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佩狠了心,將徐夫人的方子偷偷讓蓮蓬抓了幾付,開始喝了起來。因此糾纏蕭繹也格外的緊,蕭繹有次被昭佩折騰的狠了,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的桃乳,忍不住問:“娘子最近怎格外纏我?”
昭佩氣喘吁吁的伸出玉臂纏住蕭繹的腰道:“你若不耕種,怎長的出糧食?”惹的蕭繹又是一番情動。
元娘來了這兩個多月,又重新長出點肉,偶爾也跟小翹說笑幾句,面色也紅潤許多,終於恢復到這個年紀小姑娘的樣子。
元娘從前就是十分懂禮的,如今也念着昭佩的恩情,雖然昭佩不說什麼,元娘主動攬下了給昭佩煮藥的活計。昭佩想着做些事也她心裡許是舒坦些,便也由着她一日三次將備孕的藥溫溫的端上來。
一日早上,昭佩用過早膳正皺着眉準備喝藥。元娘看到昭佩的樣子便小聲勸道:“元娘聽說,這上焦的病藥須得一日兩次喝,下焦的病卻是一定要一日三次喝,太子妃您再忍忍。”
昭佩一仰脖子,將一碗藥都灌了下去。立刻塞了個梅子在嘴裡。實在太苦了,誰說過這種補養的中藥都不苦的?甜中帶酸,還不如一碗苦藥來的痛快。
元娘接了碗行了禮出去了,小翹卻喜洋洋的打了簾子道:“太子妃,您瞅瞅是誰來了?”
昭佩擡眼一看,有個男子眉目俊朗面帶微笑的看着她,竟然是二哥徐璟明,昭佩一見到親人,頓時想起前段時日發洪水時候的害怕,硬着頭皮去賑災的緊張,還有最近求子之路的艱難,話還沒說,眼眶先紅了三分。
徐璟明嚇了一跳,急忙哄她:“可是怪哥哥好久不來?還是太子對你不好?恁大的人了,怎還要抹眼淚?小的時候你可是掃把抽都不眨眼的。”
昭佩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破涕一笑,“只是見了哥哥高興,父親母親可好?可有收到我的家書?”
徐璟明接過小翹遞過來的茶,“已是收到了,父母大人知你過的還算順遂,也算放心了,這次我剛剛出海歸來,卻是依着你的託付,將你所需的東西自南洋帶來,便急着來見你了。”
昭佩聽了心裡砰砰直跳,除了小翹,摒退其他人才道:“二哥可拿出來給我一看麼?”
徐璟明這才放心的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攤開,小翹驚忍不住“啊”了一聲,掩住了嘴,驚恐萬分。
桌上排了六隻眼球,大小不一,瞳孔顏色亦有細微差別,眼白上還能看見隱隱的紅血絲,這六隻眼睛正以平靜的目光向上看着。
昭佩伸出手去摸了摸,觸手柔軟有彈性,捏起來的手感如上一世摸過的硅膠一般。昭佩隨手捻起來一片,這些眼球卻是片裝的,如百合球莖一般有微微熨帖的弧度。
小翹見昭佩面無懼色的伸手拿起一隻眼,已經忍不住口齒有些不清了:“太子妃,這眼睛可是真的?”
昭佩笑笑,“這叫義眼,是假的,我哥專程從南洋帶來給太子用的。”
聽了這話小翹才放鬆一些,卻只敢湊過去瞧,並不敢用手碰觸,口中嘖嘖稱奇:“這義眼真的能帶麼?怎做的這麼真?”
徐璟明喝了一杯茶開口道:“這是從南洋一種樹上取的材料,在那樹上割上幾刀,片刻便有乳漿溢出,這便是將那樹上乳漿熬煮之後上色製成的義眼。只一點不好,每日晚上需要用清水浸泡才行。”
昭佩對目前的工藝水平本是不報指望,如今居然的了此物,自是滿意的不的了,這點小小缺憾也不足掛齒,當下便讓小翹收了起來。
徐璟明又到:“ 這次去南洋,還有別的收穫,有一種當地人稱番薯的東西,此物莖葉能食、果實埋在地裡,一旦成熟卻是一能結十,產量頗高,口味又甜,我用一隻瓷瓶換了一些,正巧聽聞前段時日西渭發了水患,莊稼都是補種的,這個東西,若是可以倒是能試種一下。”
昭佩頓時喜出望外,連聲高呼小翹抓緊去給哥哥置辦酒菜,“二哥,你可真是及時雨啊。”昭佩興奮的說。
徐璟明也十分無奈的笑,“都說女大不中留,看來你這成了親,事事都以太子爲先,只願他將來不辜負你便好。”
昭佩不以爲意的揮揮手,“他怎麼會辜負我?想納側妃,就算我答應,皇后娘娘也不答應!”
口糧是大事。昭佩估摸着番薯應該跟後來的地瓜紅薯是一樣的,此物產量確實極高,若真是如此,大面積種植之後,打仗用的口糧便迎刃而解了。
想到這些昭佩便熱血沸騰,就連徐璟明帶回來的義眼都沒能讓她興奮至此,昭佩甚至等不到晚上太子回來,當下便帶着徐璟明跟番薯塊進了宮。
蕭繹聽了徐璟明的介紹,將番薯塊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又傳喚了精於農桑的綺年他爹-王仲悟跟戶部幾個官員。大家小心翼翼的用小刀削下來一塊,先用銀針試了毒,又分別嚐了一小塊,最後決定在西渭城裡先試種一番。反正地都已經被淹了,補種下去的糧食亦不多,對於農民來說,能有口糧纔是最重要的。
徐璟明有些擔心,“草民以爲,淮南爲橘,淮北爲枳,草民擔心此物在南陽長的好,但在西渭這靠北之地,卻是長不出來。”
昭佩自打徐璟明拿出來,便一眼認定那就是地瓜,就是地瓜,想到終於能吃到烤地瓜,昭佩心裡美的不行。原先的北方一到冬天,孩子們最常見的零食就是烤地瓜,這玩意滿大街都是,怎麼能種不活呢?
聽到徐璟明的擔憂,她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徐璟明的肩道:“總的試一試,萬一成了呢按你說的,這畝產能上千斤,豈不是立馬解決軍糧問題?”
昭佩這一句話,讓整日爲籌措軍糧急的抓耳撓腮的衆人頓時拍了板:種!
種子免費發,只要種了番薯的百姓,稅負在原先爲了賑災定的只叫三成的情況下,再減一成。因這是新鮮物件,雖然大家試種的熱情不高,但減稅、此物莖葉能食、畝產上千斤還是讓有些人家動了心,勉強推行了下去。
蕭繹對於二舅子的及時援手無比感激,又加封了徐璟明爲員外郎。
至於徐璟明帶回來的義眼,昭佩命人將曾太醫傳喚了來。
曾太醫以爲太子忽又犯了眼疾,急忙氣喘吁吁的跑到太子府,誰料太子卻不在府中,昭佩笑着道:“曾太醫,給你看樣東西。”說罷將那包義眼在曾太醫面前打開了。
曾太醫不知何物,湊過去一看,竟然幾隻眼珠子正死死的盯着他看,沒有眼皮,沒有睫毛,頓時覺得一股子陰森之氣,縱使他見過不少死囚屍體,可那麼一溜眼球擺在跟前頓時覺得腿肚子朝前。早就聽說這太子妃是個混不吝的,原先還瞅着不像傳言那般,如今看來,確是他老夫看走眼了。
曾太醫嚥了口吐沫,穩了穩情緒,這才儘量用平穩的聲調問:“太子妃此物可是從死囚身上所得?微臣醫的了人,可醫不了死人。”
昭佩噗嗤一聲樂出聲來,隨手捻起一個,捏了一捏,道:“哪裡從人身上取的?你可瞅好了,這可是用樹上的橡膠做的!”
曾太醫回了魂,又看了一看,這才擦拭了一下汗道:“微臣孤陋了,此物卻是聞所未聞,不知太子妃傳喚微臣前來,有何吩咐?”
昭佩正色道:“此物名義眼,是我二哥前去南洋所得,只需將此物按入眼眶中,太子便如正常人無異,也不需再帶什麼面具了,我哥講此物每夜需用清水浸泡,我是想着你來幫着看看,太子若用了,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曾太醫聽了,上前也取了一片先摸後嗅,又道:“太子妃對太子一片用心着實感人肺腑,只即是國舅爺格外囑咐,微臣想帶一件回家,用清水泡上一夜再來複命。”
昭佩也覺得這般最是妥當,萬一有個掉色可如何是好,便讓曾太醫帶回去一片。曾太醫小心翼翼的用絲帕包了一片回家。
第二日曾太醫卻尋了昭佩道:“此物不妥。”
昭佩不解:“可有掉色?”曾太醫道:“雖這義眼不曾掉色,只昨夜微臣用一盅清水浸泡,第二日卻只剩下半盅水,即便是過了一夜,這水也不應該下了這麼多,想必是此物吸水所致。太子本就有眼疾,經不得刺激,這義眼若是這般容易吸水,微臣怕太子眼眶乾澀難忍。恐吃不消。”
昭佩接過曾太醫遞過來的義眼,摸了一模,確實比昨天更柔軟些,想必是吸水所致。心裡無比遺憾,也只得作罷。
蕭繹得知此事,反倒比昭佩看的開,只道是自己帶着面具早已習慣了,並不覺得不妥,只要昭佩不嫌棄他便好。
就在這段時間,西渭城裡卻傳來一個如驚雷一般的消息:巴彥國國主努罕再次興兵,打着爲早些時日爲明元國靈雲寺僧人殺死的使臣報仇的名義,十萬鐵蹄踏過明元邊境,循了之前的舊路,一路長驅直入,進犯明元。
與巴彥接壤的定州駐軍不到萬衆,雖也修了一些工事,但卻架不住對方人多勢重,抵抗無力,連失七座城池,定州郡守亦率兵戰死至最後一人,身中數箭而亡。兵情告危。
加之巴彥一路派了小股精兵,將沿途關卡重重封鎖,致使消息傳到西渭,已是十五日之後,前來報信的士兵,到了離着西渭城不遠處的東廖城郡守面前,已是身負多處刀傷,傳遞完軍情便連人帶馬摔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西渭朝野震驚。
蕭繹一邊窮全國之力調兵遣將運送糧草,點派十萬精兵由張彥帶領前去正面迎敵,另有霍飛並蔣均軒各帶兩萬兵馬,自左右兩翼包抄,務必要一舉殲敵。
因着與巴彥有過約談,剛剛出使兀布國回來的齊弢再次帶了蕭繹手書的密旨,前去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