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子已死了三年。
彼時只有玉陽子留在終南山,他聲稱是無爲子獨孤敗行兇,其餘諸人也沒有過多的懷疑。
自重陽子薨後,玉陽子跟丹陽子在爭那掌教之位,以繼承獲取重陽道器。
丹陽子有意讓賢,只不過在廣寧子長真子等的堅持之下,作爲大師兄的他,登上了掌教之位。
終南七子日日齊聚,演練真武七截陣,以向獨孤敗報仇。
玉陽子不得其便,沒有跟丹陽子獨處的機會,難以下手謀位。
他現在也不甚着急,因爲還需要利用真武七截陣對付獨孤敗,而後再奪取掌教之位不遲。
當年與玉陽子裡應外合殺掉重陽子的九尾妖狐,這三年竟躲在終南山,不爲人察覺,滴水不露。
她現在正在雲海中的一角巖壁,有數丈見方的一塊巨石平臺處。
這裡只有一張石桌,兩隻石凳。
這本來是當年獨孤敗經常跟玉陽子偷偷喝酒的地方,是他們的秘mi處所。
喝酒可以不被發現,藏人當然也不怕被發現。
所以玉陽子也時常來看九尾姑娘。
可惜不能時常來。
九尾姑娘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默默修煉,但不修煉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孤單寂寞。
但是她必須要忍耐和等待。
古往今來,成大業者都懂得如何忍耐和等待。
懂得忍,也懂得殘忍。
九尾能殺死親妹妹六尾以求增長數千年的修爲,實在是夠狠、夠毒。
蛇蠍美人也是女人,所以她對玉陽子的感情還是真切而強烈的。
天知道玉陽子大事已成之後,會不會始亂終棄,甚至殺了她而後快?
她根本沒想過這些問題,她在寂寞時總構想着美好的未來。
玉陽子是六界的主,她就是六界的女主。
她相信等待的日子就快到頭了。
九尾姑娘坐在石凳上,癡癡地笑着,她幻想對面坐着的就是對自己千依百順的玉陽子。
她覺得小腹內似乎有一隻熱烘烘的耗子在鑽來鑽去,又覺得心裡有一隻貓爪子在撕撓。
這種時候她是多麼地希望玉陽子能夠在她身邊。
但通常這種時候玉陽子都不在,所以她只能自己解決,幸好她自己有着解決的法子。
她兩片豔紅如血的嘴脣裡冒出一股紅煙,這股紅煙在她面前幻做了一面銅鏡,穿衣鏡一般大小。
然後九尾姑娘就慢慢地脫掉自己的衣裳,用手揉捏自己的額胸膛。
她已經完全赤裸。
對望着鏡子裡那完美無瑕的身材,她的臉上升起了嫣紅。
她的手從上往下撫摸,手指也很靈活地觸碰敏感的地方,她的氣息越來越急促。
可以看得出她並不是第一次自己解決這種事了。
事實上追溯到遇見玉陽子之前她便已學會了自己解決,甚至還引誘自己的妹妹跟自己相互解決。
彼是人倫,此亦是人倫,沒有什麼值得被鄙夷的。
銅鏡裡的腰肢飛快地扭動,九尾姑娘開始低聲呻吟。
她已潮溼。
這個時候卻偏偏響起了一聲輕笑。
冷嘲的笑。
銅鏡裡也映出了一隻頎長的身影。
笑聲的主人就在她的身後,動也不動。
九尾姑娘一慌,打碎了銅鏡,忽然轉身。
轉身的一瞬她至少想出了三百種置此人於死地的法子,可是她卻一種法子都沒有使出。
因爲她就算是全部使出也不會起到什麼收效,因爲她已看清這個人是誰。
雪白的衣,蒼白的手,漆黑的劍。
獨孤敗!
獨孤敗的眼裡還有着邪惡的笑意。
他已看了很
久,從頭到尾,從開始看到現在。
他竟然還在笑:“九尾姑娘請繼續。”
九尾姑娘已沒有心情繼續了,她忽然覺得周身又軟又麻。興奮、羞辱、驚異伴隨着一股熱氣自上而下直透腦中。
絕世妖孽此刻看起來也只不過是一個受驚的小女人。
她的眼波忽然變得更加迷離,更加銷魂,就像是一隻鉤子,能勾走男人的三魂七魄。
九尾姑娘的魅力是驚人的,事實上她如此玲瓏曼妙、雪白柔軟的胴ti,已經能勾走所有男人的理智。
偏偏獨孤敗像是完全不爲所動。
就算是瞎子,也能聞得到幽蘭般的體香以及空氣中絲絲媚惑的情意。
九尾姑娘這樣做,只不過想要換取自己的活命而已。
“俠影”的心狠手辣,已經不是什麼秘聞。
很少有人知道俠影的真實身份,九尾姑娘恰好是其中之一。
她的身軀還在像水蛇般蠕動,她很聽獨孤敗的話,似乎真的旁若無人地繼續剛纔的舉動。
獨孤敗已感覺到身體的某一部位起了變化。
他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
這樣孤獨的三年,陰影黑暗裡度過的三年,他從沒有找過女人,他甚至已幾乎忘掉了女人應該是什麼樣的。
現在九尾姑娘無疑已經令他想起來了。
溫柔的陷阱,即便明知是陷阱,也有人心甘情願地入套。
九尾姑娘渾身一軟,就像是被風吹折的一朵花,朝石桌倒去,美麗的額頭正撞向堅硬的石頭。
只要是個男人,他就不會只在一旁看着。
獨孤敗還是個男人。
他理所當然地扶住了九尾姑娘,然後理所當然地將她壓在了石桌上。
跟以前相比,獨孤敗至少還有一點沒有變。
飛來的豔福,他從來是不會拒絕的。
但他相比以前,就更加地不會投入感情了。
所以九尾姑娘還是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獻出了身體,可還是難逃一死。
難逃惡魔的毒手。
——“我就是黑暗,並將帶着黑暗一起消亡!”
獨孤敗嘴角還殘留着血,石桌上赤裸的屍體也還在冒血。
頸部的大脈直接被獨孤敗咬斷了。
——就算是對該殺的人,這樣的手法也顯得過於殘忍。
他總算嘗試了又一種新鮮的殺人方式。
這樣的激情才能使他不會過快的麻木。
——完全麻木是從巔峰一步步跌落的前兆。
他自信這樣一來將會以最好的狀態面對即將發生的一切。
血泊裡的九尾姑娘還掛着笑,滿足的笑。
在快樂的巔峰死去,也算是一次獨特的經歷。
她的一縷真氣不滅,竟然還保持着人形。
從她四億八千萬個毛孔中都冒出了濃烈的妖氣,妖氣漸漸充斥整個雲海。
絕世妖孽散功,妖氣沖天。
終南七子自然能夠發現這樣的妖氣。
獨孤敗竟然還站着不動,他就是在等着終南七子的到來。
這裡至少還有一個人該死——玉陽子。
妖雲慘淡,半空裡突兀地浮現出了七名道人。
玉陽子猝見此變,竟然毫不慌亂,就像是死去的是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妖孽一般。
清淨散人卻低下了頭,不忍看見九尾姑娘的慘狀。
丹陽子身爲掌教,面不改色,首先發話:“獨孤敗,你欺師滅祖,荼毒生靈。現如今竟然在我等眼皮子底下姦殺妖女,簡直是天理不容,罪不容誅!今日我就要替師父清理門戶!”
獨孤敗舔了舔嘴角的血,帶血的笑容更顯殘忍:“我也是來清理門戶的,誰阻擋我,誰就同罪,一樣得死!”
——沒有過多的解釋,甚至沒有點明自己要殺的是玉陽子。
解釋了又如何?
誰會信獨孤敗而不信玉陽子?
因爲擺在眼前的已有一樁事實——姦殺妖女。
至於其餘的是不是事實,自然可以想當然爾。
人類本來就容易臆測出真相,之後還總會大言不慚地說道:“真相只有一個!”
隨便別人怎麼想,獨孤敗都已不在乎。
他自己都已認不清自己。
“佈陣!”丹陽子一聲令下。
“真武七截陣!”終南七子整齊劃一,實在每一個都是五極的頂尖。
七人合力,加上此等奇陣,就連重陽子都不能抵擋。
山頂烏雲聚集,雷電交加。
終南仙山已是一片混沌,不斷涌動的負面空間宇宙風暴四處肆虐,如一隻烏黑的巨手,要捏碎整個天地。
終南山周圍的汪洋受到波及,翻涌不休,驚天逐浪,魚恐鯨慌。
下一瞬,終南七子和獨孤敗便已置身於一個完全不同的位面。
獨孤敗卻依舊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似乎根本沒有出手的興趣。
他嘴角雖然有血,衣服然而雪白,臉色依舊蒼白。
這已是一種習慣,年少時養成的高傲的習慣。
——殺人之前,喜穿白衣。殺人之後,白衣無垢。這便是一種驕傲。
然而此刻獨孤敗身上的白衣,已經穿了整整三年。
三年來,光是時光磨損,就足以令衣物失新。更何況這三年來獨孤敗已殺了無數該殺之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一直保持着衣服的纖塵不染。
這樣的實力,已經出離恐怖之外了。
終南七子卻都是底氣十足,一氣通陰陽,靈光到處同:“真武七變!”
七子如虛似幻,假假真真,周圍的星空浮沉,元素波動,宇宙生滅,在所有的平行位面中都形成了一般無二的陣法,絕不給人退路。
一切如同寂滅,陷陣之人,將在七變之中經歷七生七死,嚐遍人生苦海苦難滋味,最終也歸於寂滅。
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萬物。
重陽子驚才絕豔創舉真武七截陣,反其道而行,運轉至極致,可以令萬物重回原點,重歸太極,歸於混沌。
這就是真武七截陣的可怕之處!
一聲低沉而清晰的嘆息清楚地傳入了終南七子的耳中。
那是獨孤敗的嘆息。
清淨散人最是心軟,道:“師弟你若是認錯,我們可以從輕發落。”
獨孤敗的劍已在左手中,繼續嘆息道:“我是嘆息你們七個實在是不知死活!”
——擋我者死!
雖然獨孤敗的目標只是玉陽子,但快劍一出,劍就等同有了自己的生命,就完全不在獨孤敗的控制範圍內!
只會帶來死亡的苦劍!
七點劍光。
僅僅七閃。
終南七子沒有一個人瞧清這七點劍光是如何閃動的。
他們還沒來得及感受疼痛,他們不再有機會見到這種奇蹟。
奪命的奇蹟。
他們死得倒還都像是捨身忘死的衛道士,只是那一臉的驚愕攪破了那種無堅不摧的正義。
七具屍體沉入了雲海深處。
雲深不知處。
獨孤敗閉上了眼,他很興奮!
直到方纔,他纔算是真正達到了快劍的巔峰。
看來,九尾姑娘的作用是巨大的,已經將他調節到完美的地步。
他竟然還有心情幫九尾姑娘合上眼,美麗的眼。
他在笑,笑已迷失,扭曲而可怕:“殺了天棄之人,記你頭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