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一封國書也遞到了蕭大白的面前。

國書來自巴彥國國主查爾金, 稱明元蒙此大難,巴彥願施以援手,派十萬鐵騎出兵兀布, 要求只有兩個:

第一:蕭大白傳位與蕭繹。

第二:蕭繹娶查爾金之妹索佈德公主爲妻, 立爲皇后。

滿朝文武分爲兩派, 論戰激烈, 一派主戰, 窮舉國之力與兀布開戰,拒絕接受巴彥這等強人之約。

一派主和,接收巴彥國的要求, 迎索佈德公主爲妻。

只大家對蕭大白傳位給蕭繹似乎都毫無疑義,這個問題竟然都不約而同的沒有人在朝堂上提起。

已經修了好久的道不曾露面的龍陽真人——蕭大白終於在陰雨綿綿的收到巴彥國書的第三天終於登上了朝廷。

宮裡的侍臣甩了三聲鳴梢, 頓時山呼萬歲的聲音排山倒海而來。蕭大白許久沒有登上朝堂, 一時之間眯了眯眼睛, 看着下面密密麻麻跪着的人,心裡略有些感慨。

想當年一介布衣揭竿而起, 十三年征戰才立了這明元國,沒想到,不過二十多年,眼瞅着,似乎就要散了。

兵部尚書左勁忍不住出列道:“聖上, 臣有本奏來, 那巴彥五個月前要去我明元農桑鑄鐵工匠數百, 答應出兵兀布, 誰料卻出爾反爾, 再提這無禮可笑之要求,妄圖拿捏我明元, 可恨這巴彥最是反覆無常之國,我明元雖如今遭難,卻也不能忍此大辱,傾舉國之力也要與巴彥兀布一戰到底!”左勁頓了頓,又恨恨的說:“更何況,雖番邦女子歷來多有充實後宮,但萬萬沒有立番邦女子爲後!真是孰不可忍!”

蕭大白一拍龍頭椅:“說的好!”

未等蕭大白回話,禮部侍郎裘魏之出列道:“聖上,臣亦有本奏。

聖人有云: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聖上憐憫,免了明元八年賦稅,只我明元立國不久國庫空虛,加上去年南方水患西南瘟疫,如今新收上的番薯運去前方的泰半被毀,百姓溫飽都成問題,那有餘力與兩國同時開戰?不若假意應下巴彥的要求,當今太子妃與那巴彥公主同時並列東宮西宮便是了,與禮制並無不妥。此番舉措也是爲天下百姓着想,還望聖上明鑑!”

蕭大白頷首,“有理。”如此反覆引得下面一陣哄亂。

太子太傅高儀出列道:“陛下,微臣曾聽坊間傳聞,太子妃曾去過那不雅之地,有位姓楊的啞人曾去京兆尹擊鼓鳴冤狀告太子妃將他毒啞,無風不起浪,只此事似乎被京兆尹趙大人壓下,還請聖上徹查,若太子妃卻有失德之事,如何垂範天下?既如此,立察爾金之妹爲後也無不可!”

太子太傅不僅是天子近臣,更是太子的老師,忽聽他丟出這樣一個天雷,隨說似乎聽聞之類不確定的詞,只朝堂上個個都是比千年狐狸還精的人,心裡曉得定是太子太傅拿捏了什麼證據纔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說這般言語。頓時如一瓢涼水入了沸油鍋,頓時炸了鍋。

蕭繹心裡納罕,母后命人毒啞了那個姓楊的兔兒爺之事如何讓太子太傅曉得?只高儀身份特殊,此時蕭繹也來不及多想,立刻站出來說:“父皇,昭佩年幼,雖有些貪玩但是卻溫正恭良,慈心向善,番薯廣爲播種又大獲豐收之事太子妃功不可沒,且太子妃日日在府裡從未私自出宮,何來失德一說?怕是太傅有甚誤會罷。請父皇明鑑!”

太子太傅看着蕭繹長起來,還是有幾分真感情在裡面的,只不過高儀本就是個老迂腐,只覺得太子娶了個不賢之人,那楊懷光如今正養在他家莊子上,看守嚴密,這證據爲了皇家的臉面確是不能說的,如今聽太子竟出言這般維護真是氣的吹鬍子瞪眼,“太子,既是你稱老臣一聲師傅,老師便也賣個臉多說一句,那太子妃聽聞喜着男裝,可有此事?並非老夫願意立一番邦女子爲後,只太子妃失德,此事倒可以做權宜之計,且等我明元元氣恢復,區區一小國女子,廢了便是!這等無信無義之國,我等也不必以禮待之!”

這老頭子咄咄逼人一副逼蕭繹就範之意,見蕭繹還要再辨,蕭大白出言制止:“高太傅,只要定國公之女還是一天太子妃,便沒有你拿捕風捉影之事妄議!念你一心爲太子,此事暫且不議,若在提起,莫怪本王不予你顏面!”

見蕭大白出言維護,衆臣個個噤聲,心裡飛速的在盤算。蕭繹揣測不出父皇的聖意,立在那裡面上雖不動聲色,心裡也七上八下。

蕭大沉吟白半響不語,忽然開口轉了話題問道:“左勁,當年你本王一同打過北方三鎮,如今你春秋幾多?本王有些記不清了。”

左勁聽得皇上發問,當即出列憶起年輕時戎馬征途,如今蕭大白許久不見也是半頭白髮,面目滄桑,心中忽升感慨,彎下的腰倒是更深了一些:“回聖上,臣今年六十有六了。”

蕭大白點頭:“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啊。”轉頭又看向裘魏之:“本王沒記錯,你應該是明元第一屆恩科取的仕。”裘魏之急忙道:“多謝聖上記得微臣,微臣惶恐。”

蕭大白直起身:“本王雖身體不適多年不曾臨朝,只朝中之事還未曾愚鈍,當年那些與本王一同打下江山的老骨頭倒是都主戰,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安逸日子過的久了,便都不願意受苦了。”

此語一出,朝堂上頓時呼啦啦的跪倒一片。蕭大白舉起手,語氣之間似有無限滄桑,話語也有些哽咽,“也不怪你們----唉,散了罷,都散了罷!”

說完,便扶着宋公公的手退了朝。

蕭繹立在堂上,久久不曾退下,聽父皇的意思應該不會讓自己娶查爾金之妹,可如若一戰,能有幾分勝算難道真要那明元上下百人的性命爲一賭,與兩國開戰?一時之間心亂如麻。

回到府裡,昭佩笑意融融的應上前來,今日昭佩着了一身新作的男裝,通身青翠竹色,腰間束一條碧綠長穗絛,上系一塊羊脂白玉。一時竟雌雄難辨。

平日裡昭佩也時常着男裝,後院蕭繹也不欲多管束,都由她去了,今日在朝堂上聽了太傅一番言論,回來看昭佩又着男裝竟格外刺目。脣邊的笑也有些淡了,高堂之上的事情,蕭繹本就不欲讓昭佩聽了煩惱,更何況要立別人爲後之事,蕭繹潛意識裡只想着隱瞞下來,“前日裡剛進貢的那件娟紗金絲繡花長裙不好嗎?不若穿來我看看?”

昭佩絲毫不覺蕭繹有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微微將頭靠在他的肩上:“這件也是新做的呢。不若夫君也做一件,我們穿一模一樣的可好?嗯,這叫情侶裝呢。”

蕭繹心中萬般煩悶也在昭佩這番舉動下化成水,心裡想着,不管這些,只要我不允贏取番邦女子就好,母后這般喜歡昭佩,想必也不會讓我再娶別的女子。

百鍊鋼抵不過繞指柔,終於蕭繹還是輕輕拍了拍掛在他手臂上那隻白嫩酥手:“娘子,你說的情侶裝,可是何物?”

望處雨收雲斷,憑欄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蕭疏,堪動宋玉悲涼。水風輕、蘋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遣情傷,故人何在?煙水茫茫。

此夜兩人一番柔情,哪知接下來的翻天覆地?

第二日,蕭大白的旨意便傳了下來。

着傳位與蕭繹,令派禮部立即着手蕭繹迎娶索佈德公主爲妻一事。

旨意傳出,朝堂之上頓時轟然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