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沐小狸挺直身體,茶杯在手心碎成粉末。
玉女真經突破第五層視覺聽覺都得到提升,她剛纔正好催動內力想測試一下聽覺的極限範圍在哪,居然聽到這樣的對話。
“小姐?”玉兒瞧見沐小狸身上的冷冽氣息,不由驚到。
“無事,我去入廁。”
沐小狸甩袖而去,玉兒凌亂了一瞬,心道:小姐,咱淑女點,“入廁”兩字改爲“出恭”,成不?
沐小狸自然不是真的要入廁,而是聽到軒轅昭要出去接百里瑩玉和百里雨柔倆姐妹。
東辰國民風開放,未嫁女子出門不要求佩戴面紗,所以只有姿色較差的人才會佩戴。於是,走出去時沐小狸成了少數人之一。
這是她第一次見真實的百里瑩玉,一身白衣,肩搭雪羽,裡穿乳黃攙雜粉紅色的緞裙上鏽水紋無名花色無規則的制着許多金銀線條雪狸絨毛,纖腰不足盈盈一握,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大大的琉璃眼睛閃閃發亮如黑耀石般的眸開閡間瞬逝殊璃,櫻桃小口硃紅不點而豔。
不愧爲東辰第一美女,難怪淑妃不惜違背軒轅玄夜的意願也要娶讓軒轅凌她爲妻,是個男子都得垂涎三尺。
再看軒轅昭,濃密的眉毛叛逆地向上稍揚,其下一雙黑黝黝的眼睛似朝露般讓心底的情緒纖毫畢現。
他領着她們上樓時,視線沒有在百里瑩玉身上停留一刻,坦蕩得很。而百里雨柔的目光會時不時瞟過去。
百里雨柔心裡中意的原來是軒轅昭?
沐小狸嘴角一勾,低頭從他們身邊經過,出手的動作一瞬即逝。
混入摩肩接踵的人羣裡,默數五秒。五、四、三、二……
“啊——”
“啊——”
少女的尖叫聲,碗筷,端盤,茶杯碎得噼裡啪啦,此起彼伏。
青天白日,衆目睽睽之下,東辰國英勇無比狂妄不羈的七皇子軒轅昭的腰帶被解,外褲和褻褲一同掉下,露出兩條健壯白皙修長筆直的腿,再往上一點點,隱隱約約能看出那鼓翹圓潤的臀部。
微愣之後。
“誰?”軒轅昭一聲滔天怒吼,甚至忘了拉起褲子,旋轉一圈尋找兇手,窮兇極惡的眼神掃得衆人一致垂首,膽戰心驚,冷汗連連。
嘖嘖嘖,又不是走t臺秀,還旋轉360°生怕別人沒看清。沐小狸無聲默唸。
“啊——”
又有一聲女子的尖叫,衆人下意識擡頭。
是百里雨柔,軒轅昭的腰帶穩穩的被她握在手心。
哦——衆人一副瞭然的樣子。
“是你?”軒轅昭牛大的眼睛全是怒火。
“不,不是的,怎麼可能是我?”百里雨柔答得戰戰兢兢,塗抹胭脂水粉的臉頰又羞又怕,“我也不知道怎麼在我手裡的。”
“七弟,趕緊把褲子穿上。”軒轅凌站在門口,一臉肅色,溫雅的眼眸閃過一絲警惕,環視一圈,目光在一位身穿淡藍色衣服的女子身上停留一下,轉眼飄過,沒發現異樣,“先進來!”
沐小狸虛了口氣,揉揉有點僵硬的臉,早知道應該把衣袍也割裂,不知道光天化日下露出了他的小昭昭,他那雙眼睛會不會噴出火來。
“真調皮”忽然一陣春風細雨般低笑傳來。
誰?沐小狸謹慎地屏息靜觀,這話是跟她說的,似曾相識。
孃的,技不如人真窩火。
本來轉好的心情陡然直降。
黑着臉回到雅間,玉兒不解的搔搔頭,難不成沒拉出來?
正午時分,禮炮齊鳴。金鼓三響過後,城門緩緩開啓。整個京都,都在一剎那安靜下來。
銀盔鐵甲的戰士分爲八列,踏步行進,仿若翻涌而來的粼粼潮水,在陽光折射下閃耀着刺目的銀光。
“小姐,你看,四皇子和公子。”玉兒興奮的大叫。
沐小狸早已震撼在軍隊的威懾之中,放眼望去。
當先兩人騎馬,一前一後。
在前一人,一身月牙色洋線番羓絲赤金盤螭瓔珞長袍,玉帶束腰,竹簪束髮,一對劍眉飛鬢,鼻樑高挺,雙脣宛若薔薇花瓣,五官輪廓分明深邃,嘴角噙着一抹淡不可見的笑,深邃幽暗的淡墨色眼眸積聚天地精華,似仙似妖。坐在通身如雪的駿馬上,身形筆挺如劍,身軀凜凜,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令人不自覺想匍匐腳下,甘爲牛馬。
這男人,天怒人怨,人神共憤。
恍然間,軒轅澈劍眉微微一挑,沐小狸只覺似有萬道冰刃而來。當空正濃的陽光陡然間黯淡下去,空氣驟然泛起一股寒意。
這男人,面似仙似妖,內爲魔,地獄修羅。
沐小狸的手不禁一抖,鎮定如她依舊被這樣強大的氣場所擾。
該死的,誰怕誰!沐小狸拽緊茶杯,扭頭又迎上去,兩道強大的氣壓在空中相撞,軒轅澈仿有一瞬的錯愕,稍閃即逝。
“小姐,這次公子回來不知道可以逗留多久?”
被玉兒一說,沐小狸纔想起注意力一直停留在軒轅澈身上。挪動視線,投向軒轅澈身後的人。
一匹黑色駿馬上,沐無極五官刀刻般俊美,一身黑色盔甲也掩不住他的卓爾不羣,棱角分明。雙眸炯然,氣息沉穩內斂。和記憶裡的他相比,更穩重更帥氣更精壯了。
沐小狸的心突然一暖,這是這具身體的反應。
軒轅玄夜一直未曾立太子,膝下七子,大皇子軒轅渝性格乖張,仗着皇后的外戚勢力以爲定能穩重太子之位。二皇子軒轅淳性格中庸,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度日,基本不理朝政。餘下只有三皇子軒轅凌和四皇子軒轅澈。近來軒轅玄夜身有不適,在這個時候將軒轅澈召回京都,心思實在難以揣測。
沐小狸纔不相信軒轅澈爲了替母超度爲國祈福在靈法寺修行的這十年清心寡慾無所作爲,他騙得天下人騙不了她,他眼底,是萬丈方圓的冰原。至於冰雪之下是對皇位的執着還是嗜血的恨,就不得而知了。
當年的那個坊間傳聞是逼他離開的導火索,看來東辰,將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