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空氣似乎粘稠起來,費老半天勁才能吸進去一絲,時時刻刻面臨缺氧的狀態。
頭暈眼花,腳上似是被沼澤困住,邁不開腿。
無奈林寧只得原地坐下休息。
坐在那蒲團之上,林寧的頭腦暫時還清明瞭些許。
這樣可是不行。
林寧嘗試着調集體內的混沌之氣,發現也遲滯了許多,整個人從裡到外都像是被什麼給粘住一般。
她不能坐以待斃。
沒有修行之法,林寧索性驅使着混沌之氣按前世太極的經脈路線運轉,一試之一下,居然輕輕鬆鬆毫無阻礙,人也變得神清氣爽。
林寧大喜。
盤坐於蒲團之上,凝神靜氣,五心朝天,努力的運起混沌之氣。
灰色的混沌之氣一縷縷匯入經脈,歡快的沿着即定的路線運轉,再轉入丹田,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混沌之氣在壯大,先如細絲,再如小流,後如江河,直至整個丹田內的混沌之氣全部在經脈中湍湍流轉,泱泱不息。
林寧沒有看到,她自己的身外已然包裹了一團濃稠的灰繭,透着龐大而危險的氣息。
這灰繭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漸的,這山腹中的黑幕有如被吸引般,如狂風般捲入灰繭,化入林寧體內。
龐大的氣旋在林寧頭頂匯聚,如龍捲風般,旋轉着積聚毀天滅地的力量。
霎時間,林寧動了。
驀的離地而起,懸至半空,一招一式打起了太極。
風雲攪動,天地色變,氣旋隨之被撥弄、打碎。
再次形成更大的氣旋。
林寧整個人彷彿處在一個玄而又玄的境界,只是隨着本心任意施爲。
到了最後,那招式彷彿能劃破空間,又似能撼動天地,手過之處竟然出現絲絲黑色裂縫,那是空間裂縫。
整個空間開始變得不穩,山腹開始震動,那些巨大的石柱、建築都在齊齊顫抖。
最後一式,浩瀚的氣息徑自返回丹田,林寧整個就那麼懸在空中,氣息圓圓融,長髮飛舞。
咔嚓咔嚓……
劇烈抖動的空間猛得一停,隨之便發出刺耳至極的聲響,林寧周圍一切也開始崩塌、潰散。
如被摔碎的鏡頭,一切都變得破裂。
而後慢慢化歸成一粒灰色的毫無存在感的珠子,衝入林寧丹田。
林寧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個土炕上,入目是低矮的,透着煙燻黑漬房頂和快要剝落的露出泥坯的牆。
“閨女,你醒啦!”一個穿着有些破爛,衣服上補丁連補丁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老婦人有五十多歲,腰也有些彎,花白的頭髮用一根木棍整整齊齊挽在一起,眼神還算明亮。
將手裡的碗放在土炕邊兒上的垛子處,“閨女,先把這薑湯喝了吧!”
老婦人伸手要去扶林寧。
林寧卻下意識一躲,老婦人愣了愣,隨即不好意思的將手在衣衫上蹭蹭,囁嚅着,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林寧真想抽自己一下。
她雖不是個好人,但面對這樣一個老人,還是有難得的良知。
衝着老婦人笑笑,“大娘,您別往心裡去,我剛醒,還沒回過神兒來呢!”
林寧此時已恢復了自己的容貌,這樣一笑,如冰雪初融,百花盛放,奪人心魂。
她自己是沒照鏡子,她又變漂亮了。
只是氣息卻變得更加沉厚、圓融,身上的飄渺之氣也去了幾分。
這是返璞歸真的徵兆。
老婦人緩過神兒來,也樸實的笑笑,“閨女你笑得可真好看。”
林寧嘴角兒一僵,“哪裡,哪裡。”
沒等老婦人扶,林寧自己起身,只覺渾身上下輕盈無比,精神也透着一絲靈透勁兒。
整個人彷彿被什麼給洗滌了一樣。
老婦人把薑湯遞了過來,還不好意思道:“閨女,家裡窮,請不起先生,只有這個,你喝了去去寒氣。”
林寧一怔,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是換了的,卻是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麼。
最後的記憶,她不是在那山腹之中嗎?
怎的到了這裡?
這老婦人就似是個普通的凡人,身上也無甚特別之處。
老婦人看見林寧的目光,便想岔了,忙道:“閨女你別擔心,這衣裳是我給你換的,你那衣裳髒了,我給你洗了,你穿的是我閨女以前的衣裳,都是乾淨的……”
林寧一口將冒着熱氣兒的薑湯喝了,將碗遞給老婦人,“大娘,我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在您家?”
這話問的老婦人一愣,“咋?閨女,你想不起來啦?”
林寧厚着臉皮點頭。
裝失憶,穿越女的必備法寶,如今她也拿來用一用,何況她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莫名其妙就到了這裡。
老婦人看着林寧嘆了口氣,目光裡有些憐憫,“唉,你說這好好兒的閨女,咋這樣兒了呢!”
林寧傻笑兩聲,更應了老婦人的猜測,這姑娘把腦子給跌傻了。
也不知什麼人家兒的姑娘,好好兒的跑到這大山裡來,還差點兒沒了命。
原來老婦人早上入山砍柴,在河邊兒卻發現有點兒不對勁兒,像是有人的樣子,過去一看,可不正是個人,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大姑娘,穿着那衣衫薄得就兩層,料子見都沒見過,半截兒身子泡在水裡,人是昏着的,還有氣兒,老婦人就連揹帶拉的把她救回了家。
這人正是林寧。
看到林寧的地方旁邊就是一片山坡,興許是失足滾下來的,還好沒掉進河裡。
“大娘,這兒……是哪裡?”
林寧皺着眉頭問道。
老婦人眼中的同情更甚,不住搖頭,“可憐的閨女……咱們這兒是楊樹屯兒。”
楊樹屯兒?這是什麼地方。
看着林寧一臉茫然,老婦人想了想,拍着自己的大腿,“哦,對了,我聽村兒裡的先生說過,離咱們這兒八十多裡地有個鎮子,叫什麼通,通源……”
通源鎮?
“大娘,您知道這裡屬哪一州嗎?”
剛問出來,林寧猛然又想到一事,遲疑着問道:“這兒……是大顯嗎?”
大娘聽她問的哈哈直樂,“是大顯,可不是大顯咋着,這姑娘,真是……”
林寧鬆了口氣,別一個不小心再穿了,她還有老公和兒子呢。
“咱們這兒是雲州。”
“雲州?”林寧驚得差點兒沒跳起來。
雲州雖屬大顯,但卻在北方偏遠之地,而她之前明明就在上京城的京郊!
既使出了什麼變故,也不會一瞬間跨越數千裡之遙到了這極北之地!
“可不咋地。”老婦人點頭。
天!
怪不得她醒來就覺着不對勁。
自己身下的是火炕,這明顯是北方纔有的物件兒,南方都是睡牀,而且這老婦人穿得破爛,裡面透出的卻是棉絮!
南方人多養蠶,穿的卻是蠶絲!
不過看這氣候,倒似還是冬天。
一問之下,現下竟然已是正月下旬,距她出門已然過去了兩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