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繹去的時候,蕭大白正穿着一身布衣道服守着丹爐,一面小心翼翼的扇着扇子,一面不時的看一看火候,宋公公在一旁伺候着。
蕭繹躬身下拜,也不廢話,“父皇,邊疆事急,還請父皇定奪。”說罷呈上密報。蕭大白將手裡的活遞給宋公公,這才拍拍身上的灰,接了過來。不過上下掃了幾眼道:“如今只能將兀布索要工匠抓緊送去爭取時間,這些都是權宜之計。”頓了一頓,嘆了口氣道:“你且平身,趕緊備戰吧。”
蕭大白看着長身玉立於面前的蕭繹,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要提點一二。
“早先你曾因此事問過本王,本王意思當時也明白的告知你,打!本王知你向來體恤百姓,仁德佈施,不想兩國交戰生靈塗炭,也盡了不少力斡旋拖延,可你要懂得,若是因爲施仁政傷了國本,便是德不償失。國之不立,民以何存?”
蕭繹頓時心中大慚,的確是因爲擔心減免稅賦一事使得國庫空虛,若是打起來難免徵兵動武,用盡全力四處斡旋,沒想到竟然落得如此被動。接着重重下拜道:“父皇提點的極是,兒臣不孝,還請勞動父皇主持大局。”
蕭大白略一擺手,道:“此事就當你去歷練,放手大膽去做,待邊疆安定本王便傳位與你,潛心修道。原先跟本王打天下的國公將軍都老了,這些人家的子嗣依着本王看來沒幾個可用的,可守,不可攻,想必他們跟你一樣,以爲安心做個守成之人便可。倒是可以在御林軍裡好好挑一挑,找幾個年輕有勇有謀的衝鋒掠陣。”
蕭繹正欲告辭,蕭大白忽然喊住他問道:“太子妃可有身孕?”
“不曾。”
蕭大白忽然有些失望,揮了揮手:“你且回去吧,若是太子妃有喜了,立刻着人稟報一聲。”
蕭繹從蕭大白處出來,心中已然有了決斷。回到勤政殿,天色已晚,文光第還在焦灼的踱步等待,桌上一杯涼透的茶絲毫未動。遠遠的見了蕭繹,文光第急忙迎上前去,叉手行禮問道:“聖上可有決斷?”
蕭繹將蕭大白的意思說了下,立刻又宣昭參政知事呂慶忠,負責西北戰事的兵部侍郎齊弢等人入宮商議。估摸今日回去不早,蕭繹高聲喊道:“張和!”
“在!”
“你速速回府稟報太子妃,說今日宮中有事耽誤了,讓她不需等我。再差人上些膳食,我少不得與文尚書先進一些。”
張和應聲出去,提到昭佩,蕭繹自己心裡先軟了一些,方纔連父王都問起子嗣之事,果真要加緊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方纔宣的人都陸陸續續的到了。蕭繹將西北之事細細分說一番。齊弢因着年歲最小入職也短,忽然覺得一股子熱血上頭,忍不住開口道:“微臣以爲,兀布此舉有詐,兀布國目前正是適宜春耕季節,忽然與巴彥交好,無非就是與我明元施壓罷了!”
蕭繹神色平靜,微微一笑道,“愛卿所言極是,依着你看,此時應當如何?”
齊弢心中似有萬般主意,卻似乎都行不通,張了張嘴,半響低頭道:“也只能依着權宜之計了。”
蕭繹手指敲了幾下桌子道:“齊弢,我聽聞原先你是大理寺出身,我預備在御林軍中遴選將領,要能文能武,有勇有謀,待武選出來之後,你且考考他們。”
蕭繹頓了一頓道:“題目就是:自昔君天下之道,莫要於內治之政修,外攘之功舉……修內治之政,必先於爵賞刑罰,而舉外攘之功,必本於選將練兵。且爵所以待有功,必待有功而後爵,則天下有遺善。刑所以待有罪,必待有罪而後刑,則天下有遺惡……一郡用兵,而取給百郡,非善策也。夫衆至千萬,必有一傑,然智愚混淆,同類忌蔽,何以能知其傑,而拔置軍旅之上歟?一方之人,有戍有農,然戍非土著,農不知武,何以能作其勇而驅列御衛之間歟……”
這考題洋洋灑灑,意思不外乎如何賞罰、如何練兵、如何選將、如何戍邊。蕭繹心知這一戰茲事體大,父皇指的這條路不管有意無意,這些遴選出來的將來便是他的班底。御林軍本來就是優中選優,明元國雖承平日久,但也是邊疆騷亂不斷,務必要選些曾經真正上過戰場的有謀略之士。
除此之外,又令呂慶忠配合戶部吏部在全國各郡縣廣貼皇榜,招募願意去兀布國的能工巧匠,凡是願意去的,永免全家稅賦。
一直到二更更鼓想起,這才逐一敲定細節,衆人散去。
春夜的風吹的讓人微醺,隱隱帶着不知名的花香。昭佩想是睡了吧?蕭繹想到自己小妻子,脣角莫名的勾起微笑。
當初選她,無非被她不同於貴女的性格所吸引,母親又極力促成此事。所幸,成親那麼久,不曾成爲行爲舉止都如一個模具套出來的皇室女子,還是那麼的熱情,那麼的,不可替代……
回到府中,進了跨院看見迎上前的蓮蓬,蕭繹隨口問了句:“太子妃可睡了?”
“還在等太子殿下,未曾入睡。”
蕭繹入得房內,看見昭佩正和小翹等三個丫頭在打馬吊,昭佩跟前堆了一堆彩頭。
見蕭繹進來,衆人慌忙起身問安退了下去。昭佩笑咪咪的迎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然後幫忙摘下面具問道:“我讓蓮蓬在門口候着你,怎不聽她來報?”
蕭繹順着昭佩的手蹭了幾下,道:“方纔看見蓮蓬了,是我讓她別打擾你的。”接着伸手將昭佩摟在懷裡,“娘子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軟玉溫香在抱,接着又想起父皇的問話,蕭繹將昭佩一把橫抱起來,放在牀上壓了上去。慢慢輕吻的昭佩興起,這纔開始寬衣解帶。兩人云雨一番在牀上躺着喘息,昭佩折騰一番正是汗流粉面花含露,卻是不甘示弱,勾着長腿將蕭繹的腰緊緊箍住,又翻身坐了上去,道:“忙了一天不累嗎?怎回來還有這般精神?要不要爲妻讓你再累一些?”
這般動作胸前一片春~光盪漾,惹的蕭繹又起了三分興致,伸手箍住昭佩的腰又動了幾下道:“今兒父皇問你是否有孕,我說不曾,父皇很是失望,說等你有了身孕務必早早告訴他。”
昭佩頓時心中不爽,嘟嘴道:“成親才半年,怎麼就催的那麼急?再說我還不想生!”
蕭繹有些不解:“爲何不想生?成親難道不是爲了綿延子嗣?”
昭佩頓時失了興致,從蕭繹身上翻身滾下來,隨手扯了被子蓋在身上,“難不成你是太子,我就要早早生個兒子才成?”
黑暗中昭佩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蕭繹問道。
蕭繹難得見昭佩一臉正經,伸手摟住昭佩柔聲安撫道:“莫管是女兒還是兒子,你生的,都是好的,我都會待他們如珠似玉。”
昭佩冷哼了一聲問:“你娶我就是爲了生孩子嗎?”
蕭繹道:“當然不是,你可是我蕭繹的妻,是我的伴,將來要陪我並肩看天下的人,可是子嗣難道不應該生嗎?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既是太子,你是太子妃,就算是爲了國祚,也得早早生孩子才成。這些我以爲定國公夫人應當早於你講了的。”
昭佩想到今天白天收到徐母送來的藥,頓時如炸了毛的貓一般,一掀被子,光着~身子“呼”的一聲從牀上坐了起來,“若是我不能生,難不成你要休了我?”
蕭繹不知昭佩生的什麼氣,坐起來陪了小心道:“當然不休,那麼多國醫聖手,要真不能生,我們慢慢治,實在不行……”
昭佩冷冷斜了一眼,“實在不行還能納側妃!”
接着一指頭戳上蕭繹的腦門道:“你休想!要想有別的女人,那就先休了我再說!”
蕭繹頓時無語。忽然覺得昭佩有些無理取鬧。也不願意跟她過多糾纏這個話題,“三更都過了,我們早些歇息吧。”接着伸手去拉昭佩,昭佩擰着身子甩開蕭繹的手,如此這般幾次,蕭繹便由她去了。
蕭繹想着是息事寧人,誰料此舉在昭佩眼中就是默認。昭佩坐了半天,覺得身子都快涼透了才躺了下來,眼淚簌簌的忍不住掉了出來。
子嗣!子嗣!難道生孩子真的那麼重要嗎?昭佩前生雖然未曾嫁娶,可是也知道兩人好好的,就算是一年半載纔開懷的有的是,哪像她成親半年,不管是皇上皇后,還是自己的親媽夫君,無一對她不是翹首企盼趕緊懷孕。
若是不能生,是不是真的要給蕭繹納側妃?或者找個女子,到時候去母留子?
昭佩忽然就患得患失起來,說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呢?