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落梅鎮的地方官名孫志誠, 聽聞押送糧草的護軍將軍召他前去,急忙穿了官服帶了師爺出門去了。

魏翔宇此行本來不欲驚擾路上的官民,怕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盯上, 可如今行跡暴漏, 這些地方上的情況信息摸不透, 只能依靠當地官員。

落梅鎮讓混進這些探子, 魏翔宇心中極爲不爽快, 但是面上還是帶着笑將孫志誠迎進的大帳。

孫志誠出身是寒門舉子,後臺無人才到了這個偏遠地方做官。原先甚少與這些武官打交道,因這巴彥的緣故, 最近一年經常有軍隊來往。

兩人見面寒暄了幾句,魏翔宇便單刀直入問道:“孫大人, 我等出行之前聖上囑咐我們不能驚擾沿途官民百姓, 昨天我大軍便特特駐營在此, 昨天傍晚派了幾個人去城裡補充鹽糧草藥,誰料買回來的鹽巴都摻了砒~霜。幸虧一同進城的靈雲寺的大師發現事情有異, 抓回兩個馬記雜鋪的夥計,身上搜出□□,昨夜審訊招供是兀布國派來的死士,若非發現的早,這買的鹽今天早上若是進了鍋, 只怕現在孫大人就得派人來與我們收屍了!”

孫志誠聽了這話, 額上冷汗直出, 在他的地盤上出了這種事, 只怕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籠在袖中的手也抖了起來。

“此事…...下官……實在是不知……”。孫志誠一邊拭擦了下額上了冷汗,一邊嚅囁着說道。

魏翔宇見不得他這般慫樣子, 一招手,一個士兵扛了一袋子鹽走進來,魏翔宇上前,親自接過那袋子鹽,打開遞到孫志誠的面前道:“孫大人,贓物在此,請查驗!~”

孫志誠面色已成灰白色,哪裡敢接?只將頭伸過去看了一看道:“魏將軍可讓下官做些什麼?但請吩咐。”

魏翔宇微微笑了下,將那袋子擲於地上:“我大軍所需的軍需,還請大人今日回去準備停當,我實在是不敢再派人進城採買,明日得了東西我們便拔營出發。”

孫志誠膽戰心驚,“下官必定按魏將軍吩咐辦好。”

魏翔宇又到:“此外我還需兩名熟悉路途的嚮導,明日與軍需一同送來便是!”

孫志誠那敢不應?當即說要趕回去準備,就想告退出去。魏翔宇道了一聲:“且慢!”走到孫志誠面前問道:“孫大人爲一方之主,這落梅鎮又是通往邊境的要塞,如今弄的魚龍混雜,各色人等均行走租入,這等形式下,孫大人少不得要整頓一番!”

孫志誠陪着笑道:“魏將軍有所不知,這落梅鎮也就是佔了一個地利,一年四季卻只有兩季,冬季跟夏季,要麼熱死,要麼凍死,臨近沙漠土地又貧瘠,莊稼也長不出許多,下官無奈才允許別處的人前來行商,如此也能收上些稅,百姓也能賺點零錢花花,否則實在是難以爲繼啊!”

魏翔宇頓時覺得啞然。只一時之下也不好辨別真假,接着便叮囑了一句道:“你能爲百姓着想是好事,只此時邊境混戰不斷,若有別有用心的人混起來,對於百姓來說,這點蠅頭小利說不定招來大貨!待我大軍未平定巴彥之時,還是謹慎一些好!”

孫志誠本以爲魏翔宇會揪住此事不放,又怕他回西渭告狀,聽見這般迴應,便覺得魏翔宇也不是那種一味狠辣之人,心裡有些感激,拱手行禮道:“多些魏將軍,一語道破迷津。”

說罷急急告辭而去,定好明日一早將魏翔宇所需藥材人馬都一一送來。

那些去水泡子裡洗澡的士兵們回來,個個興高采烈,雖然水涼,但日日宿營在外的漢子們也不當回事,還抓回來不少大魚,中午營地上過節一般煮了幾大鍋的魚肉,不管不顧與米粥摻雜在一起,大勺攪爛的分着吃,還有人唱起小曲,如過年一般熱鬧。

行軍苦,魏翔宇也不攔着,讓他們自顧去樂呵,只吩咐多派些巡邏的便是。

用過午膳,慧律大師又造訪了大帳。慧律大師見了魏翔宇也沒寒暄,徑直說出來意:“魏將軍可是爲路線發愁?此次出行之前,方丈知此行不易,出門前一日私下交予貧僧一張地圖,不知可否派上用場?”

說罷便從懷裡掏出一張羊皮地圖,魏翔宇按捺住心中的歡喜,道了一聲:“大師真是神機妙算。”接過那地圖鋪在桌上,仔細的看了看,只見那地圖在落梅鎮附近的沙漠裡,也標示出一條彎彎曲曲的道路,這條路不僅能繞過落梅鎮,而且看起來能節省不少腳力。

地圖描繪的西北部都細緻入微,不管是明元的邊境,還是巴彥與兀布,村莊小鎮、草甸灘塗,都列示的一清二楚。

魏翔宇一拍桌子:“真乃天助我也!”兩眼熠熠閃光,問慧律大師道:“不止大師能否將這地圖借我一用?到了定州必定完璧歸趙!”

慧律大師擺手道:“我方丈吩咐過,如有必要,我等自當進獻此圖,這張圖也是多年前一位四處遊走的行腳僧送給我寺方丈的,多年在寺中也無甚用處,如今即然得了將軍慧眼,自要跟着有用處的人才是。”

魏翔宇也不客氣,再三謝過慧律大師跟靈雲寺的方丈,又道:“靈雲寺如此深明大義,慧律大師又對我們多次施予援手,回去之後我自當面告聖上,爲貴寺討個封賞!”

慧律大師合掌:“阿彌陀佛,貧僧早就說過,靈雲寺既是國寺,自是同氣連枝,魏將軍不必客氣。”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曾大亮,那孫志誠押着草藥食鹽便過來了,還帶了幾隻豬羊果蔬,道是給勞軍用的。

魏翔宇還是讓董大成一一驗收妥了再交給火頭軍,孫志誠除了這些還帶來了三個人,兩個都是年紀略大四十歲開外做嚮導的,有一位便是馬記鋪子的掌櫃。

昨天出了這事,孫志誠回去頭一遭事情便是發了籤子讓捕頭將馬記的掌櫃鎖回來,自己連夜審問一番,也沒審出些個道道,今日便帶來交給魏翔宇處置。

那掌櫃的見了魏翔宇,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說自己冤枉,“大人明鑑,那兩個人前段時日逃荒來的,說是幾番打仗家裡死的無人,只需管個吃住便是,我見他們老實,有圖不要工錢便留下他們,如今也有月餘,平時勤勤懇懇也沒出什麼差錯,我真不是他們是別國來的探子啊!大人,小人這鋪子從爺爺那輩傳過來,如今已經六十年了,落梅鎮就是小人的根,借小人十個膽子也不敢做出鹽裡下毒的事情啊!”

魏翔宇估摸這掌櫃也不知情,便和顏悅色的對孫志誠道:“此事既是你管轄處出的,孫大人自行斷案便是,切莫冤殺好人。”

孫志誠當初拖這個掌櫃的來也是想找個替罪羊,見魏翔宇這般說辭便陪着笑道:“魏將軍說的是!”又指着那兩個年歲大些的人道:“這兩個都是落梅鎮上跑鏢的,附近幾個州縣的路途最熟不過,又有幾把武藝防身,不會拖累大軍。”

那兩個人是老江湖,見孫志誠一副恭敬的樣子,魏翔宇相貌堂堂穿了鎖子甲,知道這便是此軍的主了,急忙上前行禮:“見過軍爺!”

魏翔宇道:“你們只消將我們帶着繞過落梅鎮即可,安全出去之後,少不了你們的酬勞!”

兩人本以爲不過是一趟白差,只縣太爺吩咐不敢不從,聽說還有錢拿,頓時態度有殷切了幾分,有一個留着絡腮鬍的道:“軍爺,草民名趙三典,要想繞過落梅鎮,必要通過沙漠,這季節倒是可行,只這條道草民多年前曾經走過,有些記不大清。軍爺放心,我身邊的人名王木頭,最會勘察打探,我兩人定當盡力!”

魏翔宇問:“輜重糧草是否可行?”

趙三典道:“外面雖傳言是沙漠,只這塊地還是荒灘跟沙漠混雜,倒也能走。”

魏翔宇拿出慧律大師的地圖道:“我這有張地圖,你且看看,若是按照上面的路線,能否走出去?”

趙三典接過地圖,與那王木頭兩人細細端詳了,一拍大腿道高興的喊道:“正是從前我走過的路,這裡有個草甸子我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