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那笑已經掩了下去,變的一臉冷然,大步的走向門邊。
“姑奶奶,別衝動啊!”南宮峰伸腳一擋,急得腦門冷汗狂流,這是要暴露的節奏?當即轟的一下,將腳旁的椅子踹了開來,身一指,大喝,“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這麼強悍的一腳,屋子裡的人都受驚了,連山莊弟子也被喝住。
但隨即都變得莫名其妙,這關少莊主哪門子事?
南宮峰也覺得莫名其妙,這關他哪門子事呢!但已經開頭就切沒有戛然而止的事,長腿邁出兩步走到紅眼兔子狀的新月身邊,搭着她的肩膀道:“莫怕,你主子是我姑姑的閨中好友,我最是敬佩姑姑,她的朋友我自敬爲好友,你是她的人,便是也是我的人,我給你撐腰,發生了何事,你一一道來!”
這關係,扯得真是夠……遠。但誰都知他在將軍府呆過一段時日,與金凰郡主交好是理所應當,這麼一說,也能被接受。
只是龍白衣黑了臉,什麼叫“我的人”,剛欲出口便見龍冰心身邊的侍女哽咽出聲:“少莊主怎麼可以這樣,明明是她,是她逼得我家小姐自盡,你怎麼可以說替他撐腰,難道我家小姐無父無母你們就可以這樣欺負她嗎?”
南宮峰微頓一下,但見沐小狸黑得滴水的樣子立刻又擺出一副我就是護她你怎麼滴的跋扈表情。
“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逼她,我沒有逼得她自盡,我什麼都不知道。”新月失措的擡頭,肉嘟嘟的圓臉淚水盈眶。
“你騙人,你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難道你沒有說此生絕不爲妾?”丫鬟大聲指責。
“我……”
“你敢發誓說你沒有說這句話?”
“我我…我說了,可……我沒要逼她……”
“少爺,你要爲小姐做主啊,您可是在夫人臨終前答應過照顧小姐的,小姐出生名門卻願意與一個丫鬟出生的女子平起平坐都是因爲愛您,可她卻口口聲聲說只可爲妻,還用金凰郡主之名相壓,這不是逼小姐去死嗎,少爺,這樣的女子怎配爲您的妻,有她在,豈會有小姐的立身之地,少爺,求求你擦亮眼爲小姐做主吧!”
說到最後丫鬟已經氣不成聲匍匐於地。
憐香惜玉之人如龍家堡弟子紛紛目含怒意,可並無憐香之意如南宮峰便只覺矯情做作過頭了,且,今日之事不能讓新月全身而退,身後那個蠢蠢欲動的女人會真把山莊攪得個天翻地覆啊。
“新月,你怎麼想的全然道盡,不用怕她們也不用擔心給你主子惹麻煩,今日你若真擔了仗勢欺人囂張跋扈的罪名,你想想,這世人該如何說你,說你到無所謂,但你想想,她們會怎麼詆譭沐小狸,身爲她的人,你就是這樣給她抹黑的嗎?”
最後一句話精準的刺中新月的軟肋,霎時就擡起了頭,眸中不復憐憫不忍。
“我不是小狸姐姐的丫鬟,小狸姐姐也不會把我當丫鬟,我不用借用她的名聲來逼誰讓妻位給我,我不是絕不爲妾,而是絕不與人共侍一夫,我以後的丈夫,只能有我一個妻子,別說妾,就是同房也不能有!”新月鼓着臉說得擲地有聲,着實驚着了一片人。連南宮峰也一愣一愣。
“不會共…共侍一夫?”龍冰心臉色煞白。
“我是孤兒沒錯,但有小狸姐姐和無極哥哥,他們都把我當家人,都是我的家人,我沒什麼好自卑的,小狸姐姐說過,喜歡我的人必然不會在乎我的出生,也不會三心二意娶幾個人。”
“這…這是善妒,堂堂郡主怎麼會如此善妒,你胡說!”那個丫鬟頓時擡頭斥責。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就是善妒,小狸姐姐也善妒,善妒怎麼了,傳揚出去也不怕,這不是給小狸姐姐抹黑,小狸姐姐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想的,我不怕你到處傳。小狸姐姐值得一個全心全意的男子相待,我雖比不上小狸姐姐,可小狸姐姐說了,若不自愛別人更不會愛,所以我也值得,若是不能只有我一人,那樣的男子,我新月不要。”新月的目光最後落在龍白衣身上,然後又回到龍冰心和她丫鬟身上,怒氣滿滿,“不要再拿小狸姐姐說事,你們不配,她是我姐姐,你們給我記着,我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沐小狸簡直要給新月鼓掌喝彩,她身邊的人,怎能沒點霸氣!
龍白衣亦怔了怔,嘴角流露出一抹意味莫名的笑,不住的搖頭,眼底奇異的光彩卻近乎要將新月溺斃。
沐小狸和龍白衣不經意四目相接,只見龍白衣脣角微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沐小狸便眉梢一挑——這是第幾個人對她說這句話來着?
全場一片寂靜,龍冰心眼淚欲墜不墜,身旁之人忽然起身,手中的衣袖抽去,身形一晃,可龍白衣並未留步相扶,還是丫鬟上前一步抱住她。
新月未動,一瞬不瞬的看着龍白衣靠近,粉脣抿着。
龍白衣好笑的扯了扯她的臉,這一扯,她的眼眶又是一紅,紅得他心底一疼,她原來是忐忑不安,沒她所表現的那麼驕傲。
這是他的女人啊!
安撫性的抱抱她,不顧衆人閃瞎的眼神,輕吻她的額頭,認真道:“傻丫頭,我龍白衣這輩子只會有你一個女人,沒有通房沒有侍妾沒有側夫人,都只有你一人,信不信我?”
此話一出,龍冰心臉色白得近死,淚水譁然而下。
可是龍白衣沒有分與一個眼神,舉起三根手指道:“我發誓,好不好?”
新月沒有雜質的眼神欣喜之色溢於言表,脣角的弧線怎麼也抑制不住,嘟着嘴道:“我會當真的,如果你沒做到,我會……我會……”餘光掃到門旁的沐小狸,見她眼底的怒氣猶在,醒了醒神,靈臺一亮,說道,“我會告訴小狸姐姐,讓小狸姐姐教訓你!”
龍白衣自然了悟新月的意思,的確,有她爲證,也算是給新月的一顆定心丸吧。
“好,我若有違此誓,你儘管讓沐小狸找我,我任殺任剮,絕無半分反抗!”
“哼,你也反抗不了,你打不過小狸姐姐!”新月想到“殺”“剮”的字眼,擰了擰眉,不贊同道,“小狸姐姐纔不會殺你剮你,頂多把你扒光扒光倒吊在城門上供百姓觀賞!”
龍白衣:“……”
沐小狸:呃……
新月猶不見二人的黑臉,樂呵呵道:“她也是準備這麼對付楚王的。”
身後驀的一股冷氣壓,慢慢回頭,那抹月牙色銀袍……
嗷!沐小狸雙腿一軟,新月,你在坑我!
然後一時閒暇纔來此一顧剛邁入院門的軒轅澈收住了腳,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睨她一眼。
我說着好玩的呀!沐小狸冤枉的淚水逆流成河。試圖用冤屈的眼神解釋這一切,怎奈軒轅澈卻置若罔聞,薄脣輕啓,吐出兩個字:很好!
不好啊,一點都不好啊!
然後軒轅澈又開口了——晚上等你過來,我好好讓你扒光扒光。
沐小狸撓門,咬牙:不要!我沒慾望的,不想扒光你啊。
軒轅澈揚脣笑了笑,轉身,走了。
跟着其後的晨風無聲的爲沐小狸默哀了一下,憐憫的搖搖頭——主子是楚王時郡主肆無忌憚,但主子是君臨天時郡主好像貌似……從未佔過便宜。
沐小狸默默垂淚,可淚光未現眸光倏的一閃,圍牆一角土色新黃,略顯凌亂。
放眼整個院子,因爲這麼多人的出現,全部都很亂。
但那一處亂得有點奇怪,不是腳印,而是泥土由內外翻。
再看向那一堆弟子,沐小狸不動聲色收回目光。
“少爺,你不能這麼對待小姐啊!”突兀的一聲拉回沐小狸的視線,心情凌亂的某沐同學真要看不下去了。
“都散了散了,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麻溜的給本少主走開!”南宮峰一把攔在沐小狸面前,哄雞崽似的,又指着沐小狸,“你,給我留下來。”
至於留下來做什麼,他少莊主無須像任何人做解釋。
院子裡的人一鬨而散,違背南宮峰意願的後果他們可不願承擔。
鬧劇即將落幕,戚林原自覺這不是屬於青松山莊的內務,默不吭聲的離開了。
房間一時只剩下他們五人,外加龍家堡弟子。
“少爺,你這麼說置小姐於何地,你是想逼死小姐嗎?”沒了觀衆小丫鬟依舊哭得梨花帶雨。
身後幾名龍家堡弟子亦不贊同的望着龍白衣。
“砰——”
南宮峰一下閃到一邊,抽搐着看着發飆的沐小狸,虧得他機靈遣散了那羣人。
屏風被掃了開來,沐小狸尤不解氣,隨即一掌,桌椅四分五裂,還有碎片濺向牀上。
龍白衣護着新月一閃,而龍冰心則啊的一聲就滾在了地上,狼狽之極,頓時就瞪着眼睛看向沐小狸……
沐小狸懶懶的斜靠在門邊,對屋裡的一干人等挑了挑眉毛,張口說道,“這麼簡單的事還要糾纏這麼久,龍家堡處事就這麼拖拖拉拉嗎?本不關我的事,但你在青松山莊鬧這麼一出也未免太不把山莊看上眼。想死就死,還弄這麼一封遺書,生怕栽贓不了人嗎,幾滴若隱若現的血跡就叫生無可戀?那就讓大家好好看看,你找死的決心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