”靜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訕笑道,“聽說小狐主不僅靈力強大,而且人也長的很漂亮,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嘛。”
白雪嵐聽的面色一白,還沒來的及反駁,只見有人到大堂裡來報告:“公主,找到那輛馬車的主人了。”
“是誰?”
“那輛馬車出自賞寵閣,一直是閣內的一位姑娘乘坐。”
“那位姑娘是誰?”
“她叫金蘊兒。”
金蘊兒?!
白雪嵐一聽,眼睛一亮,和公主起了衝突的人居然就是金蘊兒,這下她可有好玩的了。
“金蘊兒?”靜雅公主眼睛一眯,旁邊的白雪嵐莞爾一笑,接過了那下人的話,她說,“這個金蘊兒可不是一位姑娘。”
“那她是什麼?”楚靜雅問。
“她是一隻金龜!”白雪嵐回答。
“金龜?”
“沒錯。”白雪嵐對楚靜雅勾勾手指,“還是一隻不得了的小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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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寵閣。
早上小雀的手不小心被劃傷了,蘊兒正在爲她治療。蘊兒的手心幻化出一股股的紅光,小雀渾身被暖暖的感覺盈滿,傷口很快就癒合了。
小雀看着自己完好無損的手指,激動萬分。她還記得蘊兒是如何治好了她的臉傷,也記得她如何治好了冰狼的傷。小雀問蘊兒:“小姐,這治療之術你是怎麼學會的?”
蘊兒笑道:“從小就會。這也龜族的遺傳。”
“哇,龜族好厲害。”
蘊兒搖搖頭說:“沒有那麼厲害,龜族有強大的防禦力,也有金殼脫殼的逃跑技能,包括這治療之術,只可惜,都是一些輔助技能,沒有攻擊力,永遠不算強大。”
小雀想了一下也是如此,於是就不再多言了。
這時,銀伯從外面進來,他有點激動的說:“小姐,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蘊兒淡淡的問他:“你想到午飯吃什麼了?”
銀伯汗顏,說:“不是。”
“那你想到什麼好主意了?”蘊兒漫不經心的問。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讓小姐你擺脫鳳驚羽的糾纏。”銀伯一雙眼睛晶光閃爍。
蘊兒對銀伯的主意不抱太大的希望,她懶懶的問:“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就是小姐你找一個寵系人,馬上和他到寵喜閣契約。”銀伯說,“這樣,鳳驚羽就沒有辦法了。”
“……”蘊兒無語,早說了她對他的想法不抱希望。蘊兒嘆了一聲,“那麼你說,我要找誰呢?”
“這個很好找到。小姐你長得天姿國色,又靈力超羣,一定可以找到——”銀伯對自己的這個想法信心百倍。
“銀伯。”蘊兒淡淡的問他,“自從大家知道了我是殺死太子妃的兇手之後,你還看到有人來賞寵閣說願意要我麼?”
一句話問的銀伯愣在當場。
“他們誰願意要一個先殺了太子,又殺了太子妃的靈寵當契約靈寵呢?”蘊兒說,“除非他們不想在狐族風行的楚陽國生存下去……”
銀伯聞言,只感覺是一頭冷水潑到了頭上。
“所以說,這條路根本就行不通。”蘊兒搖搖頭。
“小姐,老奴也只是想,如果小姐能安穩的找一個人家,可能後續的麻煩事情就少了。”銀伯實話實說,“我是不想小姐捲入更多的糾葛……”
“嗯,我以後一定小心。”蘊兒點點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頭對小雀說,“到時間了,我們走吧。”
小雀也伸腦袋往外看了一眼,興奮的笑道:“好。我去叫小冰。”說完,就雀躍的跑了出去。
銀伯看的一頭霧水,伸手拽住蘊兒的胳膊問:“小姐你又去哪兒?”
“我們說好了今天去划船……”
“那老奴也……”
“是我們三個人說好的,沒有加你。”蘊兒嘿嘿一笑,“反正你年齡這麼大也會暈船……”
“……可是外面危……”
“我知道。”蘊兒回答,“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有帶小冰一起。”
“可是……”
“放心吧,我保證安全回來。”說完,蘊兒就抽身一閃,出門而去。
銀伯無奈至極。
難道真是他老了?怎麼他的心思年輕人一點也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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