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降,降到三文!”魏應合咬牙道。
青州各家點心鋪子的最新價格牌子一貼出來,林寧便知道了消息。
“還降?”林寧輕笑,“好吧,咱們不如他們財大氣粗,不陪他們玩兒了。”
宋靈兒在一旁忍耐不住,急道:“夫人,咱跟他們玩兒,咱又不差錢!”
夫人怎麼能這般沒有底氣呢?
夫人若是沒錢,主子有啊,滅他幾個青州世家,眨眨眼的事兒!
樊氏看了一眼林寧,心思轉了轉,拽了拽自家閨女,“你個丫頭,說多少回了,還是這樣毛毛躁躁的,你且聽夫人的!”
宋靈兒本來焦急,見她娘這般面帶笑容不急不忙的樣子,又轉頭看見林寧一副打趣的模樣看着她,陡的冷靜下來,“夫人莫不是有什麼妙計?”
林寧一隻手見剛剛要翻過身來的小包子又翻了回去,看他像個小烏龜似的從那兒四腳撓扯,不由呵呵直樂,聞言笑道:“妙計沒有,餿主意倒是有一個,你要不要聽!”
宋靈兒興奮的點頭,大眼睛直閃光,餿主意神馬的,她最喜歡了!
林寧將其召至近前,低語幾句,宋靈兒邊聽邊點頭,待林寧說完,直接跑外邊兒找她爹去了。
傳統月餅的價格一出來,剛開始人們還在等待,都在盼望着林記月餅鋪也繼續降價。
可等了快半個時辰,林記也沒有動靜,人們不由失望,看來林記是不會再降價了。
也是,這個價格幾乎就相當於白送了。
人們很有些遺憾的到青州的各大點心鋪子去買傳統月餅,卻發現前面已經排了好些大戶兒。
都是幾百上千兩銀子的大訂單,直接把這些點心鋪子一日夜的產量都包了下來。
“可惡的外地人!”
青州商會的人無不在咒罵。
這些外地的走商定是見着了便宜,從青州以極低的價格買了月餅,再拿到外地販賣,照着月餅的市價兒,那得掙多少啊!這些人跟那見了血的螞蝗似的,不吸飽了不會走的。
“擡價,咱們擡到四文。”魏應合道。
雖是隻漲了一文,但也是漲了三分之一,若是量多了,這錢也就很可觀了。
只可惜有林記的五文在那裡壓着,這價格不能再漲得更多。
青州商會的人更加怨恨林寧,你說她一個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沒事兒跳出來和他們玩兒什麼商戰?
擡價的消息剛貼出去,林記有了動作。
四文。
林記的月餅也降到了四文。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些原本下單買傳統月餅的商人一聽說林記的月餅也降了價,紛紛要求退還訂金,還大罵商家不講信義,肆意擡價。
鋪子裡的人們也只敢懦懦的聽着,不敢吱聲。
本來也是他們沒理。
魏應合的臉上已是青了。
“三文,就按三文往外賣吧。”
這話說的有些無力。
他總有些不好的預感,但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也只能乞求老天爺,別讓他的預感成真了。
林記果然沒有了動靜。
至八月十四深夜,青州各家點心鋪子傳過來的消息,這一日共收到大額訂單一百二十七份,總額八萬八千六百兩。
數字很吉利,但十五一早就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青州商會很不願履行這些單子,也恨不得想退錢,但買主兒都是外地的客商,事關青州商會的臉面,區區一些月餅,還不值得他們拿着整個青州商會的信譽去毀。
咬牙吐血也得完成這筆訂單。
不過青州商會的各家不是豪門就是巨賈,家裡下人成羣,又都是開着各色鋪子的,食材也不缺,趕一趕工,還是能按期交工的。
好在林記的月餅也再沒賣出去一塊兒,她那鋪子,估計離關門兒也不遠了。
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不過,這還不算完。
魏應合拿起已經涼掉的茶壺灌了一壺冷水,眼中一片猙獰。
八月十五。
街上明顯的熱鬧起來,大姑娘小媳婦兒的都跑出來逛遊了。
外地各商戶已然從點心鋪子取到了貨,一車車的,將原本就擁擠的青州城堵的嚴嚴實實的。
林記的月餅鋪照常開張。
但青州商會的點心鋪子已經沒有原料了。
既使從最近的州府大量採購,運往青州,最快也得一天的時間,那時八月十五已然過完,誰還再去買月餅?
林記月餅鋪前又堆滿了人。
那些人一直等着買三文的傳統月餅,但卻沒有排到,今日再去,點心鋪子裡已經沒有月餅了。
全部賣脫銷了。
林記月餅鋪招牌式的桌案被擡出來,緊接着一大筐一大筐的月餅被擡出來,居然不是林家的新式月餅!
四文錢一塊,八塊一簍,每簍三十文,贈品照舊!
人們不明白林記這是打的什麼主意,但現在青州城就只林記這一家賣月餅,而且還是四文錢一塊的白菜價,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了,買呀!
買完了放着可以吃上好幾天呢,比饅頭都便宜。
好多已經買了林記月餅的人家又跑出來買,林記門前又熱鬧起來。
而另一邊,海量的傳統月餅隨着盛德碼頭的商船被髮往錦江沿岸的各個角落。
林寧早已與各家商船約定好,三文錢一塊兒的進價,五文錢的賣價,再多賣一文都不行。
雖然利潤只有兩文,但薄利多銷,這東西進價低,不用佔太大的成本,而且這個價格過了中秋也不愁賣不出去,隨隨便便就能掙上一頭子。
兩千九百多萬塊兒月餅沒到晌午就都沒了。
聽着下人打探回來的消息,魏應合只覺眼前一片發暈,晃了晃,終究沒支撐住,癱坐在椅子上。
各家商戶面上一片驚愕,人人眼中均是不敢置信。
沒人相信那林寧有如此深沉的心機,有這般通天的手腕。
那些所謂的外地商人,全部都是林寧的人。
表面上他們掙了八萬八千多兩,但爲了與林記相抗衡,在原料上也是下足了功夫的,每一塊兒都是實斤實兩的,算上食材、人工,一塊兒均下來成本就得八、九文,總算帳,他們還賠近十八萬兩!
而那林寧,就在青州城,轉手就賣起了剛剛買到手的月餅,每一塊淨賺一文。
只是不知爲何她銷往別處的月餅仍是三文一塊?這可是個賺錢的好機會。
他們永遠也想不明白,林寧根本不是爲了賺錢。
既便是在青州城加了一文,也不過是想懲戒一下這些貪心不足的人們,有些時候,該出手時就得出手,你總等着商品降價降到最低,可誰能保證下一刻發生什麼?
前世那些炒股的,買房的,不都是這麼個理兒?
再者,也是做給青州商會看的。
他們家的月餅在別家賣出來,那感覺是不是很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